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的，我变成了液态人 第20章 植物异变20

贺云璋一开始就说谎了，他是进化者。

“抱歉黎清。”依旧是磁性有力的声音，贺云璋的脸上露出歉意，做出的动作却狠厉直接。

他远离了黎清，退后三米，抬起手，按下了掌心中一枚按钮。

他就那样平静地看着黎清，看对方睁大眼睛惊慌地望着手里的枪，那把他亲手相送的手枪开始结霜。

那支枪的弹夹里，藏了一枚超低温射杀仪器，纽扣大小，呈圆形，那是联邦军用以对付细菌战的元素武器，能在十秒内降至零下一百度的低温，冻结三米内的菌类。

这种武器由某种化学物质制成，发生反应时吸热，迅速影响周围的环境，低温可以持续一分钟。

这种武器原本不会配送给贺云璋所在的作战组，但是在黎清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在前往北河市之前，贺云璋去了一趟武器库。

灾变发生后各大作战组都陷入混乱，武器的管制并不像之前那么严格，他用他的能力，毫不费力地偷走了一些，现在，控制按钮就在他掌心。

这是专门用来对付黎清的。

不用两秒，低温就会冻伤黎清的手，哪怕黎清变成了液态人身份，在逃出攻击范围之前，她会被凝固一部分。

贺云璋观察过了，黎清的第二身份可操作性空间很大，想要牵制对方，要么高温蒸发，要么低温凝固，贺云璋在脑海里，已经演练过作战计划。

眼前的黎清状态不好，整个人都很恍惚，仿佛不能接受他的态度变化。现在，正是下手的时候。

他看着身负重伤的黎清试图扔掉手中的枪，但那枪把上凝结的冰霜粘住了她出汗的手心，察觉到甩不掉，黎清抬手碰了碰沈涵，低语了两句，似乎在让伙伴帮忙。

如贺云璋所愿，黎清匆忙间化成了液态人。

正中他下怀。

黎清有闪电步的叠加技能，她移动得很快，但是她的一大半身躯依旧被冻成了冰，她太容易被冻成冰了，气温接近零度时，这滩水的逃生动作明显变得迟钝。

她被冻住了。

沈涵在黎清化形之前跳下了她的脑袋，变成了人类的形态。

趁着气温还没有继续降低之前，人类还能跑动两步。沈涵抱着胳膊，掌心偷偷攥着一团保鲜膜，远离了黎清所站的地方。

沈涵大叫：“你这家伙，我还以为你是好人！”她以为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关怀备至，是看上黎清了，结果是杀猪盘！

而黎清就是那只猪。

贺云璋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也不理会她的叫喊。

他并没有寄希望于超低温射杀器，黎清是液态人，耐温程度比人类要高，人都能在极寒温度下短时间活动，冰就更不用说了。

这玩意儿只能冻住黎清，要真正杀死她，夺走她的叠加技能，还需要他亲自动手。

须臾之间，黎清周围的气温已经降至零下五十度，黎清的身体成了冰块，她还能移动，但是移动得非常显眼，一大块冰在地上滑动，还冒着丝丝冷气。她突袭的优势失效了。

贺云璋的视线一直跟着她。

那支枪跟着黎清化了形，低温依旧在持续，黎清也并没有坐以待毙，贺云璋看到那团冰向他移动过来。

黎清是想将他一起拖入低温环境中。

贺云璋拔出自己的配枪，先是对着地上的冰块开了几枪，子弹穿透冰块，钉在冰里，延缓了黎清的速度。

而后，贺云璋又对着冲上来帮忙的沈涵开了两枪。

他知道沈涵会放毒，所以不让她近身。他也知道沈涵穿着防弹衣，所以他这两枪打在了沈涵的腿上。这些防弹衣是他提供的，他当然知道该打哪里。

他要先清除掉黎清的帮手。

沈涵痛呼一声跌倒在地，紧接着，她看到站在光中的贺云璋拿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

这个半日前还对着她们嘘寒问暖的高大帅哥，如今，就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冷面恶魔。

