那串糖葫芦最终被宫婢送去了红莲的寝宫。
但在半路,这串糖葫芦又被九公子韩非截了胡。
宫婢带回来这个消息的时候,白荍正咬着一个糖人,在清理自己这次出宫带回来的战果。听到她说的话,她奇怪道:“这也能碰上九哥哥?”
不过她没有第二个糖葫芦送了,便把这件事放在了一旁,没有再理。
韩宇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她的寝宫,“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白荍从他进来时便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此刻他站在她的身后也没引起她的注意,只得到她头也不抬的回答:“自然是有人规定了时间。”
韩宇一脸冤枉:“我可没有。”他伸手揉在她的发顶上,目色温柔:“妹妹可不能冤枉我。”
白荍轻哼一声:“你嘴上自然没说,但是你让我戴上面纱,就是想我早点回来。”戴上面纱就不能吃东西了,她哥哥向来了解她,也知道她最受不了可见可闻不可吃的感觉,所以特意想了这一招。
韩宇哈哈笑道:“到底是公主聪慧。”
他跪坐于席,扫了一眼她带回来的小玩意儿:“不愧是戴了面纱,这带回来的东西都是些吃食。”说着,他伸手从其中挑了挑,挑出自己最爱的两件,含笑道:“给哥哥带的。”
白荍伸手便抢:“这是给好哥哥带的,不是给你带的。”
韩宇乐呵呵的看着她过来抢,他生的高,将东西举起来,一齐坐在席上的白荍便够不到了,半晌,她累的气喘吁吁,一拳砸在他的胸前:“哥哥给我。”
这一拳确实没什么力气,但韩宇摆出一份吃痛的表情,又将手垂下来,弱弱道:“力气又大了。”
白荍睨他一眼:“你就装吧。”说完,便夺过了他手中的东西,端端正正的摆在了自己面前,一面拆开,一面竖着耳朵听他说话。
却不想等了一阵,都没等到人说话。
白荍有些疑惑,抬眸望去,却听韩宇低低说道:“近日很多大臣于午夜被人杀害,新郑城内人心惶惶,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是凶手。”
“白荍,这段日子别再出宫了。”
白荍向来听他的话,又吃软不吃硬,所以在缓了一缓后,她便闷闷的应了一声。
不过她也不是那么的听话:“那哥哥,”她眼珠一转,嘴角扬起一抹笑:“你也给我找一位师傅吧。”
她说的师傅,是能教她武功的师傅。
自从她上次瞧见韩千乘百步穿杨,又瞧见韩无栋在宫中飞檐走壁,她就对武学和轻功有着极致热烈的动心。而在韩王为红莲指派了一个武学师傅后,这种动心就变得更加强烈。
她当机立断的去找了韩王,但不管说什么,哪怕一哭二闹,韩王都以太危险为由拒绝了她的请求。
而后,白荍又去问韩宇,可惜,从现在的结果可以看出,韩宇也没有同意。
白荍扳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着自己的理由:“宫里的生活多无聊,有个师傅教我,也算打磨时光了。”
“千乘这么厉害,我作为姑姑,太弱了也不好嘛。都没有面子啦。”
“而且为什么红莲能请一个师傅,我就不能呢。”说到这里,白荍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委屈:“父王只顾着疼红莲了,若是哥哥再不疼我,我就变成没有人疼的人了。”
韩宇睨她一眼:“胡说。”
说着,慢条斯理的拒绝她的话:“习武过于危险,你不需要学。”顿了顿,继续说道:“哥哥不会让你遇到危险。”
至于韩千乘,韩宇也有些无奈:“你比千乘还小,怎么能让他称一句姑姑。”
“他是你的干儿子,自然要称我一声姑姑的。”白荍理直气壮:“哥哥又不能无时无刻的保护我,要是有一天哥哥不在,我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我不会武,又不会轻功,肯定逃不掉的。”
“我不会让你被坏人抓走。”韩宇面色正了正,摸着她的头,像是对自己立誓:“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但是我就是想学嘛。”白荍双手揪着他的衣襟,在他手心蹭了蹭,“哥哥就答应好吧。”
说着,她提议道:“哥哥让千乘做我师傅,这样我有人教,千乘也不用叫我姑姑了。”
韩宇看着她一副我真是个聪明人的模样,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等着他笑够了,白荍的笑容也慢慢的落了下来,一双眼睛犹然欲泣的望着他。
不管看多少次,都无法对这么一双眼睛免疫啊。
韩宇别开视线,温声说道:“千乘虽为我义子,但我也未强制让他唤我父亲。你让他叫你姑姑,可不是为难他。”
“那我叫他一声师傅呢。”白荍问道。
“这就是在为难我了。”韩宇扶额。
白荍看到一点苗头,立马贴心的为他斟茶,递给他,雀跃道:“哥哥是无所不能的。”
韩宇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这盏茶泡的不错。”
说完,垂眸正色道:“武器伤人,你若执意要找一位师傅,便不能习剑、刀、长戟这类。”顿了顿,又说道:“千乘善箭,但你腕力不足,若要他做你师傅,并不合适。”
白荍不服:“腕力是可以练的。”
“练自然能练,但是荍荍,这需要很长的过程,哥哥不希望你这么受苦。”韩宇饮完杯中的茶水,淡淡的望着空了的茶杯,继续说道:“你自小习舞,体态轻盈,学轻功不错。”
“我明日会安排无栋入宫,日后,便让他教你。”
白荍并不愿这么放弃,但是对自己哥哥的一番爱护,她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暗戳戳的问道:“除了轻功,他还擅长什么?”
