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似乎人人都坚信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
像田云和孙哲这样的人很少,哥儿孕育子嗣本就困难,更别说孕痣暗淡的哥儿。
有多少个哥儿因为子嗣的问题,失去了丈夫,甚至失去了生命。
孙哲对子嗣问题看淡,所以没有纳妾,所以和田云还是恩爱如初。
付汀又忍不住想,时湛,会不会想要孩子,时湛以后会不会想要纳妾?
付汀忽然觉得自己对时湛有了占有欲,不能接受时湛再有别人。
一股窒息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阿汀,阿汀?”时湛摇了摇付汀。
付汀缓过神来,只见众人将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时湛面露担心。
付汀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没事,但嗓子一时干哑的不行。
时湛连忙将桌子上的水递给了付汀。
猛喝了一口水,付汀才缓过来。
“哥夫还得放宽心思才是,不可思虑过度,一切顺其自然。”想起在现代时,付汀听说有些人一心求子,心思太急切反而怀不上,但当顺其自然的时候,便有了好消息。
“嗯,让你见笑了,如今算是鬼门关走了一趟,往后也不强求了,顺其自然吧。”田云苦笑道。
“哥夫能想通就好,没什么能比得过你自己重要。”
“之前阿云一直想得一件送子观音,想到他喜欢海和贝壳,我就想找付汀你帮我雕一个,也算圆了阿云的心。”孙哲在一旁补充道。
“付汀一定不会辜负孙大哥和哥夫的期待,也算是用这贝雕来表达我对哥夫的祝福,祝你们能早日得偿所愿。”
随即,付汀和时湛便拒绝了孙哲的留饭,赶着马车的时间,回到了远河村。
此时的孙府,孙月正在听着自家哥哥的唠叨。
“月儿,不是大哥不帮你,实在是,你也知道,付汀是个哥儿,况且他已经和时湛成亲了,就算他没成亲,他也不可能和一个姑娘成亲。”
“爹娘并不知道这件事,大哥给你瞒着,只是你也好好想想,莫要再执迷不悟了。”孙哲苦口婆心道。
眼前的孙月只是沉默。
孙哲也不明白了,自家从小到大一直懂规矩的妹妹,才貌双全,通晓诗书,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哥儿,还是个有丈夫的哥儿。
想起这件事,孙哲就头大,但孙月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孙哲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孙月主动放弃这件事上。
至于付汀,并不知晓自己在何种情况下得到了孙月的青睐。
马车到村口就停下了,付汀他们想回家,还得走一截路。
“哥,你喜欢小孩吗?”付汀问。
“嗯?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时湛一楞。
“今天听了孙大哥的话,我就忽然想问问你。”
“不能算是特别喜欢,也没有不喜欢,我对小孩的感觉一般般。”
“那你想不想要小孩?”付汀又问。
“顺其自然吧,不强求,但也不排斥有。”时湛顺着内心真正的意愿道。
时湛的回答是很理性的,没什么假话的成分在里头,付汀悬着的一颗心忽然落到了肚子里,踏踏实实了。
“对了,哥,你今天给我擦眼睛的那个帕子是哪里来的啊?布料还挺柔软,以前都没见你用过。”付汀突然想起了,时湛身上多了一条湖蓝色的软帕。
一说起这个,时湛突然脸红了,像是被人戳中了什么小心思。
“上次赶集的时候买的。”时湛道。
“买这么个帕子干什么?”
“这个帕子软和,上次钓鱼的时候,你流汗了,我袖子太粗糙了,给你擦汗会疼,我就买了个软帕子,这样你以后擦汗的时候,就能舒服一点了。”时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将那方湖蓝色帕子递给了付汀,大气都不敢出。
“给我干什么?”
“买来给你用的。”
“你自己买的你自己拿着吧。”付汀将手帕又推了回来。
时湛急了,以为付汀不喜欢,连忙道:“你不喜欢手帕吗?怎么不要啊?还是你不喜欢这个颜色?”
