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 第16章 第 16 章

“板脸，点头，走。”

马车缓缓出城，严格按992要求表演的朔延总算有休息的时间。瞧着好得差不多的手指，他不禁想起窗边花下的尸体，放松神情。

那具尸体被挥去脸皮，消疤去痣。毕竟是武将，应该没人想到会有人取代。

伏阳却心事重重。虽然唐婧为情感主要体验方，但自己要在阳面铺垫，阴面的剧情方能继续。

问遍周围关于望归塔的事，可作为副本的重要地点，它像从未出现过。典籍、传说，这神奇的地点镜外无人知，镜内亦是。

“难道要自己建？”她喃喃道。

突然，屁股火辣辣的疼，感觉带刺的藤条抽在上面。她弹跳起身，撞到车顶又趴在车内，疼得怀疑人生。

阴面，使用痛觉平分道具后，被沾有盐水的藤条抽打的唐婧依旧出言不逊，死不认错。

“继续啊，不然这家就是我的。”

涨红的脸气到扭曲，长得和她爸一个模样的中年男人夺过刑具，用力挥向她。583没眼看，建议宿主先认错，不料唐婧这次跟吃了炸药似的，就要对着干。

“不是你老子能干，你现在就是乞丐。嫁嫁嫁，生女儿换彩礼的命，还想要带把的，把你的割下来给我得了。有种再给添个娘，早晚落我手里，到时候砸你的药碗，夏天穿棉衣，冬天穿夏裤，汤里加鱼屎，饭里加鸡粪，山珍海味让你尝够！”

“还有你，”想上前劝阻的女人被叫住，唐婧满脸不成器的表情，“就知道哭。口口声声说男女都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儿子，生个妹妹还不够，肚里还有个。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棍棒之下出慈父。有本事别跑啊，刚不是很过瘾吗！”

解开绳子的唐婧抄起板凳朝几人砸去，掉落的藤条在手里舞得啪啪作响。方才煽风点火的妾室抱头鼠窜，亲妈眼下也演不起母女情深，反倒护着她爹。

583看看鸡飞狗跳的家，心想自己眼光真好，挑到个极品。

992见同事出现在车内，好奇地问：“进度如何？”

583心累道：“都是日思夜想的人。”

找到唐婧的时候，她在婚礼现场追着爹打，女方带着五岁男孩，亲生的。演都不演了。有这样糟糕的家庭关系，如此简单的任务注定会变成困难模式。

然而，为什么能变成这样？！

为了剧情，为了胜利，992和583努力劝导，想让接受过封建教育的古代男性点头，结果被最该迂腐的他教育。

下定决心的朔延举起相握的手，认真宣布此生只娶一人。独坐前方的老夫人呵斥儿子，看向沉默的儿媳更是冷哼，“难道要把家中子嗣全压她身上。娶她时，你与我说好，添位妾室，如今准备翻脸不认人？三妻四妾，人之常情，作为妻子，怎能教唆丈夫。”

“父亲在世时，母亲怎不给父亲物色妾室，莫不是小肚鸡肠。她先是我妻，后是儿媳，想生就生；不想生，我也要她一辈子。您若有意见，就有着吧。”

先反讽，后立誓，撂下狠话的男人众目睽睽之下，抱起媳妇，坚定地离开大厅。背后的丫鬟着急地呼唤夫人，同样换不来将军的关心。

伏阳窝在男人怀里，偷偷观察后方情况。见真出事，她拍打他的肩膀，“诶，倒了。”

“管他呢。混帐东西，他能在家几回。你被欺负，他能知道吗，能解决吗。嘴上说着爱你，实则光会让忍。有多少光阴浪费得起，凭什么难受的是你。他要真是你夫君，我就抢亲。嫁他不如嫁我，荣华富贵、法器灵草，我也能给你。”

多好的气氛，多好的发言，多么地不顾系统死活。

“哇哦，原来是纯爱。”583感慨，安慰道，“新手的道德底线、心理承受能力普遍偏高，失败非常正常，毕竟□□、骗婚、婆媳关系不和与小三登堂入室这种恶心副本，部门全发放给老手。”

“所以快穿部退休的宿主寥寥无几，检测报告百分之八十红标。”

说着，周围像老照片褪色，逐渐消失。他们踩着老旧机会的木板上，听着塔外的风声雨声。铜镜破碎，留下满地渣滓。

完成五杀的唐婧与维持姿势的两人面面相觑，意外挑眉，“呦，纯情男大在线追妻。失误在我，惩罚我抗。现在，你们想坐等月亮，还是干点别的，我保证不偷看。”

