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的脚跟 第18章 莉莉安

新的身份【莉莉安】，一个从出生到成长都与玛丽安迥然不同的女孩。

起初沉浸于她的经历，玛丽安几乎逃离出了九次重复的梦魇。可只需与库洛洛对视一瞬，她立刻如坠冰窟。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她把身体暂时托管给糜稽操作。

像个幽灵躲在莉莉安的躯壳下面默默地窥视着一切的发生，糜稽颇为得意的给她秀了一波演技操作。

但糜稽不可能一直帮她，操控角色人偶会加速糜稽的念损耗，很有可能消耗掉原定用于困住库洛洛的部分念量，提前结束游戏，倘若那样，作为“奖励”，库洛洛会在逃离游戏的同时获得糜稽和玛丽安的现实位置和信息。

就算她可以无所谓，也不能这样害了糜稽。

为此玛丽安想出的办法是戴眼镜。

即使是一层薄薄的镜片也可以适当缓冲那种压力，她如此希望着。

自我安慰像一剂微妙的强心剂浅浅发挥着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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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安学姐，早安，您今天戴着眼镜也是一样的美丽。”

“谢谢你，祝你今天有美好的一天。”

莉莉安在设定中拥有超高的人气，并且她性格热情亲切，周围总会有许多围着她的孩子，这些孩子无论她做什么都会疯狂彩虹屁，俨然有宗教头头的架势。

这让玛丽安应付起来极其疲惫，除却上课时间可以休息一会儿，毫无间隙的社交几乎快要将她冲垮，不过沐浴在这种纯粹的、一边倒的、且毫无是非观的狂烈爱意之中是一种极其新奇的体验。

她趴在桌子上小憩自上午最后一节课至午间，忽就被人心怀恶意的戳醒了。

她略微疲倦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眯眯的脸。

“莉莉安社长，你还记得昨晚说了什么吗？”

……

库洛洛，像块儿狗皮膏药的库洛洛。

玛丽安揉搓着沉重的眼皮帘子，希望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

毕竟作为莉莉安来说，应付这种社交应该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这种细微之处也极有可能引起库洛洛的怀疑，必须要小心谨慎才是。

“……是有什么事吗？库洛洛。”

库洛洛表情微妙起来。

“社长，您睡醒起来的时候总是这样毫无防备的吗？”

“对学姐毫无敬畏吗？库洛洛，请你不…你怎么敢随随便便跑到高年级教室！”

玛丽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强硬一些。

“你原本是想说请我不要到高年级教室吗？莉莉安——学姐。”

他拉长调子，语气戏谑又嘲弄。他原本是张温和的脸，因此那种玩笑感也很淡，并不惹人厌烦。同真正讨人嫌的男子中学生比起来，他更像只调皮的猫。

“你到底有什么事，库洛洛！”

或许莉莉安不应该会这么激动，这同她亲切友善的日常态度略有反差。玛丽安懊恼自己拿捏不好情绪准度。

但这在不知情的围观群众眼里自然成了库洛洛这讨人嫌的狗东西，不仅成了可恶的秃头老师走狗，甚至在网球社团活动之余，还在课间休息来高年级教室恶心莉莉安学姐。这才惹得莉莉安学姐大发雷霆。

原本莉莉安群发过邮件，让后援团的成员们不要再为难库洛洛，但当下这情况，怎么能忍？能忍还是真爱粉？

很快的，一群男生女生将库洛洛围了起来，将莉莉安护得像只小鸡崽。

“喂，新生小子，你是不是太嚣张了？昨天教训是没吃够吗？”

他们顾及着莉莉安，倒没有上来就撕破脸皮，只是言语威胁。

库洛洛撇撇嘴，回以无辜脸。

“你们这样想一个新生不是很过分么？”

“混账！”

一个孔武有力的女生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甩在库洛洛的脸颊。

那片白皙的肌肤瞬间被刮红，玛丽安和库洛洛俱是一愣。

“凡是报考我们青春无敌学院的，或多或少都会听说我们莉莉安社长的事情，论坛里就有《莉莉安传》电子版可以随时了解莉莉安社长的喜恶。你是想告诉我你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进了我们学院吗？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莉莉安大人原谅你了，你居然现在还敢这样、这样轻薄莉莉安大人，你真是罪该万死！”

女孩儿声如洪钟，一大段话说的不带换气，言语之间悲愤俱存。

玛丽安有些错愕，瞬间心被掉到了嗓子眼儿，她几乎是恐惧地瞥向了库洛洛，害怕对方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纵使没了念，可那是库洛洛呀。

