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来超市 第10章 一条

“这上面写你名字了吗上来就说你的位置？”

“我之前都坐这。”少年沉眸。

“那又怎么样？今天就是我先坐在这里的。”黎嘉靖眼中火药味浓厚，完全认为就是这小孩找茬，根本没有因为对方比自己小就萌生出什么要让他的想法。

两人视线对峙不下，章知左右看看，决定当和事佬：“小朋友你这个确实太霸道了，这位置哪有你的他的，都是人家许老板的……你看那边还有那么多空位置，要不你随便找个坐下吃吃得了。我们仨都在这等你放学吃这顿饭呢，你抓紧吃完我们也要去吃饭了。”

“没人逼你等，滚开。”他丝毫不为眼前的人话动摇，执意要坐自己的位置。

章知颤抖了下，仿佛被少年不客气的锋芒戾气刺到。

他只好改劝好兄弟：“那咱俩让让他吧，我们去对面，就一小孩，别计较了。”

黎嘉靖看少年的眼神带着嘲讽：“不，我就不让。我看看他今天要怎么样。”

楼下还有顾客听见动静等着看热闹的，章知欲哭无泪：“阿鱼快来管管吧，我没辙了，再不管这两人要打起来了！”

许枳鱼热过饭后又匆匆下楼梯来招呼顾客来了，她正忙着给小朋友结账，听见楼上的呼唤，没好气道：“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儿？天生不合吗？见面就掐，老娘这会都要忙死了还给我添乱！要打出去打，别在我店铺打！”

黎嘉靖挑衅：“如何？要出去打吗？”

少年端着餐盘的手臂冒出了青筋，他往身后楼下瞥了一眼忙碌不堪的许老板，眼神竟然变得柔软。

他破天荒地放弃与大自己六七岁的男人争执，转身拉开了他们对面那桌的椅子，看也不再看黎嘉靖那个大高个，离开前嘴里吐出冰冷的两个字：“幼稚。”

兴致冲冲的黎嘉靖是万万没想到少年会率先做出让步，并且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毛小子倒还反过来说他幼稚！

他气地语无伦次地指着那小孩对章知说：“嘿，不是，你说这小学生？”

章知早在一旁笑的拍桌，有生之年看见好兄弟这么滑稽的场面也是满足了。

“好话歹话全给他说完了呗！”

“好了黎嘉靖，你省省吧……”章知附到兄弟耳边，“据我观察，从现在的形势来看，我没感觉许老板对你有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她对这高中生有意思？”黎嘉靖打断他。

“不，也不一定。”他悄声说，“许老板这人心肠软，她可能只是因为他年纪小所以护着，他们二人就普普通通的关系，你肯定还有机会啊。虽然不知道那个少年是不是喜欢许老板的，但只要他还没表白，那你抢在他前边表白不就好了！正好明确一下许老板的心意。”

“可是……你确定表白了不会连朋友也做不成吗？”黎嘉靖心慌慌，“这样会不会太仓促了？”

“哎呀，你听我的，我觉得今晚吃过饭，我就先回家去，你约她去看电影然后把话说开，接触了两次我觉得许老板不像那种会为这点事翻脸不跟你做朋友的人。”

“可……”

黎嘉靖还是犹豫，章知替他果断：“就今晚把这事定了，黎嘉靖，求你像个男人一样行么？别再这样畏畏缩缩了，你这点小心思打算隐瞒到天荒地老吗？说的好听这叫暗恋，说的不好听这叫没有作为！”

这句话的声量稍微高了一些，但也确实有力量，不仅说动了黎嘉靖，也飘进了某少年的心里。

勺子顿了顿，但只是一瞬，又被他继续握紧。

今晚他吃上了两菜一汤，辣椒小炒肉、闷汁茄子，以及虾米汤。

这些菜做起来不说非常繁复但也并不轻松，都是准备了一个人的分量。

这是许老板的爸爸，亲自用心为他一个人做的晚饭。

这饭菜里的味道和天天来超市的面包有一个共同的味道，足以温暖他瑟瑟发抖的17年。

等他填饱肚子后，天天来超市门口的小木牌已经翻面：【小店打烊啦~】

忙碌过后的许老板现在才开始点货。

饭菜都被他吃的差不多，只剩下碗底的一些汤喝不下了。吃完后他自觉地将餐具拿到吧台后的水槽清洗干净，从缓慢生疏的动作不难看出其实这些事他也不常做，再加上并不是在自己家，找清洁剂和餐盘归位都要慢慢摸索。

好在一切还算顺利。

打整完备后，他眼尖地看见冰箱内冻着一杯可爱的双皮奶，估计是许老板给自己留的，只是觉得弄得好看所以多看了两眼。

从吧台出来，角落靠窗的那两人已经打起了游戏，此时店铺没客人了，安安静静，只有他们俩的王者语音回荡在二楼。

少年穿上外套，走下楼去。

到收银台后拿书包，发现原本放在地上的书包被她周整地放到了玩偶堆里。

他背上包，站在收银台前，对着认真看电脑对账的许枳鱼说：

“我吃好了，多少钱？”

