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的脚跟 第13章 西索

玛丽安动过逃跑的念头，在西索说那话之前，同样的，在那之前，念头便已打消了。

不全是因为害怕，发现西索具备交谈素质之后，她希望能打探一些库洛洛的信息，尽量地，不引他注意的，寻求到这样的机会。

如果被他发现自己是有意打探的话，即使对方会有主动交易的兴趣，一定也需要付出某种代价，且不能确定真假。

一定要小心的、谨慎的。

西索一手拖一个盘子，上边分别放着纸袋包着的烤饼，一盘多格蘸料以及一套一次性餐具。

他把盘子放在两人的左手边，因此他的位置向中间靠拢了些。

玛丽安又挪了半边屁股掉在椅子外边。

西索见状笑了笑，却不再动作。

他们像一条处在平衡临界点的力臂，与摇摇欲坠不过一线之隔。

玛丽安拆掉隔油的纸袋，滚烫灼人的不止香气还有面饼皮，她熟稔地聚集薄薄的一层气裹住手掌，好让自己能稳稳地捏住这出炉不久的美味。念过滤后的四五十度余温将她葱白的手指浸出一层薄红。

她是在看到天空竞技场的选手们使用这样的方法保护自己时学到的，对没什么训练环境的她而言，这更像是一计生活小妙招。

“直接抓着\~会更好吃吗~◆？”

西索模仿她的动作抓了一下。

“不会吧…只是隔着纸袋的话，我好像总是会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把纸袋和烤饼皮一起咬下来。因为没有标注是可食用材料做的袋子，希望尽量避免这种事情。”

“玛丽安是强化系吧？~◆一开始具现化系的感觉更强烈~不过现在我果然还是觉得，你是强化系呢~▲”

“不需要水见式也可以看出来吗？”

玛丽安有些惊异，神情闪烁。

在新生的承接九号的世界线里，不清楚究竟产生了哪些变动，图特杰伦那家族的任何财产她都不敢去动用，不敢联系凯特，没有任何渠道去了解学习自身的念。无法和人群建立信任的关系，也无法得到帮助。只有一号和五号的生活常识在支撑她的行为，来到天空竞技场寻找一些灵感。

明明她想要套话的，结果自身信息却被对方越瞧越多，无力的现状让她感到困窘。

“我有我的办~法~哦~◆不过，你好像有已经开发成熟的念能力。这和你现在的实力不符呢~简直像是——谁把自己的念送给你了呢~▲不过真有这种办法吗~？应该~没有吧？嗯哼，玛~丽~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危险，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像是铺开一条在雨天满是鲜苔的光滑石子路，只等行人在上面滑倒，溜进他的肠腹。

玛丽安注意到他下意识地开始在周身覆起气，那自动流转在他体表的气量大约是2500。是她目前见过的念能力者中最为夸张的一档次。她全部能使用的气总量也不过1200。

“你再不吃的话！烤饼凉了就不好吃了！”她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

西索没再接下去，他掰下一块，裹了些枫糖浆，整个地送入口中。

“不错的味道哦~▲很黏口~”

说着好吃的话，他却停止了进食，用一次性纸巾做了简单的擦拭。

“刚才那两个里面有一个是楼主哦~量化来看的话，他的念量应该是你的10倍左右呢~◆”

“！我没有在你面前全力用过念吧，西索先生是怎么知道我的念总量的呢！而且、而且这么说太失礼了吧…我没、没有那么弱吧！”

玛丽安难受极了，西索的语气就像是将两只在海洋公园里比赛顶球的海豹做比较那般随意且傲慢。她低着头，浅淡的铂金发撩过涨红的耳尖，就连生气都像是多么理亏似的。

“不难看出来的哦~▲如果让你生气的话，真的很抱歉呢~不过你真的~很~弱~◆但是~明明比对方少了那么多气，却能很精准地判断蓄积的AOP,就连防守方蓄积的AOP也在你的观察范围以内，对于毫发无伤的结果~你并不惊讶呢~◆”

玛丽安恍然，对于她而言看到这些过于平常，并且不清楚普通的【凝】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这才导致了她暴露出这么多信息，这就是更高阶的念使用者的【经验】。

这是她的优势，但在其他方面的能力并不突出之前，也很危险。

也许是她纠结的样子过于可怜，西索好心地又补充道。

“告诉我你究竟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如果没用的话~▲我就杀了你哦~◆说起来，我并不讨厌强化系呢~▲”

