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齐,我真的没事儿,这几天就是事情多累的,我回去多多休息,好好吃饭,过几天就恢复正常了。我真的不想去检查。”林默默率先败下阵来,软硬兼施的说。
“默默,这个不是什么检查,就是给你摸摸脉,几分钟就好了,不费什么功夫,就是开点中药让你调理一下,你别这么害怕。”翟中齐好声好语的劝她,双手紧握着林默默的肩膀,就是不让她走。
前台的小姑娘看不过眼了,就说,“医生就是摸两下,你衣服也不用脱,有啥害羞的。赶紧进去吧,后面还有好多人排队等着呢。”
林默默回过神来,这才看到大厅坐着的这么多人,她察觉到来自四周的各种神色,真是恨不得有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她拿眼睛偷偷瞄了瞄翟中齐,看他坚持的样子,她破罐子破摔的闪身进了诊疗室,翟中齐随之也跟着进来,并关上了门。
翟中齐和老先生点了下头,就推着林默默坐了下来。林默默视死如归的伸出来自己的右手,凝神屏气的等着诊断。老先生仔细的摸了几瞬,就抬头看着翟中齐说,“恭喜了。”
林默默莫名其妙的抬眼看向医生,又转头瞅瞅翟中齐,她心里有了猜测,但又不敢相信,她抖着声音强装镇定的问道,“什么意思?”
“默默,咱们要有孩子啦!”翟中齐笑着开口,他忘乎所以的抱住了林默默,摸了摸林默默的头,欢喜道,“我们要做爸爸妈妈了。”
林默默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了一口深不见底的水井,她刚想咬牙爬上去,就又被硬生生拽了下来。她不得不想象奶奶和爸爸听到这个消息时难以置信的样子,这个惊吓对于他们这个三口之家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灾难。翟中齐观察着林默默的表情,看她虽然呆坐着,但是脸却已然通红,眼睛也发直,直觉她并不开心,他出声安抚道,“默默,这是好事,你别担心,我去和奶奶,叔叔讲。”
林默默朦胧的透过眼睛看着翟中齐嘴一张一合的样子,思绪已经跑到了外太空,全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发抖,心慌,她要逃离这里,这是个庸医!
林默默心不在焉的被带到了翟中齐的车上,她冰冷的双手被翟中齐暖在手里,但是整个人还是冷的发抖。她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默默,你相信我,我们会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的。”
林默默咽下嘴里的猩红,皱着眉头道,“开车吧,我想回家。”她尚且来不及从眼眶中滴落的泪水随着车窗外行驶的微风吹散,但是她心内的痛苦却一丝没有消减。她尝试着自我安慰:这是上天的安排,不然怎么会有这个意外得来的孩子呢?我本来就想嫁给翟中齐,和他组成一个家庭,那么这个孩子早晚都要来不是吗?她想了无数的语言来自我洗脑,但是收效甚微。如果此时有后悔药,她一定会吃。可是她不知道该在哪一刻吃,毕竟这是掺杂在诸多甜蜜幸福时刻中的一颗老鼠屎,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准确的找到。然而现在一切已经成了定局,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翟中齐在林默默家楼下停了车,他扭头看向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的林默默。林默默闭着眼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她知道现在自己不能再装傻了,必须要和翟中齐谈一谈。她张口干燥的嘴,吐出哑哑的声音,“中齐,我想,”
“默默,你先听我说。我知道这个孩子的到来超乎了我们的意料,现在奶奶和叔叔对我们的关系并不看好,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时机。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你身边有我,无论会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一起解决的,你绝对不会是一个人来承担。”
林默默侧头看着翟中齐,透过镜片看清了他眼中严肃的神色,他伸手抓住林默默仍然捂不热的手,郑重的说,“默默,我们结婚吧,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幸福的未来。”
结婚,这两个字传递在林默默的脑袋里惊得她一激灵。是啊,有了孩子了,还不结婚?林默默在心里问自己。她垂下眼角盯着自己被翟中齐攥紧的手,竟然感受不到他一丝一毫传递过来的热气,仍是一阵阵冰凉刺骨透过手指传到自己的心。她以前看的电视剧里男主角向女主角求婚时,女主角都会感动到落泪,但是现在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这种心情呢?难道就因为自己怀孕了,就丧失喜悦了吗?林默默自问自答,终于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也许是自己的感情不够充沛吧,内心才无法风起云涌。
翟中齐一直紧盯着林默默的表情,见她只是淡淡的垂着头,不说话,也没什么表示。心里很着急,但也怕自己会向之前一样吓到她而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咬紧了牙关,使力和林默默十指紧扣,一眼不眨的看着她。
林默默感受到了手上的力道,她缓了缓神,开口说,“中齐,太突然了,给我点时间好么?”