看着时湛焦急的额头冒汗,付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么急干什么?”说完,拿过时湛手上的帕子,擦去了时湛额头上因为紧张而冒出来的汗。
“我没说不要,也没说不喜欢,你买的,那以后等我需要的时候,就你来给我擦吧。”说完,便把手帕交给了时湛。
时湛一愣,将手帕和付汀还没来得及退出去的手一同攥在了自己手心。
“真的?”时湛追问。
“真真的!”付汀想将手拿出来,但时湛攥得有些紧。
“那就好,可这个帕子是我买给你用的,你怎么拿来擦我的汗?都弄脏了。”
“不脏,不会嫌弃你,以后咱们一块用。”
付汀的话大大取悦了时湛,高大的汉子此时竟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呲着一口大白牙乐呵,傻里傻气的。
“好了,放开我的手,咱们赶紧回去吧,待会被别人看到了。”付汀笑道。
“不放,就这么牵着,被看到就看到了。”时湛竟然耍起了无赖。
“唉你——”
还没等付汀说完,时湛便牵着付汀往回走了。
回来后的这几天,付汀便忙于孩子的教学和那座贝雕送子观音。
短短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吧,三个学生都是有天赋肯吃苦的,进步可谓是神速。
现在已经能很流畅的画出线条,拿刻刀时,手腕也开始有力气了,不像刚开始那样,还没坚持就手抖的不行,简单的花鸟鱼虫的图纸已经能画出来了。
这让付汀拥有了满满的成就感。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三个学生就能够进行简单雕刻了。
历时五天的时间,付汀终于将那座送子观音雕刻好了。
这日,学生放假的第一天,恰好碰上了庙会。
据说远河村旁的灵台山上,供奉着海边众人都信奉的妈祖娘娘。
恰逢这次的庙会,就赶上了妈祖庙的地点。
每年前来拜见妈祖娘娘的人很多,求什么的都有。
求平安的,求发财的,求姻缘的,求子嗣的都有。
一大早,付汀和时湛就准备去赶庙会了。
家中要盖房子,时湛想求个一切顺利,付汀还顺便想给这个送子观音过一下香,再送给田云。
庙会很热闹,类似于集市,但比集市上人多,卖什么的都有。
付汀甚至在这里见到了几个倭人装扮的。
“哥,这些人是哪个国家的?”看着那倭人装扮的一群男子,付汀疑惑问道。
“琉球国的。”
“琉球国?在哪里?”
“和咱们沧溟国隔了一个海,横穿沧溟海之后,就能到达琉球国。”时湛解释道。
这打扮,不就是和小日子一模一样吗?难道这个时代也存在小日子国?
“那他们怎么会来沧溟国的庙会?还这么多人?”
“这我就不清楚了,爹在的时候跟我讲过琉球国,说琉球国人常穿木屐,唇上常留胡子,所以我才能根据他们装扮认出来,但我也从来没见过,怎么这时候来沧溟国了?”时湛和付汀边聊边来到了卖香烛的地方。
不等他们多讨论一会儿,卖香烛的地方就到了。
拜见完妈祖娘娘,出来的时候,庙门口,付汀又遇见了这群人。
只是这次,那些琉球国人表现的可就不礼貌了。
被欺负的,是一卖糖画的老人。
那群琉球国人其中的一个,看上了这糖画,便想强抢,老人卖糖画是为了生存,那东西便宜,哪里挣得到几分钱,可这人一上来就抢,一文钱都不给。
老人哪里愿意,上前便与这男子争夺。
男子虽个子不高,但毕竟年轻,满是力气,将老人推倒在地,脑袋上磕破了一道小口子。
旁边的商贩看不下去了,想上前帮老人理论,无奈语言不通,还被那群琉球人拿刀架在了脖子上,这一亮刀,哪里还有人敢上去。
那男子看吃霸王餐不成,竟然还想将老人的糖浆和工具全部夺走。
那是老人吃饭的家伙,老人拼命反抗,被那男子摔倒在地上,破了脑袋。
付汀和时湛随着人流过来的时候,气氛已经逐渐紧张。
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村民门手中有工具的,都站在第一排,没工具的,都从旁边的树上掰趁手的树枝拿在手里。
但都不敢上前,毕竟木棍不敢和刀对抗。
“阿汀,你往后站一点,不要被波及到。”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付汀,时湛也找了件趁手工具走了过去。
“哥,小心点,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如果这群人真是自己想的那些人,那必定不是好东西,恐有性命之危。
“好,会小心的。”说完,便穿过了人群。
时湛个子高,身材强壮,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威慑感和安全感。
琉球人的首领看见周围的的越来越多,害怕把事情闹大,便不再袖手旁观,拉住了那矮个男子。
一串听不懂的话从那首领的口中吐出,付汀猜测应当是暂时住手,不要将事情闹大的意思。
随即,那矮个男子才放开老人,将刀收了起来。
一场冲突就这样结束了。
付汀上前将老人扶起,好在摊位并没有被打倒。
付汀劝说让老人快些回去看看,但老人死活不肯,说是今日还没有赚到钱,他还想赚点钱给孙子买糖豆呢。
可老人头上的伤还是得治。
付汀正纠结着,只见时湛拿了一瓶药过来了,说是从边上小摊买的,自己平时捕鱼受伤都是用的这种药粉。
付汀接过来给老人简单上了药,又买了两个糖画,这才准备离去。
这一系列行为引的老人一口一个“活菩萨”、“大好人”、“妈祖座下仙童”的称呼付汀。
付汀不敢受老人的礼,嘱咐了一番老人,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