他是认真的。

玛丽安第一时间确认了这个事实，她总是会死，会一直死去，无数次死去，但唯一让她真正恐惧的是在死亡与新生之间的等待中，库洛洛被别人杀掉了，或者是自然死亡了。

她迫不及待地在新生后的第一时间里确认日历，这是最为幸运的一次新生，很多事情她记得很清楚，除却能力不足，这是离杀死库洛洛最近的一次新生。

西索的威胁其实很散漫，但并不让人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她不能死在这里。

在空无一物的背后，只有一点微毫的执念支撑着她撑直了脊柱。

西索侧转身体伸长脖颈向她靠近，俯视着她，他的呼吸任性而自由，眼皮微微地阖着，只从一点缝隙中透出的余光像条蛇一样盘旋牵绕。

日光顺着他的衣角打下阴影，罩着玛丽安只剩下颗脑袋落在他的肩颈窝，落在树影婆娑的地面，暧昧地仿佛一场相拥。

"来，告诉我，玛丽安。"

撇去怪异的声调，他低沉地蛊惑着。

威胁以后，蛊惑着，似真似假。

“我不清楚。诚如你所言，西索先生，我的实力、弱的可怜，因此我并不清楚我可以做到哪一步。但、但是就像您判断的，十倍于我的念量并不会让我感到困难，也许我看到的比您想象的更加精细。至于上限我却无从得知，我没有遇见过比那更强的人。”

玛丽安努力逃避着他的眼神。

“哦~是吗？在我看来~你很有~潜力哦~▲要回应我的期待哦~◆”

西索舔着嘴回直身体。

“我并不值得您这样的期待。”

“那就让你很痛苦地~死~掉哦~◆——”

这倒是说的相当爽快，他似乎原本还想说什么，电话此时却突兀响起。

“嗯啊~是吗？贪婪之岛？不过我这边也有线索哦~”

“知道了、知道了哟~▲”

对方率先挂断了。

西索拿着小灵通若有所思。

“西索先生，你是在找【除念师】吗？”玛丽安壮着胆子问道。

“是哦，我原本还觉得你很像呢~不过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呢~▲”

他眯起眼睛笑，这一通电话让他的心思仿佛又在别处活跃了。

玛丽安安下心，继续小口啄着有点凉的烤饼。

“西索先生对我的期待是什么呢？”

“当然是~期待你开花结果——然后我由我摘下哦~▲”

“…?可以理解为，您是希望我实力变强以后，和您来一场战斗吗？”

“嗯哼？战斗？不不不，不是那种轻描淡写的东西~我想要的是足够尽兴的以命相搏的【进食】哦~◆你知道的吧~如果没有【进食】行为，生物很快就会死去的。就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她又想起八号在教堂见到的西索了。

像是捕食后餍足的豹子，在那种惫懒的情态中流露出丝丝缕缕的享受。那时候的他一定是刚结束一场盛食飨宴般的战斗吧。对他而言，那才是真正的饱腹充饥的食物。

玛丽安并不憧憬那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走钢丝活动，她只是此刻很羡慕那种可以随心所欲的战斗实力。多好啊，选择自己想选的，而不是被逼迫着，被推动着走在不愉的道路，恍然无措间就一无所有了，唯一能选择的结束权也被摘去。

多自由的灵魂。

如果有一天西索死掉，也一定不会是因为老病死这种平庸的困境吧。

有那么一瞬，她的脑中冒出了是否要让西索传习她念的修习技巧的想法。但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决。她没有筹码让西索答应,并且西索绝没有耐心做这种事情，也绝不可能是一位好老师。

那她究竟该怎么办？

这个世界有多么危险，她已经在西索这里窥见冰山一角。如果把库洛洛划作和西索同一水平线，那她和他们之间简直隔着一整座枯枯戮山！

难道说还是要联系凯特吗…或许这个世界线的凯特对她没有多余的感情…不不不，如果连那点好感都没有的话，要如何开口请求他帮忙呢？

兀自纠结着的玛丽安醒过神来，因为西索滚烫的食指尖贴在她的嘴角擦拭而过，一点点热烈的余温烧过她的无措。

她从未想过一个穿着如此单薄的人在秋末冬初会有如此炽烈的体温。他的血液简直像是岩浆一般沸腾着。

“粘上奶油了~哦~▲下次见面之前，要努力存活呢~玛丽安小小姐~◆”