伏阳双脚落地，“这么有意思的地方，你没来过，应该不会和老爷子打赌，说说看。”

“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喜欢听故事。那我就带你们看看副本全貌。”

唐婧从空间中拿出黑色邀请函，里面夹着老旧报纸的部分内容，赫然是关于望归塔的报道。黑白报纸上的塔身破旧，从敞开的门可以看见无法落脚的楼梯，依旧完成的铜镜。

它就矗立在某荒废村庄的后山，以其为中心，几百米不见树木遮挡。处于南方，周边却有扫不尽的沙土，裸露的岩石。

但邀请函上所写的不是望归塔，而是谜语：有口不能言，有脚不能走；座无虚席，价值千金。

唐婧指指用血写下的“女”，“望归塔是当时新出的副本，快穿部和逆袭部同时发布探索任务。毕竟是未知，加上带有灵异属性，危险系数高，在场几乎是老手。开始很顺利，但在进入塔内时，就出现了刚才的情况。”

阴阳两面，少得可怜的线索，无法预判的剧情，最厌烦看见的东西。副本中的副本，恶心中的恶心。

队员不间断地在镜中世界来回跳跃，犹如无休止地高饱和工作。只是这次的工作是真会丢掉性命，且在人数为基数的情况下，还要选出一人帮助对方出来。

两天，队伍从十五人减至七人，三人被困，三人失踪，两人死亡。最后众人摸清规律，零点到五点的五个小时是活动时间，所以必须在午夜十二点结束剧情。

队伍分为三组，相互轮班。唐婧所在小组排第二行动，顺一组留下的线索排查塔内，可非常遗憾，什么都没发现。

此时是在副本内的第十二天，同样是断联的第十二天。没错，系统居然联系不上他们了。

听着对方的描述，伏阳蹙眉道：“听起来是死局。”

“对，就是死局，”唐婧眸光黯淡，不似表现出的轻松，“副本开始前，我们被各自的身份和邀请函的内容迷惑，以为这是什么解密游戏，直到找到失踪队员。”

逃避的人被同化，挣扎的人九死一生。无论如何做，沉溺在镜中世界的队友变成沙下白骨。但那几面铜镜因此失去作用，成了逃出去的关键。

大家在那等啊等，终于发现通关规律。

要感同身受，要真情实感，要情绪到位。

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各种铜镜穿梭。经历了各种奇葩剧情后，他们总算发现缺少的东西，恨。

“邀请函好看吧，写下谜底后，它就是把刀。和你们不一样，我们期待的是解脱，可惜任务失败是不会死的，所以那次探索算奖励吧。七个人在塔内抽签，看谁活到最后。还不能自杀。自杀的人会去往另个地方，那可是系统隔出的地狱。”唐婧叹气。

难以理解游戏的胜利为什么要他们自相残杀。

伏阳拿起道具细细检查，发现血渍下写的是别人的名字，所以这封并不是给唐婧的邀请函。这个男人，对她意义非凡。

“这封邀请函的主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唐婧沉默，“老带新，他带的我。那天他作弊，把签换给了我。瞎操心的大叔，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啊，上赶着死。”

“唐婧，”伏阳严肃地盯着她，沉声道，“你在说谎。”

原本伤感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昔日的队友面对面对峙，试图在对方身上看到破绽。

唐婧率先傲慢地仰头，挑衅地笑问：“警官你先说说，哪里不对？”

伏阳不甘示弱地亮出证据，“临时组建的队伍要经历争吵、猜忌、合作。你们能迅速反应过来，解决问题并解救同伴；两天时间内能分出三小组，连贯完成探索任务。我认为你们之间相互认识，还不止一次组队。”

“谈到这段，你表现出明显不适，说明有重要的人死在副本里。最重要的是，在场有除快穿部的宿主在，如果真的期待解脱，为什么在抽签时还要算上你们。”

安静的室内响起掌声，唐婧咂舌，“观察这么仔细，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从你说失误在你开始，在生死边缘走过的老练演员面对讨厌的人竟然忘记不择手段。”

“啊，”说谎的人挫败又烦躁地挠头，“所以我才烦你。是，说谎了。没有抽签，出事的人也是因为猜忌，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嘴脸。你个被爱包围的年轻人怎么就听不得童话呢，非往我心上插两刀才满意。”

“对不起。”伏阳语塞。

她伸出手，想安慰生气的人，哪料手被拍开。气上加气的唐女士忽然压倒伏阳，不久前打过五个人的巴掌持续落下，仿佛小学生打架。

伏阳想让对方撒气，手则忍不住还击，被迫互殴。可打着打着，对方开始哭，留下她不知所措。

583稀奇地说：“哭了。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