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灵 第78章 鱼怪

嘶吼之后，青郎拖着身体要往废墟中爬去。

安翊见状，立即冲上前将人拦下。

“青郎，停下，你母亲与兄长不一定在里面！”安翊厉声劝说，“火势刚退，你现在进去只会伤了自己！”

安翊的话起了效，青郎缓缓转头，颤颤问，“他们不在里面吗……”

“你先起来，我们帮你找。”说着，安翊将青郎扶到屋门前。

此时，白桃才从拐角处快步走来。

见到青郎浑身是血，她面色一惊。

“我才离了一会儿，怎么弄成这样了！我刚刚在路上发现了……”白桃凝眉说着，下一刻，看到院中场景，噤了声。

“你发现了什么。”安翊问。

白桃看向安翊，答：“你们刚走，巷子有个屋门开了一道口，探出来一个人，盯着青郎的背影看了许久，我好奇，走上前问她，结果那人惊慌着立刻把门关上了，我怎么敲门都没再开。”

“我们去问问，说不定那人知道些什么。”

说完，安翊看了看身后的废墟，对冷清舒说：“清舒，这处，你帮忙看看。”

冷清舒点头。

片刻后，安翊带着青郎，跟随白桃来到一处屋门前。

“那人应该还在。”

“嗯。”

安翊正想敲门，谁知此刻，身旁青郎忽然抓住他的手。

“怎么了？”安翊不解问青郎。

少年没答，但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

安翊听见其心声，此屋，曾住着恶人。

“放心，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话音落，安翊用力叩门。

一下又一下，叩门声响越来越大，几乎响彻整条巷子。

“再不开门，我们便硬闯了。”

安翊朝里面喊了一声，可屋内的人始终毫无动静。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你们往后站站。”

安翊将青郎交给白桃，抬脚往门上踹去。

大门破开的那一刻，一名妇人从里屋跑出来，看见被破坏的屋门，她面目凶恶，张嘴怒骂。

“你们是谁！怎可强闯他人屋房！”

然而，没骂几句，那人看清几人容貌，原本张狂的模样瞬间萎下，狠戾的目光，转而变得惊恐万分。

安翊断定，此人定是知道什么，他走上前欲开口，不曾料，那人竟软下身子突然坐到地上，手指发颤，往他身后指去。

“鬼……有鬼！”

那人指着青郎惊慌叫喊，青郎也被她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震。

“你才是鬼！”白桃看着其狰狞的表情，愤愤喊道。

青郎定下神，走向那人，沉声说道：“为何说我是鬼。”

那人见青郎走来，连连往后退。

“你别过来！你是郁郎还是青郎！”那人一边退，一边高声吼叫，忽然间，拼命摇头，“不，不管你是谁！横竖都是鬼！你别来找我！不是我！我没害你！”

说完，那人爬起身，跌跌撞撞奔进里屋，将屋门迅速关起。

安翊见状，箭步而上，阻止其关门。

“你把话说清楚，郁郎家为何起火了。”

那人见自己力气不敌安翊，便转而跪地哭求。

“求求你们，别找我，去找他们，是他们放的火！”

他们？

安翊正想细问，忽然，冷清舒从天而降，落在他身后。

看到冷清舒，安翊稍稍惊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青郎，低声问。

“清舒，郁郎他们……找到了吗？”

“烧成灰了。”

“……”

安翊神色暗下，仰起头深深换了一口气息，再出声时，喉咙里像是卡了刀子，又沉又疼。

“放火的人在何处。”

安翊问话，那人丝毫不敢耽误，急促应答：“河滩！他们去河滩抓鱼怪了！”

安翊原想退步离开，可余光瞥到一双男人的草鞋，又问：“你家男人呢？”

“也……也在河滩。”

安翊转头看向青郎，少年面容僵硬，目色苍凉，时间在他身上彷佛静止了一般，无声无息，陷入死寂。

“青郎……”

安翊一声呼唤，青郎缓缓抬眸，眼中的悲伤与震惊一时齐放，泪水忽然决堤而下。

这一回，他哭得很安静，似乎是不想打扰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人打扰，默默转身离开。

