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慕容逍三个字,温少虞便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裴幸风,却见人一脸淡然的笑了笑:
“是是是,看张大老板如此威武,这在下实在是害怕的紧。”
这话说的......可真的是窝囊!
果不其然,张煜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越发得意猖狂起来,一脸倨傲道:
“我平生最恨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你以为你没有中弥香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简直是痴心妄想!”
说到此处,张煜的身形似是有些不稳,肉眼可见的十分明显的晃了晃,而后才继续冷嘲热讽道:
“我还以为你们能有多大的本事,却也不过就是模拟更有两张利嘴罢了。”
“看你们这幅窝囊样子,谁知道是什么龌龊不堪的关系,真真是让人恶心至极,既然给你们脸你们不要,那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眼见裴幸风一直未出声,张煜也越发猖狂起来,面上的得意之色也越来越明显,乃至于一句接一句的话语,也是越发过分的嘲讽。
且先不说裴幸风到底是沉得住气,但是温少虞本就是少年心性,又如何能够忍住这样明目张胆的羞辱。
犹如在在一口热油锅中浇下了一瓢冷水一般,温少虞气得七窍生烟,正想要出言去怼,只是话还未出口,就被裴幸风一把按下了。
裴幸风轻声在温少虞的耳边道了句:“不要出声。”
温少虞虽有些狐疑,但还是十分听话的闭了嘴,对于裴幸风的话他还是十分相信的,只是看着眼前张煜越发得意的样子,少年到底还是忍不住这一时的意气。
正想要开口询问,却见裴幸风已经一脸泰然的抖了抖自己的衣袖,眼角一挑,缓缓道:
“张大老板有没有给我脸我可不知道,不过呢,你看着夜深人静的,我瞧着这有些人啊,才真的是不要脸。”
一句话被裴幸风说的笃悠悠的,几分显而易见的阴阳怪气再次激怒了张煜。
人在生气的时候会做什么呢?张煜的脸更黑了,在脸畔两侧橘红的火光的交相掩映之下,更显得像个催命的阎罗。
只不过,是个身材十分魁梧的阎罗。
阎罗看着裴幸风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冷冷道:“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裴幸风浅浅的笑了:“我是什么意思,难道张大老板真的不知道吗?”
裴幸风狭长的凤眼闪出一道精光,直直逼向张煜的眸子,话再出口,却已经是对着温少虞而言:
“温少侠啊,我看你也真的没有什么必要再去习武修炼了,你看人激情张大老板,一手就能定乾坤的本事,可是你花多少时间也学不来的呢,这世上的诸多之事啊,可真的是不公平,什么天赋根骨的,都不如人家张大老板的一句话来的好用,是不是?”
这一番话委实让温少虞摸不到半点头脑,眼下这般情景之下,温少虞亦不敢随便说话,只不过好在裴幸风也没有真的让温少虞回答的意思,只是转过脸又似笑非笑的看着张煜,一字一句道:
“张大老板的本事,在下可是学不来的,就算是那慕容逍活着,也是断断比不上的,只不过呢,我看张大老板身后的这蚕丝银线实在是昂贵,你看你这一用的数量就是如此之多也就罢了,关键是......”
张煜的脸色在听到裴幸风说出“蚕丝银线”几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变了,只是裴幸风却似恍若未觉一般,只是略微顿了顿,眸中的讥讽又深了几分:
“张大老板你身材如此装壮硕......嗯,如此魁梧,等一下这个银线断了,这就算是再多的数量,也经不起你这样子用,是吧?”
