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桉 第4章 结伴同归尚凌巷，拜师学艺缘由长

第一节

眨眼，就过去好几天，这天是周五，放学后，林楠并未走向公交车站，而是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那里，是尚城最老的一片儿——尚凌巷。

看到林楠没有按时回去，解桉衡也打算在这所新学校附近转转，找个网吧玩会儿。

但是，也许是这所学校真的太老，又或者是因为建在教育局附近，解桉衡在学校附近转了又转，不仅没找到网吧，还把自己绕进了七弯八拐的尚凌巷里头。此时又偏偏天公不作美，下起一层蒙蒙的细雨。解桉衡没拿伞，正准备疾走几步找个地方避一避时，他听到几个少年在流里流气地调戏着什么人。

“哟，小道士，下次啊，别在这片儿招摇撞骗，不然哥哥看到你一次揍你一次哟。”轻浮挑逗的声音透过烟雨传来，解桉衡本不欲多管闲事，却在路过那胡同时瞥到了那个被围住的“小道士”。

是林楠。

白皙的少年靠着墙根站着，低着头，眼皮耷拉着，眼角带着点红，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雨滴。他大概是有些烦躁，嘴角还渗着血。

解桉衡眯了眯眼，活动一下手腕，一个箭步就冲进巷子里。

“打我的人，也得问问你爷爷我同不同意。”解桉衡的拳头就那么直直的挥向带头那黄毛的脑袋。

黄毛堪堪闪过脑袋，可脸上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一下肿了老高。

“艹，敢打老子，兄弟们，上。”黄毛一挥手，几个闲散青年都举着拳头挥向解桉衡。

可事实证明，经过正规训练的还是略胜一筹。很快，几个小混混都被解桉衡撂倒。收拾完这些人之后，解桉衡伸手，把林楠拉起来。

“谢谢。”林楠轻声说。

“不用谢，小道士。”解桉衡揉了揉林楠的脑袋，那戏谑的称呼里似乎夹杂着一丝亲昵。

这时天色已经不早，雨有下得有点大，解桉衡又挂了点彩，林楠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我正好要去师父那里，你跟我一起去避避雨吧，你那伤也要处理一下。”

“好。”林楠打起伞，带着解桉衡走到尚凌巷深处一栋两层的青砖白墙独院小房子。

“师父，我回来了。”林楠冲着亮着暖光灯光的小店喊了一声。

店铺旁边，一扇镶着铜环的深黑色古朴木门，“吱呀”一声，被一只纤长的手推开。

“喜喜哥哥，你回来啦，呀，还有一个帅哥哥呢。”一个圆圆的脑袋探出来，一个看起来比他们小一岁的少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可爱极了。

林楠拉着解桉衡进门，去楼上拿药和创可贴，给解桉衡包扎好，然后对他介绍起这个地方。

“这里，叫哲思居，是我师爷开的店，开了快一百年，他也住这儿，这个小朋友叫苏湫，是我师父捡的孩子，在我们学校上高一，住这儿，有空的时候也在店里给我师父帮忙。”转而他又看向苏湫。

“这是我朋友，解桉衡。对了，老爷子呢，怎么不在店里？”

“别提，老头儿一早就跑了，说是去‘会友’去，明天才回来。鬼知道他会哪门子的友......不过他跟我说要给你俩留饭，我给你俩下个面条，来吧，先坐会儿，去洗个澡吧，这身上都湿了。”

“你师父咋知道我也会来？”解桉衡奇怪地看着林楠，林楠笑了笑，把他往楼上浴室推。

“因为我师父也会算啊。”林楠把浴巾和衣服递给了解桉衡，接着暖黄的灯光，解桉衡看得真切，林楠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洗完了澡，解桉衡擦着头发缓缓踱步到楼下。

林楠坐在餐桌前，低头看着手中一本有点厚度的书，面前还摆着两碗热乎的面和几道小菜，解桉衡突然觉得这一场景莫名有点温馨。

林楠见解桉衡下来了，把书合上，递了一副筷子给解桉衡，然后问：“今儿天晚了，你要不要先在我师父这里住下吧，我周末也会住在这儿。”

