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姐姐,其实我刚刚没说完。”
盛元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白榆打着哈欠,点点头:“那你接着说。”
“白姐姐,你也知道,飞星剑法对天赋要求极高。”
不,我不知道。
“师门一代比一代差,到了如今,就连师门天赋最好的潘毅潘师兄也才练至第四层,更别说我们了。”盛元冉毫不避讳,“师门现今危在旦夕,所以才起了联姻的心思。”
“吹雪派绝学寒冰功乃内功功法,我飞星派的飞星剑法则为外功秘籍,若能两相搭配,就是天赋不高修不到高层,也可提高实力。”
现今江湖上各类功法秘籍主要分为三类,一是如飞星剑法这类外功秘籍,此类功法注重器技,即武器的使用程度,初期就是没有内力影响也不大,任何一样修内力的功法都可以用,内力在这上面的区别要碰到实力相当的对手才会有影响;
二如寒冰功这类内功,练到化境者即可内力外化,初期也可附于万物外显,以寒冰功为例,就可以内力化冰雪。
但二者都有不小缺陷,外功对于悟性的要求高,越是顶尖的秘籍要求越高;内功则是初期看不见成果,往往需要辅修一门武器,但武器之道乃外功,多为宗门珍藏,内功门派能找到的秘籍自然不会是什么高阶法门。
这最后一类则是兼容了内外功法,二者兼修,不过此类功法少,要求也不低,现今能称得上名号的也就佛门与朝廷那边的几套。
对于这类功法,白榆也知之甚少,她出江湖时虽然气盛,几乎打遍了武林,但佛门中人不喜打打杀杀,她也还没狂到对上朝廷。
“吹雪派有意与师门合作,两方共享功法前四层的修炼之法,为表双方诚意便打算联姻稳定此事。”
白榆明白她的顾虑了,还是太单纯了啊。
“小盛,你有没有想过,飞星派能不能兴盛起来与这事无关。”
“飞星派当年能成为江湖中的一流宗门,靠的是你们祖师和其门下弟子对飞星剑法的运用,是对飞星剑法的理解修炼。我能明白你们对现今状况的不安,但你们不是应该更加努力钻研飞星剑法吗?”
“若是依靠他人功法又岂能长久,更别说他们给的只是前四层。内功功法只有前面几层可是没什么大用的,这对你们飞星派来说就是个赔本买卖啊。
可他们不同,得了剑法前四层,前期就可以靠剑法提升实力,后面则依靠内功功法继续修炼,真是稳赚不赔。”
“更何况,吹雪派的发家史可不怎么好听,你们掌门确定他们有信誉?”
寒冰功原是武林世家童家传家绝学,吹雪派祖师是当时童家主支唯一后代的夫婿,后来童家主不幸病逝,吹雪派祖师带着寒冰功功法叛出童家,创立吹雪派。
当时武林人曾欲为童家打抱不平,但余下童家后人未有人出面负责此事,此事便不了了之,时至今日已过去近百年,众人也很少再提起此事。
而鼎盛一时的童家也在那之后销声匿迹。
盛元冉沉默了。
白榆接着说:“小盛,依我看,你不如就一直留在这,只要呆在这就没人能强迫你去联姻。”
“不行的,白姐姐。”盛元冉认真道,“师门对我有恩,我又怎能弃师门不顾。更何况,师门与吹雪派都不是好惹的,客栈里只有伏玉姐姐能一战,我不能给你们添麻烦。”
“那你打算如何,等你师兄他们带银子过来赎你然后跟他们走,最后嫁到吹雪派去?若真是如此,你白日又何苦求我救你,不什么也没改变吗?”
盛元冉抿紧下唇。
见她不说话,白榆急了,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打杂的,要是她走了,那不又归回原位,甚至还要被江崇那厮嘲笑。
她起身下床走到盛元冉床边坐下,盛元冉被她吓得往后缩,看清是她拍了拍胸脯。
“小盛,你听我跟你说。这样不行的,你不能就这样妥协,你得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中,不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牺牲自己。”白榆恳切道。
盛元冉浑身一震,自从和吹雪派说定合作一事后,师门上下都在劝她接受这事,要她为师门付出,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们也不愿为她说话,这么久以来,只有白榆让她不要为了师门付出自己。
“可是,我能怎么办?”盛元冉抱着膝盖。
白榆拍拍她的脑袋,理所当然道:“只要你变厉害,就没有人能强迫你了。”
“可是,飞星剑法,我是真的没有天分,练了这么多年才练到第二层。”盛元冉挫败道。
“那不妨看看其他功法,说不定是因为你的天赋不在飞星剑法上面而已。”
“可我能找谁教我?”盛元冉心中一动,“白姐姐,你……”
“我不行的,我不会武功。”她话还没说完,白榆就连忙开口拒绝。
盛元冉有些奇怪,她虽然学艺不精,但接触下来还是能看出白榆只是个普通人的,白榆怎么会这样想。
“白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问伏玉姐姐愿不愿意教我几招?”