他逆着光，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沈涵。

沈涵立刻变成水母，内心狂念菩萨保佑，同一时间，那枚瞄准她脑子的子弹，完全击中了她的伞盖。

沈涵倒伏在地上，歪斜地坠落在竹节之间的缝隙里，瘫软的触角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一击得手，贺云璋调转枪口，认真对付起了黎清。

黎清冒着寒气冲向贺云璋，贺云璋并不慌张，他再次按下了手中的按钮，超低温射杀仪器中的阻隔器落下，阻止了反应，低温不再持续。

他对这些武器的使用方法了然于胸。

黎清冲至他的身前，立刻化成人形态，冰块碎裂，但她的四肢被寒气侵蚀，差点连刀都握不住，寒霜覆盖在她的眉眼发丝上，手中的剔骨刀斜斜挥出。

刀刃横穿过贺云璋的脖子。

但是，黎清只觉得自己划到了一团空气，并没有割喉的阻隔感，也没有血。

相反，在她化为人形进攻的这一刻，贺云璋精准地抬手扣枪。

黎清急忙矮身，子弹穿透了她的右肩膀，钉在机械辅助臂的金属上。

蹭，一声清亮的声音。

还好不是震爆枪，子弹没有二次爆炸。

眼见着黎清受伤，贺云璋隐晦地笑了笑：“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化为人形才能进攻。”

他对她的作战习惯了如指掌，他就在等她化为人形。

黎清往后退去，终于丢掉了那把常制手枪。她身体滞空了一秒，坠落成水滴，再次化为了液态人。

周围的余温还在，水面上结了一层薄冰，黎清没有再次进攻，她往后撤退，很快钻进了旁边405宿舍的门缝。

贺云璋看着黎清落荒而逃，不过没关系，他能够定位到她。

这是白天，室内有光，有光，就有影子。

黎清身处客厅中央，她切换成了人类的形态。

这是间空置的宿舍，没有家具，没有人居住，阳台也没有被竹子覆盖。窗帘拉开着，太阳光穿过窗户，照在黎清的身上，在她的脚下投下影子。

她盯着门口，外面的动静完全消失，贺云璋并没有砸门，他似乎不打算追击自己。

当然，黎清知道这不可能。

在她的脚下，她的影子，忽然动了动。

黎清本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但她的影子，在只有一个光源的情况下出现了重影。

她仍然望向门口，对影子的怪异丝毫没有察觉。

那影子瞅准了机会，忽然脱离地面，眨眼间，贺云璋的半个身子从影子里钻出来，出现在黎清的面前，黑漆漆的枪口正好抵在黎清的额头上。

贺云璋扣动扳机的那一秒，黎清再次切换成液态人坠落在地，她仍旧没有还手，而是挪动到了房间的阴影处。

贺云璋显然有备而来，他摘下腰间的强力手电，慢条斯理地架在了窗台上，光线一下子盈满客厅，而他脚下的影子，在墙上投射下高大的阴影。

黎清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她只要不化为人形，就不会给贺云璋杀她的机会。但她跌跌撞撞地再次化为人形，望向自己的脚下。