言及最后,裴幸风的语气中已是一片讥讽,清清浅浅的看着崖壁上已经完全变了脸色的张煜,一副没有半分在意的样子。
与此同时,一起变了脸的还有温少虞,随着裴幸风的声音,温少虞亦看向张煜的身后,黑暗之中的光线并不好,温少虞亦是细细辨认了片刻,这才从那团火光之后的阴影中看到那两根极细的银光。
这下,他之前的不解便彻底恍然大悟了。
蚕丝银线,是取东海之滨天蚕所吐出来的丝,用特制的药液浸泡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用冰泉辅以浇灌,如此炮制晾干之后的蚕丝便是既□□,却又柔韧无比,用寻常的刀剑都无法将其随便斩断,实为当下最为坚韧的丝线,没有之一。
而这银线,顾名思义,就是将白银用高温融化成银水,然后在灌入特制的模具当中,在银水完全凝结之前,绞着天蚕丝一起拧结成绳索,由是此物便可承千斤重的分量而不断裂。
因为着丝线中混合了银水,在光线的照射下时而便会闪出银光,是以此物也就被简洁了当的命名为:蚕丝银线。
而此物,因为其造价不菲,而且制作过程过于残忍,所需材料也是极为刁钻,是以多少年来也只有发明此物的赤月教一直在用。
除了赤月教以外,江湖中未见第二个门派能用此物,而为赤月教众人每每出手,都喜欢用此物绑缚人质也或者是用以杀人作恶,是以多年以来,江湖中便心照不宣的默认为:
举凡是看到使用此物的,都是赤月教中的教徒,无一例外。
而眼前的张煜,却用此物捆绑在身后,这才能营造出一种他能够没有丝毫借力,却能长时间立在半空中不动的样子。
还不止是他,恐怕围困在四周的黑衣人,每个人身上都绑了这东西,嗯......
温少虞这下彻底明白过来了,难怪那个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决定高手的张煜方才下落的速度那么慢,恐怕山崖上的机关都快被着蚕丝银线给拉坏了吧?
蓦然想起裴幸风方才的话,温少虞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十分贴切。旁人也就罢了,就是张煜这种身材,饶是这天蚕银线再是无坚不摧,这恐怕也是颇有压力的。
嗯......好像有点损?
温少虞看向身旁脸不红心不跳的裴幸风,忽热安就觉得有些莫名的感觉,这人总是能在一两句话之间嘲讽了对方,而对方还不自知。
就比如说,一开始的自己,想想那个时候他总是动不动就被莫名其妙的骂几句,偏生每一次这只老狐狸好像都十分有理,硬是让他半句嘴也还不了......
那个时候,可真的是憋屈啊!
现在,终于轮到别人啦!
温少虞忽然心情十分愉悦,哈哈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狐狸的嘴就一直去怼别人了,这么说来,自己?
再往后面的事情,温少虞只要一想就觉的有些心痒,那种异样却又十分雀跃的悸动在心底一点一滴的荡漾开,带给他些酸涩中透出的甜蜜。
只是还没有等温少虞高兴太久,张煜的一声冷喝就彻底拉回了温少虞的思绪:
“我杀了你!”
张煜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一般,对着围绕在四周的黑衣人一声令下:
“给我杀了他们!”
张煜的语气冷厉的可怖,只是温少虞心中委实却没有多少胆怯。
毕竟,一群要靠着用天蚕银线才能在在悬崖上行动的人,又能有多少能力?
是以,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温少虞便显得十分松弛。
这份松弛,甚至于具体到他直接十分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一群乌合之众,还想来取小爷的性命,简直是做梦!”
听到温少虞的这一句话,身旁的裴幸风似乎是顿了顿,这才狐疑的转过头,不解问道:
“你怎么突然就这么有自信了?”
温少虞对于裴幸风忽然而至的凝重亦是不解,只道:“一群连轻功都不怎么会的人,能有什么本事?”
裴幸风:......
救命,他好像教会了这个小孩什么东西,但又没有完全教会?裴幸风忽然十分头疼,眼见温少虞还是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他恨不得一巴掌就能呼上去。
一柄长刀破空而至,划破身后的黑暗,夹杂着凌厉风声从温少虞的背后劈来,骤然而来的杀气直接让温少虞浑身一凛,翻身一个飞跃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翻过身,温少虞这看见身后竟然不知道何时已经围上了数十个黑衣人,清一色的举着手中闪着寒光的刀,一步一步向温少虞和裴幸风围进。
这,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人?这些黑衣人,不应该都是在山崖上的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温少虞下一刻就明白过来,原是自己太大意了,竟然连崖底埋伏了人,都没有察觉到!
温少虞的脸色瞬间白了,以他们两人之力去抵抗这么多人,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关键是,裴幸风万万不能再用内力了!
老狐狸的声音适时响起:“这下明白了?”
温少虞一步一步的后退,急的声音也在微微发颤:“怎么办?”
裴幸风却没有回答了,对于眼下的情形,似乎并没有什么最优的选择,或者说,其实这个选择权也从来都不在他们手上。
两相对峙间,为首的黑衣人一声冷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