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石楼里除了微弱的灯火以外终于有了阳光,那束光线从顶端的圆洞中射下来,正好落入“寅”字格当中。云北辰坐在地上,背后石壁阴凉。他是最先醒过来的,瞧着这座古怪的石楼,石楼呈十二边形,每条边上写着一个地支,除此以外,空无一物。这石楼面积很大,正对角线约有八丈,楼顶离地约有二丈。
“我们这是在哪里?”白晓寒靠在云北辰的右肩上渐渐醒来,睁开眼,看到的完全是一片陌生的境地。
花不坠一醒便跳起来大骂:“四方山庄就是如此待客的?把我们带到这座石楼里囚禁起来?”
白晓寒听“四方山庄”、“石楼”、“囚禁”三个词,知道不对劲,立刻坐直了身子,道:“我们在四方山庄了?”
花不坠控制不住满身怒火,“对,说是他们的司天部主让人带我们上来的,可是一来就把我们关在这里。难道四方山庄的客房就是这没门没床的石楼?”
云北辰站起来后把白晓寒也扶起来,没有急着说话,一边踏着地上的地支慢慢踱步,一边时不时地抬头往四周看。昨天晚上出事的时候,白晓寒已经陷入沉睡,就问道:“你们俩不是武功很高吗?当时怎么没做反抗?”
说到此处,花不坠就不由地想起了青丝松,想起了那种香中带酸的味儿。一记起是因为自己砍断青丝松,才致使大家被困在这里,他浑身的气势立刻萎靡了一半,“你知不知道我们都中了青丝松的迷毒香了?就是我用剑砍下的那几棵古松,那古松叫青丝松,从枝干里发出的香味是有毒的。你不会武功,也就是多睡会儿的事情,但我和云兄闻了那种味道就会武功散失。”
“你们俩武功都没了,那我们岂不是要任人宰割了?”
云北辰仍是缓慢地踱着步子,沉声着安慰道:“那青丝松的迷毒不会在体内残留多久,等再过个几个时辰,我们的武功便会慢慢恢复的。”
白晓寒道:“那你们现在还有几成功力?”
云北辰道:“经过一晚,现在差不多恢复六成,不知花兄如何?”
花不坠道:“我现在才恢复五成。”
白晓寒抬头望着石楼顶上的圆洞以及从洞中射下的光线,接着再看地上的十二地支排列,细想了一会儿,说:“如此看来现在应该是寅时一刻了,这石楼被设计的如同日晷一般,地上画出地支,又以太阳的移动而使得光线投射方位产生变化,以此来判断时间。这石楼是十二边形,楼顶平层,若是如此,早晨和傍晚的阳光是斜射不到楼里的,看来上面还另有玄机。”
云北辰道:“不仅顶端设计的巧妙,这石楼的十二面墙壁是用极厚极坚固的整块玄石累叠所造,就算我武功恢复十成,也不一定有那个能耐破壁而出。我记得昨夜被带来的时候,借着灯火之光依稀在石楼入口处看到‘双井楼’三个字,左右两边还有一副三字对联——‘井中井,笼中笼’。”
“双井楼,井中井,笼中笼。”白晓寒嘴中轻声念着这几个字,以求能找到一点线索。
花不坠在这石楼里沿着石壁走了一圈,沿途不断用剑鞘敲打石壁,看是否有出路,结果毫无发现,找不到任何类似于“门”的石块,每一面石块都坚硬异常,推不动丝毫,不知昨日他们是从哪一处走进这间石楼的。他叹一口长气,抱着他的黑铁剑靠在冰凉的玄石上,仰望顶处的圆洞,说道:“昨日我们进来之时,我记得左拐右拐,门中有门,那个走廊狭窄得只能容下一个人。”
白晓寒道:“这石楼有内外两重,中间有一条狭窄的十二边形走廊。”
云北辰道:“而且这石楼上下就有好几层,我们这一层应该是第八层。”
花不坠把剑重重地顿于地上,发出“铮铮”之声,“内外两重,上下八层!那我们怎么出去?”
白晓寒道:“待会儿肯定会有人前来,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过了片刻,云北辰微微蹙眉道:“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花不坠和白晓寒侧耳仔细听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于是不解地看向云北辰。云北辰道:“很像铁链的声音。”
花不坠虽说外家功夫练得不错,但此种凭内力增强听觉的功夫始终不行,白晓寒不会武功,自然更听不到了。云北辰凝神继续听,又道:“那铁链似乎在上下移动……”
花不坠急道:“那铁链与这石楼有何关系?莫不是石楼外的声音?”
