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之视尔如荍 第16章 第 16 章

大将军府在新郑城内人尽皆知。从新郑城外的山坡上往下望，最显眼的不是韩宫，而是将军府中的雀阁。听闻这里面住着很多女子，其容貌艳丽，便是七国最出色的歌舞场所也不如。

白荍在宫中便听宫女讨论过将军府的雀阁，她先前没有来过将军府，现下跟着姬一虎一进府，便是抬头找那座精致的楼阁。

姬一虎此刻正为与白荍公主一起说话而激动不已。他先前随自己的父亲参加过几次王上的寿宴，早就在宴席之中注意到了这位喜欢歌舞的公主。她生的极美，只一出场，就会夺去旁人的目光。上次寿宴时，他本想借着自己刚打了一场胜仗的机会与白荍公主说两句话，但没想到她时刻关注着歌舞，除了偶尔回应四公子的话，竟是片刻未曾转移注意力，让他满腔热情都无处释放。

这次在集市上能遇到她，简直是意外之喜。能把她约到将军府品茶，更是喜上加喜。

姬一虎拍手，成列的下人从身后走出来，他交代了几句，喜笑颜开的正欲说些什么，远处忽的走过来一位婢女，她低着头，脚步匆匆，似乎是有什么令人害怕的急事。

“公子……”婢女低着头，面色苍白：“将军有请。”

“请什么请。”姬一虎不耐的吼了一句，随后意识到自己身边还站着白荍，面色才放缓了一些：“父亲找我什么事？”

婢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颤着声道：“奴婢不知。”

白荍在宫中瞧见过不少这样的主子和奴婢，对缓解这种局面早就熟能生巧。最后，姬一虎还是带着婢女一同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临走之前，他还交代剩下的婢子好生招待公主。

往他去的方向望去，一座精致的楼阁在房院后若隐若现。那应该就是传闻中的雀阁。

将军府中种了很多高树，六月正是树木生长最为旺盛的时候，白荍站在树影下，忽的抬头，只见叶影斑驳，几只鸟儿站在树枝上，隐入绿到发黑的树叶中。

“你们将军府，也这么吸引鸟儿吗？”白荍想起四公子府中时不时飘落的羽毛，脸上带了两分好奇。

婢子们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若是寻常的扫地婢子，现在定是有很多话要说，比如将军手下的护卫啊，各个都以鸟雀的名字命名就算啦，衣服上还装饰好多鸟毛啦，一来一回就掉的院子全是毛啊。但换成寻常服侍的婢子，她们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了。

好在白荍也没想得到答案。或许是因为站在树荫下，她此刻又有些忘记了天气的燥热，饶有兴趣的俯身捡起几根不一样的羽毛，兴致勃勃道：“这根是黄鹂鸟的尾羽，这根是喜鹊的。”

她总共认识的鸟不过四五种，所以还有一些，她便问身边的婢女：“你们知道剩下的是什么鸟吗？”

府中待客的正厅已经铺上了冰块，正散发着凉气。若是小公子现在回来，瞧见公主还在外头晒着太阳，定是要勃然大怒，即便当面不惩罚她们，也会在事后将他们送到教导房中。

被她问到的婢女这样想着，身体已经下意识的颤抖起来。她怯怯的望着尊贵的少女，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白荍有些纳闷。她虽然有些任性，但也不是行事乖张的人，这位婢女怎么回一句话都这么害怕？

正欲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旁人解答：“右边第一根是柳莺飞羽，第二根鸳鸯，第三根猎鹰。”

白荍回头望去，只见一人双手环抱，戴着手套的手指一下下的在肘上敲着，似乎很是悠闲。四目相对，他稍稍挑眉，拱手行礼道：“白荍公主。”

白荍觉得这个穿着一袭黑衣的人有些眼熟，心头也生出一丝异样。一旁的婢女听见他的声音，当时便行礼道：“墨鸦大人。”

“墨鸦？”白荍跟着念了念他的名字，往前走了两步，望着他肩上的黑羽，“你身上的是乌鸦的羽毛？”

她赞叹道：“好别致。”

墨鸦见她似乎未曾见过自己的模样，心知是上次的催眠之术起了作用。他似笑非笑道：“多谢公主称赞。”

“外面炎热，公主请随我进来。”

婢女如闻大赦般抬眸，感激的望向已经转过身的墨鸦。

正厅内凉气四溢，白荍一脚堪堪踏入，不再舍得出去。随着她的入座，几位婢女端着木盘从偏侧走近，将盆上食物摆放在她面前的案桌上。

“将军寻公子有事，所以派属下招待公主。”墨鸦静静的站在一边，说道。

白荍哦道：“多谢将军。”