“好呀。你这儿挺好的，我那个家，回不回一样。”解桉衡应下，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林楠没接茬儿，只是安静地吃着东西，像只高贵的波斯猫。

吃完饭，解桉衡拿起碗走向厨房。

“这么贤惠啊？”林楠笑着调笑解桉衡一句，也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二人在厨房，一个洗完一个打下手，很快就全部收拾完了，眼看天色不早，林楠拉着解桉衡就上楼睡觉去了。

第二节

洗漱完，两个少年并排躺在林楠那张大床上，聊着学校里的一些琐事。解桉衡突然翻过身，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皱眉询问林楠：“之前抓鬼的时候，你身手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会被这些小啰啰欺负？”

“我们这行有行规，不到要紧时候，不可以对普通人动手，会损自己福报。”

“靠，你们这行太变态了吧，站着挨打不还手啊？！”

林楠静默半晌，没接茬。

解桉衡也静静，随即又问：“你今天说的师父到底是谁啊，是他们说的那什么苏老爷子吗，你又为什么会拜师？”松桉衡连珠炮似的问题砸向林楠。

“是，就是他们说的苏老爷子。我父母都是医生，忙得很，我刚出生的时候，老头子偶然造访，看到我，给我取了名字，单字一个‘楠’。还说如若不用此名，会有灾祸上门。我爹妈本来不信，但师父掐指一算，算出我祖上的来头。这样，我爹妈才相信。后来大一点了，就让我拜老头子当师父，我童年时候他们总要加班，每次都会把我放在师父这里。我怀疑他们只是想在加班的时候找个地方把我打发走才让我拜的师。”说到这，林楠耸了耸肩，眼中泛起了几分回忆的神色，自嘲地笑笑，继而又开口道：“我爸妈很早就走了，我七岁的时候，他们去昌故进行义务医疗救援，那时候昌故发很大的洪水，而我妈肚子里怀了我三个月大的妹妹，我妈差点被洪水冲走，我爸以命换命救回她，可我妈不仅流产了，回来后还一直恍恍惚惚的，说什么也不肯再去医院，连手术刀都拿不稳，整天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全家福喊我爸的名字，没过多久她就郁郁而终了。”

解桉衡看着面前脸庞有些落寞的林楠，心里泛起一丝心疼。林楠性格不太好，这是解桉衡这么几天真真切切看到的。可是今天，解桉衡才真实地知道这不好的脾气是因何原因。

他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只会自己笨拙地舔舐着伤口。在陌生人靠近的时候又伸出尚未磨利的爪子。那冰冷的脾气只是他抵御外界的壳，而真正能走入他柔软的心的人又寥寥无几。

解桉衡静了静，良久，才开口道：“我小时候才是真正的爹不疼娘不爱啊。我爸是部队的，忙得很。除了我三岁前，从来没有连续在家里见到过他三个月。每次回来，他还要督着我练武读书，做不好还要挨打，所以从小我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我妈是个艺术家，是那种崇尚极致自由的人。她只爱她自己，根本就不爱我，生我应该只是婆家和娘家交给她的大任务，她完成后，就像卸下什么包袱似的。我刚一岁，她就跑去青藏高原画藏羚羊，只雇几个保姆照顾我。从小到大家里的保姆来来往往，我能记住脸的都不多。你好歹还有师父，我学校开家长会，我那座位永远是空的，这样的父母，和没有也没什么两样。”

说完之后，解桉衡反而缄默下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睛在黑暗中有点暗淡。

林楠安静了一会儿，解桉衡突然感觉有一双细长却又有力的手拍拍他的背，然后轻轻抱住他，就像对待什么珍贵的易碎品一样。

这不禁让解桉衡哑然失笑：“喜喜哥哥，我是挺可怜的，但也没有脆弱到这小姑娘似的程度吧......”

“不说了，睡觉。”林楠勾唇一笑 ，食指轻轻抵上解桉衡软薄的唇瓣。

“好吧，晚安。”解桉衡也回抱着林楠，脑袋还顺势在他肩窝上蹭蹭，像只心满意足的小狗。

窗外完美无缺的星光闪烁发光，屋内稍有遗憾的少年相拥而眠。

解小狗跟着喜喜回家了嘻嘻[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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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结伴同归尚凌巷，拜师学艺缘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