韩宇望她一眼,将她那些小心思全部望在眼中。
白荍咧嘴一笑,扯着他的衣袖撒娇道:“哥哥就告诉我吧。”
“你若想知道,哥哥自然不会瞒着你。”韩宇勾唇一笑:“除却轻功,他还很擅长扮演死人。”
白荍的笑容僵住了:“扮演死人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你认为的意思。”韩宇将茶杯放置在茶桌上,笑了拂袖去,只留下一脸郁闷的白荍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依着他言,韩无栋在第二天准时入宫。他笑嘻嘻的出现在白荍面前时,白荍正拿着一根玉笛当长剑,摆着认真无比的架势,在空地上乱划一波。
“见过殿下。”韩无栋奇怪道:“殿下这是在热身吗?”
白荍也奇怪的问道:“你为什么只会轻功和扮演死人?”
这一听就是韩宇跟她说的,韩无栋吐槽无能,默默的接受了自己仅有两个技能的设定,幽幽道:“这一切都要从我小时候开始说起。”
于是两个人便坐在石桌上,泡着一盏清茶,说了一下午的故事。
时光转瞬即逝,很快,天色将晚。
宫女们在申时便候在了一旁,直到现在宫中已经全部燃起了灯火,也依旧候在一旁。
韩无栋被迫留在宫中陪她练习。
白荍倒是学的津津有味,一边按着他的方法□□气,一边假装恶狠狠的说道:“都是你说故事才耽搁这么久的,我们得把落下的课业补回来。”
这个故事本来就是他今天计划的课程!
韩无栋有口难言,只能在心里跟四公子表达自己任务失败的歉意。
没错!四公子才不会同意自己的小心肝小宝贝去学受苦受累的武艺,就算是不用拿或笨重或尖锐的雾气的轻功也不行——当初她一心学舞,每天练的满头大汗的时候就很不舍得,现在让她去学一种危险系数这么高的技能,他更不舍得了。
但是这个心肝宝贝向来执着,他若一直拖着不同意,她迟早也会磨过韩王,让韩王给她找一个不三不四不知道什么底细又不听他话的师傅。
与其这样,不如他派个人过来,先止了她的新鲜感。
所以,韩无栋来到了这里。
上午,他是四公子府中忙来忙去的门客;下午,他是韩宫中白荍公主最期待的师傅;晚上,他又成了新郑城里神出鬼没的侦查人员。
这辛苦的人生。
在终于得到允许离开的时候,韩无栋生无可恋的望着天空长叹。韩千乘已经站在屋檐上等着他,许是想到他来得如此之晚的原因和一些画面,向来表情平淡的脸上也露出两分同情。
此时对一切都浑然不知的白荍却是十分的开心。她哼着曲调走在回寝宫的路上,连着望见一个眼熟的宫婢,也要露出一抹快乐的笑容,说上两句问候。
寝宫内已经准备好了晚膳,只等着公主回宫便可以食用。
白荍练了许久吐纳和马步,本十分饥饿。但她想着自己学习的是轻功,应该是讲究体态的,不便多吃,便犹豫了一下,少吃了不少。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四公子府。
韩宇刚与下属交代了一些重要事务,猛然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扶着额头叹气。
半晌,他坐在木椅上,喃喃道:“罢了,让无栋好好教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