两条腿在地面上投射下影子，接着，她眼睁睁看着贺云璋在原地消失，而脚下的影子猛然拉长延展，贺云璋忽然从她的影子里出现，同时叩响了随身带的枪。

射击方位偏了一些，这枚子弹飞向了黎清的腿。

贺云璋仰望着黎清，觉得有些庆幸，被魏长官重伤的黎清只会一味逃跑，他还以为这人很难对付，做了很多准备。

但这人，显然承受不住连环打击，脑子都开始恍惚了。

……

黎清也很庆幸。

她装了十分钟菜鸟，吃了两枚枪子儿，弄清楚了眼前这人的第二身份。

贺云璋是影子，身上至少怀有两种叠加技能，一是延展变形，另一种，他可以在影子之间隔空移动。

他的身上穿了护甲，作战腰带上扣有手电和低温武器，手中有枪，能局部化形，再加上贺云璋如此了解她的作战方式，黎清一早就落了下风。

所以黎清一开始就选择了示弱。

然后她找到了贺云璋的弱点——他的影子目前还没有攻击能力。

而且他一直挑有光的地方走，且随身带了手电。他是影，不是暗本身，第二身份无法存在在无光的地方。

黎清找到了制敌的方法。

赫原早先的提醒让她留了个心眼，早在贺云璋提出要上来接她时，她就发现了异常。

贺云璋是个谨慎的军人，之前极力劝阻她不要上宿舍楼，如今，又提出要来接她。他还是一个人来的。一个为大局考虑的作战队队长，不会轻易下这个决定。

除非，他有所图。

所以，黎清刻意留意了他的动作，贺云璋出现的那一秒，她敏锐地捕捉到，明明有竹节刺到了贺云璋的脚后跟，但是他并没有受伤。

她装作备受打击的样子，又屡次露出破绽，引诱他动手了。

挨了次冻，又挨了两枪，系统面板上的生命值维持在25左右，还不算致命。

这场螳螂捕蝉的游戏，谁是螳螂，还没下定论。

黎清不着急还手，她化为水，在屋内快速移动着，开口和他周旋：“你见过我和魏长官厮杀？”

贺云璋也逐渐显露出人形，他站在光中，仍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看在两人相处过一日的份上，耐心地回答黎清的问题：“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赫原说当时贺云璋离开了一段时间，黎清现在算是知道他去干嘛了。

这人是提前踩点了。

他的第二身份是影，下水道的防护网，根本拦不住他。

他明明有能力对付魏长官，但是他却依旧把黎清拉进了作战队，让她打头阵，为的就是观察她。和魏长官在打斗的时候，探照灯在下水道投射出了纷杂的影子，说不定就是贺云璋藏身的地方。

黎清心里明白过来，从查看马路监控、得知黎清技能的那一刻起，贺云璋就在算计她。

他说他不是进化者，他总问黎清“你还好吗”，他留意着她的状态，为的就是等她状态不好的那一刻。

亏她当时还以为这人是什么“正义使者”，他和他的第二身份一样，是光里的黑暗。

谁说站在光里的都是英雄？贺云璋就不是！

黎清问他：“你杀我，是想夺走我的叠加技能？”

“你会这么问，看来你的技能也不是自己的。”贺云璋踩在疯长的竹子上，略微有些吃惊，“我看你有队友，还以为你不知道获取叠加技能的方式。”

“那你杀了多少人？”黎清问。

贺云璋没有上报自己的进化者的身份，也没有加入进化者联盟，连林素文他也瞒着。

“好几个。”贺云璋说，“进化者联盟的会议我旁听过一次，我知道谁有哪些技能。可惜的是，我锁定的几个技能拥有者，好些还没见上面。”

果然，这就是身份互通的弊端！他也心知肚明。

贺云璋继续说：“我本不想这么快就动手，但首长的死亡加速了这一切，我只能自保。”

军人有私心吗？当然有，职业是神圣的，但人不是。

他是领队，能够敏锐地嗅到危机。

军队已经开始混乱，他和黎清一样，对未来的局势抱悲观的态度。因此，在其他进化者变强之前，他需要争分夺秒武装自己，而黎清现在的状态，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这是灾变以来，黎清遇到的第一个和她费心解释动机的对手。

这说明，他误判了当下的局势，他以为他有优势。

贺云璋抱歉地说：“黎清，你的叠加技能对我的第二身份没多大用处，但是我本人很需要。”

毕竟闪电步对人类形态的增益，也很大，贺云璋窥探过这技能的威力。

贺云璋蹙起眉头，看上去像个忧郁猛男，并不想杀戮似的，面有愧色。

但他下手的时候可不愧疚。

黎清无言，她能说什么呢？难道要说“不就是条命嘛，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那我就送你”？

她没有那么失智，抢她的钱不可以，抢她的命也不可以。

她非常小声地喊了一个名字。

“赫原。”