翟中齐闻言稍微放松了下神经,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追的太紧。“那好,我等你的消息。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会给我打电话。”他轻轻地亲了林默默的手背,“默默,万事有我。”
林默默躲在楼梯间等着翟中齐的车开走了,就走出来打车去了李木子的家。敲了半天的门,才见到了睡眼惺忪的穿着吊带裙的李木子。她顾不上打招呼就直接走了进去,带上了门。
“怎么啦?这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儿啊?我还没睡醒的。”李木子顶着乱发揉着眼睛抱怨道。
“木子,我,”林默默刚一开口想说话,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她也顾不上擦,颤抖着声音却开不了口。
李木子看她这幅姿态,瞌睡都给吓没了。赶紧安慰她,“没事没事,你说出来我帮你。”
林默默情绪完全失控,话也说不出来,扑到李木子怀里就是一直大哭。李木子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拍着她的背哄着她,心里暗自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林默默会如此难过。
缓了大半天,林默默的眼睛已经哭红,嗓子也哑了,整个人定在沙发上呆呆的坐在。李木子从厨房端出来一杯热水,劝林默默喝点润润嗓子。李木子看她这状态,早就吓了一大跳,她知道一定发生什么大事儿了,但是也不敢乱猜测,就等着林默默自己开口。
“默默,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我主意多,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解决了。”
林默默红肿的双眼转过来瞧了她两眼,闻言竟然笑了笑。可是,李木子觉得这不是笑,让别人感受不到开心的怎么会是笑呢?她心酸的抱住林默默说,“默默,不论是什么事情,都会熬过去的,你要坚强。”
林默默咽下还在眼眶里涌出的泪水,她知道她必须面对这一切了,这是她必须承受的。她靠在李木子的怀里,轻声哽咽的说,“我怀孕了。”林默默明显的感受到了抱着她的人一紧,之后摸了摸她的头,“默默,都会有办法的,你不要怕。”
李木子想了想问道,“你是去医院检查的吗?”
“不是。”林默默摇了摇头,“翟中齐带我去了一个中医馆,摸了脉。”
“你们为什么去那?”
“本来他说胃疼要我陪他去检查,结果到了中医馆他说是陪我去检查的。”
“他为什么要你检查?”
“他说我最近太累了,吃点中药调理一下身体。”
李木子起身走回卧室,没一会儿拿出个东西递给林默默,“默默,你用这个测试一下。”
林默默接了过来,看了看上面的说明,之后不明所以的看向李木子。“默默,我们最好还是确认一下你到底怀没怀孕吧,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吧。”李木子解释道。
过了一会儿,林默默和李木子盯着上面的两条杠相对无言,林默默知道自己刚才那点虚无缥缈的幻想这下真的是破灭了,她低着头靠在沙发上沮丧的说不出来话。李木子却不打算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默默,你想不想要?”
林默默疑惑的抬头,对于她这种单纯的,从小看家长里短的电视剧,接受传统观念熏陶长大的小孩儿来说,她完全没想过另一种答案。她不理解会有人主动的放弃自己的孩子,她从没想过这是个选择题。
“默默,”李木子耐心的说。“你不要把这件事想的很奇怪,这不是在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这是在对你自己的人生负责。你不要有负罪感,你怎么选都没错,其他人没什么资格对你指手画脚,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林默默还是不懂,她做选择的话就是在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啊?她是在当刽子手。而且这样只会两败俱伤,她哪里有什么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