白晓寒道:“会不会是这石楼里的机关?你们不是说进来的时候颇为费力,左拐右拐的吗?如此说来,这石楼里不仅是这十二地支设计的有古怪,其中必定还有其他机关。可是眼下我们走不出去,只有等到他们召唤我们或是给我们送食物的时候方可伺机而动。”
三人在石楼里或坐或立,等到地上的光线到了辰时的方格中,石屋的一道石门突然打开,云北辰当下飞步过去要逮住石门背后之人,却迎面飞来一只竹篮飞,当他接住竹篮时,那道石门又立刻关上了。云北辰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拍打刚才打开过的石门,却怎么也推不动了。他把竹篮递给白晓寒,道:“你们先闪开。”说完,凭他现在恢复的六七成功力,一招朔风归云掌破势而出。气劲与石门相冲,石屋内一声巨响,但出招过后,石门却依然岿然不动。云北辰走过去一摸石门,竟然连石屑都没有掉下,然而刚才他的一击留下的巨响仍在石楼内嗡嗡回荡,过了片刻方才止住。
白晓寒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打开竹篮一看,里面竟全是食物,有几个馒头和一只烧鸡,还有一壶酒,说道:“先别费力了,快过来吃东西。”
他们昨日一天都在迷阵林中行走,吃得寥寥,到了四方山庄的这栋石楼之后又是一番折腾,三人肚中早已空空如也。正待花不坠拿起一个馒头,欲要放进嘴里时,突然停下了手,道:“这食物里会不会有毒?”
云北辰和白晓寒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两人不约而同地吃起了东西,云北辰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说道:“他们若是想害我们,就不会给我们东西吃了,把我们饿死在这里岂不是干净。”
花不坠看他们俩吃得起劲,于是也不甘落后,啃了一大口馒头后,又扯了一只鸡腿吃起来。三人酒足饭饱之后,都靠在石壁上休息起来。白晓寒问道:“之前石门打开之时,你看到石门背后的人了吗?”
云北辰道:“没有,只看到竹篮飞了进来。”
休息过后,云北辰又使了一招朔风归云掌,这回他吃了东西,比之前多了力道,可仍是打不开那道石门,无奈之下,暗忖道:“看来只有等到下一次他们给我们送食物的时候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云北辰盘坐在地上打坐,慢慢待功力恢复。白晓寒时而看着头顶的光线,时而看着地上的影子还有十二地支各指的石门,暗自沉思其中的规律奥秘,之前给他们递食物而打开的石门正对着的是戌时门,那是日头的光线照到了辰时的方格中,两者正好相对,不知这其中暗含规律,还是正好是巧合。
花不坠在吃饱后直接躺地上呼呼大睡,等着下一顿的饱餐。
过了两个时辰,头顶照射下的光线快要对上午时的方格,云北辰缓缓张开双眼,凝神看向之前打开过的那道石门,这一次可不能再错事良机了。而白晓寒却另有所想,她不敢确定之前的推测是巧合还是别有玄机,因此这回也只是试探性地观望,瞥眼看到睡得正香的花不坠,脑中闪出一个想法,于是走到他身边,说:“花小哥,快醒醒,有事情要做了!”
虽然身处困境,但花不坠睡着的时候做了个好梦,被人叫醒还以为是石门开了,只一个劲儿地问:“什么事情?石门开了,有人来唤我们出去了?”
白晓寒指指头顶的光线,道:“快到午时了,到时候你盯牢子时门,若是那道门开了,你就立即冲出去逮住门背后的那人。”
花不坠抓抓脑袋,问:“你确定那道门到时候会打开?”
白晓寒回头看到时候差不多了,来不及解释,连忙让花不坠站起来,“就是不确定才让你在那儿看着。”说着把他推到子时门前。
待光线慢慢到了辰时的方格,果然不出所料,四方山庄里的人又来送食物了,一道石门准时打开,然而这回开的却不是上回的戌时门,正是白晓寒所推测的子时门。云北辰心头一惊,但等他回头奔到子时门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而花不坠看到子时门打开,一剑挡开抛进来的竹篮,趁着石门短暂的洞开时间,迅速飞到石门外,他终于出来了,但身后的石门却又立刻合上了。这一回,三人分在石壁内外,花不坠猛力敲打石门无果,内外声音被石门所挡,任他如何叫喊,云北辰也只能听到模糊的声响,而且那声音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