同时她快速切换形态，关掉窗上放着的手电，拉上了厚重的窗帘。

她穿戴着机械装置，弥补了那两处枪伤带来的劣势，此刻也不装柔弱了，所以，行动却并不像贺云璋之前看到的那样生疏迟缓，相反，她很熟悉这套装置的使用方式。

阳光受到阻隔，客厅里一大半都陷入阴影，只有部分天光穿透窗帘照了进来，但这点天光，不足以投下大片的影子。

那些察觉到这间屋子有猎物而疯长的竹枝，恰好覆上阳台，一点一点蚕食着外面的光。

赫原收到召唤，从门缝里挤进来，恰好看到黎清隐晦地打了个手势，指向腰的位置。

于是他轻飘飘地，借着阴影贴在了贺云璋的背上。

这间屋子没装应急灯，没有光，贺云璋只能以人类形态活动。黎清抢走了一支手电，但没关系，他还多备了一手。

他探向腰间，去拿作战腰带上的另一只手电，忽然发现有人伸手从后方环抱住了他的腰。

赫原，那个瘦弱的男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站到了他的背后，手扣上他的腰，把他的作战腰带咔嚓一声脱掉了。

姿势太过亲密，贺云璋和赫原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腰带装着手电筒，几枚剩下的低温武器也在枪袋里。

贺云璋不明白，黎清说赫原早就下楼了，他是如何快速出现在这里的。

赫原抢了腰带，立刻丢给黎清，然后转身化成保鲜膜，覆盖在了贺云璋的脸上。

贺云璋伸手去拽，保鲜膜被拉扯变形，他手中的枪失去了用武之地，总不能对着自己的脸开枪。

贺云璋一边跟赫原搏斗，一边冲向阳台门，试图拉开窗帘，结果被从旁杀出来的黎清拦住了去路。

黎清已经知晓他的技能，当然不会放任他在光下出现。

一旦几人脚下有了影子，她们就真的处于劣势了。

贺云璋比黎清高，比她强壮，还有延展变形的叠加技能，他整个身躯扩大了一圈，双开门肩膀看上去宛若巨人。

可是他发现自己拗不过对方，黎清如今的拳头，有了机械辅助臂的加持，威力不容小觑。

黎清很熟练地用着这个辅助器械，一拳捶在他的胸口，愣是捶断了一根肋骨。

赫原跟沈涵待了几日，也学了些精致的吐槽：“捶胸口干嘛？你能不能朝着脸打？我撑不住了。”

他被拉长，真的成了保鲜膜，但是保鲜膜也是有极限的，他怕自己变不回去了。

黎清仰望着贺云璋，没办法，对方变高了，她本来是照着下颌去的，结果只能锤到胸口。

胸口有护甲，她的剔骨刀无法刺穿这甲胄。

黎清干脆收起刀，从手中的作战腰带里，掏出了一枚超低温射杀器。

她一跃而起，将那枚武器贴在了贺云璋的背上，然后反手扣住他拿枪的手，手肘重重一击，肘上的机械骨骼落在对方的桡骨上，几乎让骨头粉碎。

贺云璋手中的配枪坠落。

贺云璋是作战兵，反应迅速很强，但他延展的身体跟不上他的反应能力，尽管及时回身阻挡，仍被使用了叠加技能的黎清得了手。

黎清算是知道贺云璋为何想要她的叠加技能了，他差了点速度。

要是真给他拿了去，加上影子的技能，他会强出常人许多倍。

而现在，贺云璋的速度，在黎清眼里也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黎清捡起了他的枪，直接对准超低温射杀仪器扣动扳机，枪子打在贺云璋的背上，防护甲拦住了这颗子弹，但是，那枚仪器被击爆了。

里面的阻隔器被击碎，化学物质瞬间发生反应，肉眼可见的红色冰霜开始在贺云璋身上凝结，那些地方原先沾了血。

贺云璋用还能动的手反身去抠背上的仪器，但找不准位置，两秒之间，他的指尖就变得冰冷。

接着，是头发起霜。

赫原仍旧死死覆盖在他的口鼻处。

直到贺云璋因为缺氧加急冻，而变得精神恍惚，站立不稳，赫原才拖着被拽长的躯体飘走。

黎清用贺云璋的配枪，一枪打爆了他的脑袋。

枪响过后，他死在了阴影里。

黎清看了一眼这具尸体，没有过多理会。她打开宿舍的门，冲向了竹节中躺着的沈涵。

她被冻住之前，曾小声示意沈涵带着赫原躲起来，结果这家伙见她有危险应是要帮她出气。

现在好了，被贺云璋打了三枪，也不知道有没有击中命脉。

水母有命脉吗？黎清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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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植物异变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