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过去了。
“殿下,今日家宴,刘尚书会携家眷进宫,您要去见见刘娘子吗?”阿祤看着伏在案上练字的陈烨轻声问道。
陈烨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温声说道:“男女有别,怎可随意?”陈烨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四岁的孩童,他心里装下的东西太多,而且这么多年未见过一面,细算下来也没有多少感情,见与不见好像也没有什么所谓。
阿祤拱手行礼说道:“是奴才失了礼数,请殿下恕罪!”
陈烨没有理会,只是低着头继续练字。阿祤看着陈烨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也就直起身安静的站在一旁侯着。
半盏茶后。安静了许久的阿祤回头看着陈烨说:“殿下,听闻庚辰公子与刘娘子相熟。”
“嗯!”陈烨轻声应道。
阿祤笑着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殿下,您觉得庚辰公子会与刘娘子在一起吗?”
陈烨笑着打趣道:“哦?阿祤这是要抢月老仙人的活,想为他们扯扯红线了?”
“殿下,您一点都不担心吗?还是您无意于刘娘子?”
“阿祤,世上很少人能对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动心的!当然,我也不例外!”陈烨抬眼看了阿祤一眼笑着说道。
阿祤好奇的问道:“可是……可若是她对您有意呢?您会跟她在一起吗?”
“不知道。未来的境况谁又能预料得到呢?”陈烨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道。
“若是可以,您也是想和刘娘子在一起的,对吗?”
“兴许……兴许吧!”
陈烨话还没说完,就冲进来一个内侍,内侍躬身行礼说:“殿下,陛下召见!”
陈烨抬抬手,示意内侍起来。阿祤轻声问道:“何处?”
“是养心殿!”
“好!”
养心殿内。
一个内侍慢悠悠的走到殿中央躬身行礼说:“陛下,尊亲王行至殿外!”
“不用侯着了,让他进来吧!”高座上的男人轻声说道。
“是!宣尊亲王觐见!”内务总监高喊道。
刚看到陈烨跨过台阶,皇帝就缓慢的走下台阶,看着他笑着说:“烨儿,今个不必行君臣之礼,快过来见见刘尚书……与刘尚书的爱女。”
“儿臣遵旨!”陈烨走到皇帝跟前,拱手说道。
“微臣……”
“爱卿也不必拘礼了!快些坐下吧!烨儿过来,随朕坐这。”刘壁行礼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皇帝挡了回去。
“是!”陈烨应声说道。
皇帝拉着陈烨坐在刘壁他们对面,皇帝身边的内侍给他和陈烨各倒了一杯茶,皇帝摆摆手,说道:“此刻喝茶少了点意思,去,拿些酒来!”
“父皇,距离家宴还有一个时辰,现在喝酒不好。”陈烨侧过身看着皇帝轻声说道。
皇帝一脸宠溺的笑着说:“嗯!那就听咱们王爷的,还是上茶吧!”
刘壁看着皇帝笑着说:“六殿下……尊亲王是比前些日子高了些许。过几年,陛下也该给王爷议亲了。”
皇帝笑着问道:“哈哈哈!那爱卿的爱女可有婚配啊?”
“尊亲王金身玉贵,哪能是微臣息女配得上的?陛下莫拿微臣说笑了。”刘壁笑着回应道。这哪是唠家常,明摆着要赐婚,刘壁表面看似冷静,实则心里慌乱无比。与皇家联姻便是要荣辱与共,将来若有个万一,那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下朝局稳定,可将来如何,谁又说得准呢?他这么精明,怎么可能让自家的女儿落到如此境地。
皇帝笑着追问道:“那爱卿觉得谁家的贵女能与朕的烨儿相配啊?”
“这……微臣不知!还请陛下恕罪!”
“两天前,边境那边传来消息,说梁王想议和,希望能与陈国结两晋之好!爱卿以为朕该选哪个皇子?” 皇帝没有打算放过他,又抛来一个问题。
刘壁拱手行礼说道:“陛下属意谁便是谁,微臣不敢妄议。”
“老滑头!罢了!朕再斟酌斟酌!”皇帝摇摇头笑着说道。
刘滢许久未见陈烨,从陈烨进来开始她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而陈烨只顾着低头喝茶和吃糕点,比起坐在这里听两个大人打太极,他还是比较喜欢待在上书房帮皇帝翻阅奏折。毕竟坐在那里不用察言观色,只需要把字里行间隐藏的话找出来就可以了。
皇帝回头看着身旁闷头干饭的陈烨问道:“烨儿觉得朕哪个儿子合适?”
听到皇帝喊自己,陈烨抬放下手里的糕点,十分恭敬的说:“儿臣以为,两国相交当互相尊重,父皇皇嗣众多,让梁国公主亲自选一位如意郎君又当如何?”
刘壁拱手说道:“比起我们绞尽脑汁选出皇子和亲,倒不如把难题抛给对方,倒也不失一个好计策!陛下,微臣附议!”