白榆松了口气,说:“估计不行。”
怕盛元冉不死心,她又补充道:“伏玉所习之道不比飞星剑法简单,她本人也未必会同意此事。”
盛元冉顿时焉了,白榆此时困得眼皮子直打架,便随便安抚两句,说日后要是遇着合适的了一定帮她,然后就回去睡了。
……
翌日,白榆带盛元冉熟悉了客栈,并交代了她需要做的事。
每天早晚各打扫一次,要是有客人来就端茶水过去,等客人走后再扫一次大堂,还有客栈里的屋子,每日清扫一次。
事情看着多,其实也就早晚一次的打扫比较累人。
原因很简单,客栈生意一般,十天半月的才有个住店的,平时也不常有人来吃饭,基本上没有回头客。
白榆接着交代细节,就看见薛明辉提着壶酒往外走。
她没在意,开始带盛元冉干活。
等盛元冉上手熟练了,她就可以退休了,然后过上无所事事的生活,真是,想想就让人激动!
带了盛元冉两天,她已经完全习惯,白榆颇感欣慰,紧接着教她上哪买菜,买锅。
客栈里的锅利用率实在低,需要常换。
带着她走过一次,盛元冉就会了,白榆也完全放手,让她有什么问题再过来找,自己坐在大堂里休息。
薛明辉再次提着酒壶路过,已经三天了,白榆实在忍不住,上前追问:“掌柜的,你到底要问什么?要连去三天!”
薛明辉诧异地看着她,好奇:“你今天这么快就扫完了?”
白榆略感无奈,看来他这三天是真什么也没看见啊。
“掌柜的忘了吗,咱们客栈新来了位打杂的。”
“没忘啊。”
白榆从他脸上看出一股独属于三岁孩童的纯真,耐着性子道:“那位妹妹是来做工还债的,不是来当客人的。”
“哦,我忘了。”薛明辉恍然大悟。
“掌柜的,不如今日我与你同去,正好我也想见见这位说书先生呢。”白榆总觉得他独自出门会被骗,见到的是不是江崇说的人还不一定。
薛明辉有些意动,但还是多问了一句:“你不怕江崇扣你工钱了?”
此话一出,白榆僵硬片刻,随即义正言辞地开口:“我想起来还有其他事要做,就不陪掌柜的去了。”
一转身,就看见楼梯上的江崇,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白榆殷勤地笑:“江先生,我方才是开玩笑的,绝对没有擅离职守的意思。”
江崇走下来,语气淡淡:“不用解释了,今日你陪他去,这就是你的职责了。”
薛明辉独自出门,实在让人不放心。
江崇看他一眼,越看心越堵,干脆别过头,嘱咐白榆:“仔细些,别再发生之前的事了。”
白榆应声保证。
去年镇上来了个骗子,拿一堆瞎写的书充当武林秘籍,骗技十分低端,连四岁小孩都不会相信,但是!薛明辉信了,还给银子了。
江崇至今想起这事都觉得心梗,薛明辉却跟个没事人似的!
破庙就在镇门口,原先是个土地庙,后来有一年清溪镇大旱,大家就想是不是这庙的位置有问题,找人重新看了风水,把庙移了。
江崇说的那位说书先生就住在这里。
刚看见庙口,薛明辉就开始喊:“晓先生,我来了。”
须臾,里面走出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鬓发皆白,拿着一柄拂尘,看上去不像说书先生,倒像是道观里德高望重的老道士。
晓先生对二人作揖,目光不经意地扫了白榆一眼,然后同薛明辉闲聊起来,两人乐呵呵地往里面走。
白榆暂时没动,她盯着晓先生的背影,总觉得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进去时就发现薛明辉动作极快地在破旧的供桌上摆上了酒菜,酒是客栈里拿的,菜是来时到王大娘那里买的。
她坐到剩下的那个位置上。
那二人正说的尽兴,基本上就是晓先生说一句,薛明辉附和一句。简直是个完美的捧哏,白榆想到。
等晓先生暂且离开,白榆凑到薛明辉旁边,问:“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什么也不问,纯听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