“你是姬将军的护卫吗？”她抿了一口凉茶，问道。

这座正厅在姬一虎离开的方向，从窗户往外看，能更加清晰的望见将军府中的那座高楼。她得了肯定的回答后，继续好奇道：“那你去过府内的雀阁吗？”

“我以前听宫女说，里面有很多美人。”

墨鸦神色淡淡：“站在雀阁之中，能俯瞰整个新郑。”

白荍长长的哦了一声，又说道：“你是姬将军的护卫，那你应该也很厉害。”她想了想，问道：“你用什么武器？”

“武器？”墨鸦扬唇，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手中的羽毛，就是我的武器。”

“啊？”白荍下意识的松手，刚刚才被拿起的羽毛便从手中飘走，落在石砖地上。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零星的画面，有人破水而出，有人站在屋檐上把玩着黑羽。但这些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到让她下一秒便忘却。

“是像射箭一样把羽毛射出去吗？”

白荍眸中闪闪，十分好奇。

“白荍公主！”

屋外传来一阵厚重的脚步声，白荍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只等到墨鸦微微弯腰，行礼道：“公子。”

姬一虎从殿外迈进，瞧见正坐在席位上笑语盈盈的白荍，不由得的说道：“让公主久等了。”

“无碍。”白荍挥挥手，说道：“府中的绿豆沙冰很好吃。”夏日里坐在凉室中来一碗冰的稠粥，确实是一大美事。

眼瞅着墨鸦退下，她诶了一声，拦住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姬一虎眼睛一眯，狐疑的望向走了两步的墨鸦。

“我问他，”不等他开口，白荍转了转眼睛，嘻嘻一笑：“夏天穿这么厚实的衣服会不会热？”

墨鸦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望向她。

姬一虎闻言，也哈哈一笑，在扫了两眼他肩上蓬松的羽毛后，笑的更加肆意。半晌，他微微顿住，颔首道：“下去吧。”

说完，便与白荍说道：“一个护卫，如何值得公主关心这些。”说完，他拍掌让婢女上来为她沏茶，问道：“公主可觉得热，要不要再加两块冰？”

虽是问句，却已经是不容置疑的让人先抬了两块冰块上来。

白荍倒是觉得温度刚刚好，不过既然已经抬上来了，她也不介意更凉快一些，便扬唇道：“谢谢少将军。”

“不用谢不用谢。”姬一虎笑的憨厚，落在眼前的刘海被他伸手拨到发顶，又落下几根。

室内虽然凉快，但确实无趣。姬一虎视线一直落在白荍的身上，让她伸出两分不快，正欲告辞，忽听到姬一虎问她，想不想去雀阁。

雀阁可谓是新郑城最高的建筑，站在上面可以看到整个新郑。将军府中的美人都待在雀阁，其中不乏一支来自赵国的名优。在来韩国之前，她们在赵国妃雪阁也算是炙手可热的存在，对编舞格外有一层心得。是以将军很喜欢他们，时不时便会去观赏一波。炎炎夏日，她们所在的楼层也放满了冰块。

白荍自是无法拒绝这样的邀约。她既想要去雀阁之中观赏，又想在凉快的地方观赏有底蕴的歌舞，当下就两眼闪闪的应了一声，放下手中尚未品的茶盏便站了起来。

正厅去雀阁的路不算远，姬一虎一路说这话，白荍时不时的应两句，路程走的也算快。

将军刚刚出府，现下并不在府中，姬一虎行事便更加大胆。他不顾手下人的颤抖，带着很有兴趣的白荍在雀阁中走来走去，直至到了名优们在的那一层。

这些来自赵国的名优在早一刻收到了婢女传过来的消息，现在已经换好了衣物。即便等了好一会也没见着人来，她们瑟瑟的或坐或站，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雀阁之外，正在附近巡守的百鸟或坐或站的待在屋檐上，时不时的飘过两眼，似乎也在等着这一场巫山之会的开场。

“将军已经出府。”一身黄衣的女子脚尖触地，扎成马尾样的长发在空中飘动：“这一场巫山之会是公子的要求？”

“自然。”灰衣的女子坐在她的身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她身上垂下来的绿丝绦，笑道：“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就告诉你了，怎么，够不够意思？”

“够意思。”黄衣女子嘻嘻一笑，问道：“那一位挂着玉笛的，是不是就是白荍公主？”

黄莺点头：“是不是生的很美？”

催眠之术是慢慢起作用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忘却面前的记忆。所以对现在的女主而已，这是两人的第一次相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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