她拉住那女生的手臂，一跨站在了她的前面。

瞬息之间，她全部的气构筑起【圆】覆盖了她身后的女生。

【图特杰伦那你是疯了吗！收回你的——】

糜稽的提醒在玛丽安的脑子中乍响，可不待他话音落下，冰冷的提示已然而至。

玛丽安脊背生凉，时间暂停了，一种天铺地盖的压迫感同步笼罩了她。

【NPC玛丽安对玩家库洛洛产生恶意攻击行为】

【警告次数 1，请玩家玛丽安不要生出违背GALGAME原则的想法】

【目前进度不足以达成BAD·ENDING】

【初次违规，仅警告，请NPC注意自身职业操守】

【让我们共同创建世界上最棒的GALGAME\(≧▽≦)/】

糜稽讲过，为了提高能力的强度，他使用了【誓约与制约】。

因此这个能力时有超出他控制范围的规则，在推进不足时NPC产生恶意攻击行为，会被判定为NPC失格，进行惩罚。

也即，成为糜稽念的养分。

虽然仅是提醒，但玛丽安的【圆】依旧被规则吸收，悄然破碎了。

她只得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迎向库洛洛。

库洛洛没什么过度反应，他甩了甩手腕，神色若有所思。

“库洛洛，现在你先回你的班级吧，要上课了。一会儿社团活动你提前到，我们聊一聊吧。”

“什么？莉莉安大人，就这么放过这无礼的小子吗？我们没关系的，我们完全愿意为了莉莉安大人背负这些恶名。”

被玛丽安拉至身后的女生迅速反抓住她的手掌，她的力气大的惊人，只是微微收肘，就将娇小的玛丽安整个塞进了自己的怀里，与此同时，泪水夺眶而出。

“莉莉安大人，您就是太温柔了，太温柔了，所以我们才……”

她哽咽着，不再能说下去。

“好了，爱花，我并不希望你们为了我做这些恶事，你的手一定很疼吧？本来就不可能所有人都像你们这样关心我。这是正常的，给他一次机会吧。”

…….这阵仗，真的要顶不住了啊！

玛丽安暗暗在心底哀叹，尽量在伪装出强势社长模样的同时，希望库洛洛可以识趣一些。

“呜呜呜呜，莉莉安社长，您真的是，真的是！”

一群人随之齐声呜咽，气氛一时之间竟凄楚无比。

“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够了解莉莉安社长，就妄想加入网球部，请大家原谅我，我发誓我之后一定会改正我的行为。”

库洛洛目光虔诚，语气恳切真挚。

“请一定要原谅我。”

一片戚戚声很快被上课铃打断。

库洛洛也在致歉后，自然离开。

至此，玛丽安享受了姑且半天的安宁。

不过库洛洛到底为什么会挨到那个巴掌呢？就算没有念，按照库洛洛的身体素质和反应，那一巴掌应该可以很轻松的躲过吧？

她想不明白，她总是想不明白库洛洛。

她总是输给库洛洛。

在库洛洛的记忆中，是他饶过了自己九次。

但玛丽安清楚，实则从第一次开始，库洛洛每一次杀死她，她都会因为家族能力重生，重生以后相关世界线会变动，与此同时，库洛洛此前杀死她一次的记忆会被修正为没有【杀死】，并且那种记忆会变得模糊，就像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在人类记忆中不值一提的模样。

如果从最初开始，她就直接被杀死，她相信库洛洛一定早早就会将这件事搁置在记忆废渣中。

但现在，这持续了九次的痛苦的轮回，对他来说变成了九次特别绕过俘虏的经历，可这或许对库洛洛来说依然不值一提。

在这张她刻意保留了部分特征的脸上，库洛洛浑然不觉

她不知道出于何种缘由，难受不已。

她并不想爱库洛洛，也不想恨库洛洛，只是在这种重复的轮回中，想赢来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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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是玛丽安。

库洛洛笃定地想到。

玛丽安。

他的妻子，他图谋过最久的目标。

他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让自己放过了对方九次，实际情况是他就是这样做了。

为了图特杰伦那家族的【永恒幸运】？

他不明白，图特杰伦那家族没有一人说的清楚那能力的来源，如果仅仅是为了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他很难想象自己会去尝试这么久，他总是会很快的转移注意力和喜爱于别的事物。

他懂得合理地克制自己的探求欲，因为某些未知并不带来惊喜，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旅团的存续。

那究竟是为什么？

他想不通。

爱？

并不是那么可笑的东西，由激情与亲密构建的这种情感并不稳固。

他不会对人类投注那种东西。

他并不寂寞，也并不需要人理解。在他身上没有爱产生的基础。

暂且不论那些过往，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起码今天之前，【莉莉安】还不应该是【玛丽安】，昨日他并没有这种感觉。

那么就是在夜里，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小妻子又究竟为什么要把他拉入这个游戏里？或者是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游戏里？她知道自己是真正的库洛洛吗？

和锁链杀手不同，玛丽安温顺，柔和，安静，在复仇这种事情上，她能做的、会做的都很有限。

或许是有谁知道了她的事情，利用了她么？

那这人，盯上了蜘蛛的东西。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