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茹穿了一身华丽喜服。李铁园钻里钻外,招待人吃早餐。忙里偷闲看上一眼说,“欧呦!今天把梦梦整了一身珠珠子。”和以往都不一样,但又没有更多的词去修饰。
人们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见到了十几年都没有见过的很多熟悉面孔。
小时候二锅头不离手,沉溺喝酒被老婆头打烂的王老二甩着手来了,年纪大了还是甩甩嗒嗒、东摇西摆,不稳重的,跟年轻时差不多。
一个老头慢悠悠从楼梯里出来,盯着搭礼处看了良久。李亚茹看他面熟,又着实叫不上名字。“您要搭礼吗?”“我是你爷嘀哥。”“噢……龚家大爷。”他凑得近,似乎眼睛花了,也看不清面前人的样子了。不知大舅从哪里冒出来的,搀扶着大爷往厅里去,着实孝顺得很。
尤小红来了,十几年过去了,还是跟年轻漂亮时一样。
王琳来了,我问她大女儿在哪里工作?她说娜娜考上公务员了,在北京教育局工作。
赵双双来了,她越来越漂亮,衣品也是越来越好,让人再不能跟小时候那个扫地、拖地每天做家务,学习上会偷些小懒的娃娃联系到一起了。她也考上了公务员,在基层。
梦梦的儿时玩伴王瑜来了,读小学时那个黑黑胖胖,总是弄得满身脏兮兮的土娃娃形象已经很遥远了。
爸请了二十四桌,来了十八桌的人,播种时节,节气不等人,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只带了礼。
以前总羡慕能穿上耀眼婚纱的人,现在看这婚纱里三层外三层,两三个人帮忙穿。到了婚礼仪式,想要靠近看,人多得挤也挤不进去。李梦茹的伴娘哭了,梦梦也哭了,只有李亚茹操心这操心那,没有时间专把时间放在情感上——许是工作、赶车、婚礼连轴转,这一天人多劳累,许是妹妹结婚这件事李亚茹已经知道了很多遍,从心动到在一起再到提婚、订婚、结婚,一切都顺理成章。
李亚茹只是忙着收钱、数钱、算账、核对,面见了每一位到来的客人,典礼结束一阵后我才忙完,快速吃了几口饭,很快客人们开始零零散散离开,聚散短暂一瞬。李亚茹就记着李铁园的嘱托,收红酒,收白酒,打开的没打开的都放到一处去。没收几瓶,整个包厢十五桌人都散去了。她到处转,赶紧扯个袋子给丢丢装鱼,装了三桌,叫姥姥打些肉回去,自己吃也行,喂猫喂狗都有处去,不然叫服务员收走了,浪费了。姥姥不知袋子在哪,又拘谨又慢悠悠,李亚茹各个桌子间打转。小舅已经在楼下等了,要开车回家呢,催得不行。不知姥姥咋了,盘子端起来倒就行,她开始一块肉一块肉地夹,说不要土豆!天啦,李亚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姥爷催声阵阵,李亚茹等声阵阵,姥姥又急又不急,一块一块挑起来了……
结了饭钱,李铁园还能剩下个将近四万块钱。这几十年顿顿席面不落下,收到的礼全凭人情。
晚上几个年轻人聚会唱歌,高雪和鲍宇来了,高雪前任带着女友来了,他们都是新郎的朋友的缘故。鲍宇喝了些酒,前半场还玩,后半场坐着耷拉着脑袋难受着,一向是气氛组的高雪高高兴兴说了几句,直到鲍宇喝醉后,她一直都坐在鲍鱼旁边的角落,安静成了一个让人几乎不认识的高雪。胡才均最开心,从开场说到中场,又是唱又是跳。伴娘喝醉了哭起来,李梦茹就抱着她一起哭。一忽儿在这边哭,哭累了吃上些,一忽儿去那边哭,又过来一个伴郎哄上。性格开朗的伴郎倒是多些。李亚茹第一次参加妹妹们的这种小型聚会,以前她忙于学习,她们都以为她不喜欢凑热闹。偶尔也是喜欢的,只不过在李亚茹心里事情分个轻重缓急。小游戏不错,歌唱得也不错,像烤串、小龙虾、鸡翅、鸡脚、烤茄子、烤辣子、干煸豆角等等小食也好吃,李亚茹还高高兴兴喝了两小杯底度数的啤酒。从头到尾除了烟呛得人有些不适,剩下的都很不错。
婚礼结束第二天,爸妈还在细数他们的人情,回忆昨天的事情。
“吃完席准备回了,亚茹那还叫嘀梦梦一块回家去嗫。梦梦到那们家去嗫,有自己嘀家喽!”又开心,又有点无所适从的难过。
感觉这两天时间过得很慢,生活似乎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杂乱无章而又井然有序的事件里,时间似乎在往前去,又在往后退。短暂地脱离了原来的生活,而后又回归。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