阿鱼侧过脸，目光不自觉落在他刚吃完饭红红Q\Q的嘴巴上。

“好吃吗？”她莞尔问他，“8块呗，我们不是说好的。”

他们说好，一盒牛奶和面包的钱。

【支付宝到账52元。】

“嘶，你这孩子……”她对上他幽深的眸子，知道自己拗不过他，无奈，“算了，不跟你争了。只不过我这人从不乱收顾客钱，我把我要收的钱从你付的里面扣出来，剩下的当你存在我这的，日后如果你父母……不是，你家里长辈找过来，我就有理有据退还给他们。”

少年：“都行，看你喜欢。”

她看他两手空空，喊住他，并且招手让他贴近点。

少年怔了下，随即配合。

“忘说了，冰箱里的双皮奶是我给你做的，你吃饱没，要不要带走？”

“明天还能吃吗？”

“可以，但是口感可能没有今天好。”

他沉默了一下，“那我去拿。”

其实是有点不想今天带走的，因为他明天早上还要来，周末的时候许老板早上要睡懒觉，他不会在周末还故意一大早过来，通常等她九十点钟开门以后他才会来。

之前的那场较量表面看似是许枳鱼赢了，实际则不然。

许老板将就他把开门时间提前至他到校的时间，确实让他方便了很多。不用紧张卡着课间十分钟匆忙见她一面，早上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在她店内磨蹭，哪怕是看她睡觉，也会觉得很快乐。

在黎嘉靖酸溜溜的眼神中，他拽拽地拉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唯一一杯巨无敌可爱的双皮奶，明目张胆地路过他们。

许老板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鼠标点地滴滴响。

少年走到超市门口，脚步顿住，转身主动对她说：“叔叔手艺很好，我都吃光了。”

阿鱼诧异地抬头看他。

他对上她的眼神，喉结滚了滚。

“谢谢……姐姐。”

推开门，风铃摇摆，潮热涌进。

他在叮叮玲玲中离去，身后的女孩无比欣慰地又笑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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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店后，晚上三人按计划去江南广场吃晚饭。

章知像自己起初说的那样，在晚饭后就找了个借口回家去，把空间留给许老板和兄弟二人。

黎嘉靖买了两张电影票，全程紧张兮兮地看完这部爱情片。

许枳鱼捧着爆米花桶，被电影里的情节逗得哈哈大笑，黎嘉靖以为到煽情的部分她也会跟着哭，于是提前准备了纸巾。

果然，等到煽情的部分时，枳枳捂着嘴朝他凑过来，他心中暗喜，还好自己有准备！

没想到的是，她说：“我的妈呀，太尬了吧，这恋爱谈的，一定得这么油腻吗？”

看着电影里男女主肉麻地卿卿我我，她免不了在心中惊叹，难道自己以后谈恋爱了也是这么一副样子？

这分分合合的，真有这么痛苦？

只不过几个月不见，过段时间照样会见，她跟她的好闺蜜不也是几个月没见，想是想的，但也不至于要哭成这样。

每天吃吃喝喝，见面的时候顺便谈情说说爱，这样不也挺舒坦的，为什么谈了恋爱就非得天天见面不可呢？

她完全无法思考明白这个问题。

听着枳枳的吐槽，黎嘉靖想起自己跟前任谈的时候，他们曾经就是这样互相给对方昵称，他还以为正常的小情侣都会这样糯叽叽的，看来枳枳可能不属于爱撒娇的女孩子。

他尴尬地咳嗽两声，解释道：“或许在相爱的人眼里，这是爱不是油腻。”

许枳鱼认可地点点头，嚼嚼嚼：“我没谈过不了解，不过你说的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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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过去，影片结束，她先是懒散地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

黎嘉靖等在影院走廊里，手揣在裤兜摸着一个小方盒，在脑海里演练等下要说的话。

影片播出途中，他几次想找机会牵她手，可是许枳鱼的手基本没从爆米花桶上拿开过，不是在吃爆米花就是在喝可乐，她挺忙的。

心动的粉色出来后，他们俩肩并肩走在一起，准备散步回去。

这样慢慢悠悠走在人烟稀少的晚上，阿鱼后知后觉，这么久以来她总算嗅到了与黎嘉靖之间异样的味道。

这个怀疑的想法一旦产生，就让过往许多莫名其妙的情绪有了缘由。

比如为什么每次都输钱他还是要跟她打牌；比如为什么他会对一个高中生有那么强的敌意；比如他不跟别人一样叫她阿鱼。

大抵是感受到了对方过度紧张，所以别扭的气氛在他们两人之间逐渐浓厚。

阿鱼时不时瞥他一眼，黎嘉靖都会敏感地看向别的地方，她心中的想法越发确认，然而对恋爱极具渴求的她却并不开心自己发现的秘密。

两人走到了江南广场，广场上的小花园里亮着紫色的地板灯，喷泉已经下班，偌大的广场上偶有几个人还在售卖气球。

“枳枳，我……”他放慢脚步，忐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