他笑的暧昧不明，打了个再见的手势，身影倏尔消失不见。就像他来时一般莫名其妙。

虽是个危险人物，到最后也不过是敲了她一顿烤饼而已。

她不无乐观地觉得又闯过了一次生死危机。

琢磨之际，脑海里又划过西索刚才那通电话的交谈内容。总觉得有什么关键字很熟悉的样子……

【贪婪之岛】

巴特拉叔叔前几年开始疯狂找寻的那款奇怪的电子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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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拉，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同图特杰伦那家族长期保持着友好关系。之前四号有过在图特杰伦那大学同库洛洛刚开始交往的时候，遇见过他来学校里接年龄悬隔的恋人的经历。

后来找寻【贪婪之岛】，是在他的恋人遭逢车祸变成植物人以后的事情。

玛丽安两度听人谈起过这款八十亿天价游戏，一次是巴特拉叔叔和爸爸的谈话，另一次则是凯特。

巴特拉叔叔是希望爸爸能帮他一同寻人破关游戏。

凯特则是谈及他的师傅在为自己的儿子制作一款很棒的游戏作为礼物，并邀请他前去一同协助，进度过半时，他却因为猎人协会的任务安排不得不离开。

结果那之后游戏出品并发售，价格已经达到了六十五亿戒尼，凯特有心体验，却无奈囊中羞涩，只得暂时挪后这件事。

由此来看，这个贪婪之岛应当是【念】能力者专属的游戏，且破关以后有极其丰厚的奖励——丰厚到让巴特拉叔叔倾尽所有。

西索说不定就是为了找到【除念师】去玩那款游戏，并且那里一定有很多高手。

思及此，她又有些犹豫，高手多是不错，可同她非亲非故，又凭什么教她呢？还是说最好就是借助猎人协会的力量，先考个猎人执照，然后让协会安排老师之类的？

不过以她的实力，真的能通过猎人考试吗？

总之还是先给巴特拉叔叔打个电话问询一二吧。

兜兜转转半天想找个老式电话亭的玛丽安陷入了空前的绝望，以天空竞技场为地标的旅游城市，收入颇丰，发展迅速，旨在为游客提供更高科技感的城市风格，老式电话亭大都已经被拆毁，空余几处没有电话的红玻璃隔间成了这座无烟城市的指定吸烟点。

…

行吧，买个小灵通吧。

玛丽安颇有些电子产品苦手，对这些东西向来是避而远之。她始终无法理解就这样一个小方盒子怎么能装下那样多的功能，没有了拨盘到底应该怎样输入电话号码呢？

于是她就被商店的推销员成功把脑子吹肿了。

她一再强调她只需要一个拨打电话功能正常的机器即可，但对方却拼命推销着最时新的款，全面屏，虚拟键盘。

听不懂，真的听不懂，哪个地方可以呼出通话功能来着？花里胡哨的颜色图标，记不住，真的记不住。

“喂，小姐，你是只需要一款普通手机是吗，我——诶？？你不是那个，那个，那个图特杰伦那家的女儿吗？”

就在玛丽安即将破罐子破摔时，一个声音忽的传来。

她定睛一看，是个留着黑色中分头，穿粉红衬衣的微胖少年。可她遍搜一号到九号的记忆，实在不知这位身份，只得揣测是这次世界线变动的成果之一。

“您是？”

“糜稽——”说到姓氏时，他消声做了个口型，仿佛那是极其重要的**。

看不懂，还是没有印象，玛丽安疑惑地皱紧眉头，好在对方于她应当也只是点头之交。

两人大眼儿对小眼儿瞪视了好上一会儿，对方终于再度开口道。

“你不会希望我在这里说出来吧？我没有给这些——”他顿了顿，嫌弃地望了一圈四周，“这些人打白工的打算。我的照片可是很值钱的。”

…

啊？

玛丽安看着那张连称清秀都略有难度的，被婴儿肥将五官胡皱在一起的脸。

她的目光过于伤人，糜稽涨红着脸将她拉在一旁，愤怒地说道：“我是糜稽·揍敌客！之前光之美少女找你合作出私服手办的时候，我去参加过你的握手会！”

揍敌客她知道，但是后面的是什么意思？怎么这么陌生。

西索都比库洛洛出场多了（。

ooc就ooc吧...玛丽苏文学是这样的（。

糜稽出来以后，终于气氛欢快起来了(。

我真的很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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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