“嗯!自是要她自己选,烨儿年纪尚小,就不放进选亲名册里!”皇帝思索片刻后说道。
陈烨笑着说:“自是要她选,便是都在名册之中。儿臣以为,即便是公主选儿臣,儿臣也是认可这一门婚事的!”
“当真?”
陈烨跪在地上拱手行礼说道:“两国联姻,若是可以用一场婚事了结边防战事,何乐而不为呢?父皇,儿臣婚事事小,国防事大!望父皇允准!”
皇帝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你的婚事定是由你决定,若你娶了那梁国公主,于国于民都是利大于弊!原本朕希望你能娶一个心爱之人过这一生!”
“儿臣感念父皇厚爱!但欲戴其冠,必受其重!儿臣是皇子,皇子理应替父皇分忧。”陈烨笑着说道。
“好孩子!”皇帝点点头笑着说道。
刘滢看着陈烨,眼睛里添了几许落寞和不甘,她不知为何听到陈烨愿意娶梁国公主心里会不舒服,也不知父亲为何不愿意接受皇帝的赐婚,只觉得自己面对这些事要比同年岁的陈烨懵懂一些。
枯坐许久,皇帝也是乏了,便让刘壁携家眷退下了,陈烨也一并退出了养心殿。
刘滢看着陈烨,眼睛里添了几许落寞和不甘,她不知为何听到陈烨愿意娶梁国公主心里会不舒服,也不知父亲为何不愿意接受皇帝的赐婚,只觉得自己面对这些事要比同年岁的陈烨懵懂一些。
枯坐许久,皇帝也是乏了,便让刘壁携家眷退下了,陈烨也一并退出了养心殿。
“陛下!”掌事看着皇帝轻声喊道。
皇帝摆摆手,说道:“嗯?就按尊亲王说的办吧!”
“是!”
刚踏出清和宫门。
刘滢一脸疑惑的问:“父亲,您为何不愿接受陛下赐婚?”
“滢滢当真以为陛下赐婚是好事?”刘壁低头看着刘滢反问道。
见刘滢一脸茫然失措的样子,刘壁接着说道:“当下陈梁两国联姻,尊亲王定是唯一备选的夫婿,我刘家怎能与梁王相争?”
刘滢疑惑的问道:“可是,不是还有好多皇子在名册里吗?怎会只有尊亲王?”
刘壁停下脚步,摸了摸刘滢的脑袋,说道:“两国联姻,怎能儿戏?以往太子才是最佳人选,可如今陛下未立太子,定是只在昌邑王与尊亲王二人选一个。陛下赐婚定是想让我们把尊亲王摘出来,昌邑王虽有娶亲,可正妃之位一直空着,昌邑王金尊玉贵也是个好选择。可是,陛下最看重尊亲王,梁王又怎会不知?”
“原来如此!”刘滢对刘壁说的话一知半解,只知道她不能嫁给陈烨了,所以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刘壁弯下腰看着刘滢问:“庚辰如何?”
“什么?”刘滢一脸诧异的看着刘壁。
刘壁笑着问:“你从小和庚辰一起长大,两人青梅竹马,可愿与庚辰相守一生?”
“父亲,我不喜欢庚辰。”
刘壁一脸好奇的问:“为何?你不是从小就喜欢跟着他身后跑吗?难道不是喜欢?”
“我只是喜欢跟他一起玩!其实,在女儿心里一直把他当哥哥!这一生也只能是哥哥。”刘滢撇撇嘴说道。
“那你喜欢的是……难道你喜欢……”
“父亲,宴会要开始了,我们走快些吧!”刘滢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只留下刘壁一个人愣在原地。
家宴上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可这热闹不属于刘滢,自然也不属于陈烨,因为陈烨等了一整晚,也没有等到喜欢的栗子酥端上桌,只能闷着头吃一些算不上有多喜欢的肉食。说来也好笑,都说他是众多皇子中最贵重的,可是皇后从来不记得他最爱吃栗子酥。
“王爷,您怎么了?”阿祤低声问道。
陈烨轻声问道:“阿祤,后面会端栗子酥上来吗?”
阿祤尴尬的笑着说道:“王爷,奴才方才看过了,今夜您这里没有栗子酥!”
陈烨轻轻的掸了掸衣袖,说道:“吃又吃不好,又不能出去透透气,这个家宴真的好生无趣!”
阿祤扯了扯陈烨的衣袖说:“王爷,昌邑王向咱们这边走来了。”
“见过昌邑王!”阿祤拱手行礼唤道。
陈烯轻轻挥了一下衣袖,示意阿祤退下,他走到陈烨跟前笑着问:“烨儿可是乏了?”
陈烨端起酒杯笑着说:“兄长,今夜是为您接风,烨儿敬兄长一杯!”
“好!”陈烯轻轻拍了拍陈烨的肩膀后,举起杯一饮而尽,似乎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