几人跟在其身后，看着他再次走近那残破废墟，不知该如何开口。

青郎拾起地上的一根捕鱼竿，紧紧攥住，随后，抓着鱼竿，朝废墟屈膝跪下。

一拜，额间通红，二拜，微微见血。

白桃欲上前阻拦，安翊摇头拦她。

待青郎跪拜三下，白桃徐徐靠近，蹲下身，柔声问。

“青郎，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离开。”

青郎看着手中的捕鱼竿，半晌，沉声发言。

“你们快走吧。”

“今后，别再来上涂村了。”

白桃看向安翊。

安翊与冷清舒对视，点点头，留下一句话，转身往外走。

“小白，你看好他。我们稍后回来。”

白桃不解，问：“安翊哥，你们去哪里？”

“找人偿命。”

说完，两人跃身而起，直径往河滩飞去。

两人到达河滩时，果然看见前方乌泱围了一群人。

这群“抓鱼怪”的人，大多都是身体强健的男人，看着像是在河滩中搜寻已久，身上、脸上满是泥沙。

“各位，鱼怪抓到了吗？”

安翊一声询问，那些人纷纷回头，上下打量两人。

“没有。你们是谁。”

安翊沉声道：“既然没抓到，先让我抓个人如何？”

众人之间面面相觑，片刻后，一人摆手驱赶：“快走，别耽误我们办事。”

见他们态度如此，安翊不再弯绕，放声直言。

“去郁郎家放火的人，自己站出来。”

众人听闻，再次回头。

然而，就在此时，一人高声叫喊。

“快来！鱼怪出现了！”

众人闻声，又纷纷举起鱼叉，气势汹汹朝那人奔去，可威武不到半刻，几声惨叫响彻云霄，原本簇拥而去的人，张皇四散。

“这鱼怪从前有这么大吗？”

“不知道！快跑，被咬中就完了！”

“慌什么，那药我家里还有呢！”

安翊听着几人对话，突然对“鱼怪”来了兴趣。沉沉笑了一声，看向冷清舒。

“清舒，捕鱼，你最擅长了吧。”

冷清舒点头，下一刻，抬起手，青光与针叶一并出现。

人飞去的一霎那，安翊大喊：“别直接杀了，要活抓！”

听了话，飞在空中的冷清舒微微回头，表示明白，转眼间，挥袖飞针，往那“鱼怪”袭去。

鱼怪被击中，发出尖锐鸣叫，挣扎着跳出水面，看清“鱼怪”全貌，一时间，周围人惊叫一片。

就连一向从容淡定的冷清舒，此时也神色大变。

安翊赶来之时，也见到了“鱼怪”，此鱼长相怪异，与那日他们帮郁郎捕的滩涂鱼有些相似，但却比那滩涂鱼大了好几倍，并且满口獠牙，面相凶恶。

不过，此鱼最奇怪的，不是长相，而是其身上散发的浓浓诡异感。

这种感觉，仿佛像一根粗而长的刺针，狠狠向安翊扎去，让他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慌和不安。

安翊十分肯定，这怪物，不是普通的鱼，更不是青陆的鱼！

意识到这一点，他夺过身旁人的鱼叉和密网，毅然决然向那处奔去。

“退后！”

见安翊跑来，冷清舒怒声一吼。

“放心，我……”不过去。

话音未落，安翊目色一惊，只见那鱼怪似发了狂一般向他扑来。

电光石火之间，冷清舒飞出数针，强力拦下鱼怪，与此同时，安翊飞网而去，又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使出鱼叉，奋力向其刺去。

鱼怪被击中的那一刻，再次挣扎着发出尖鸣，并且，竟然怪异地闭上了眼睛！

安翊不敢松手，大喊：“再来几针！避开眼睛！”

此时，数记飞针穿网刺进鱼怪体内，冷清舒低声念咒，忽然间，鱼怪口吐白沫，疯狂抽搐。不知抽了多久，等平静下来时，再无大动作。

“清舒，我可以动了吗？”安翊看向对方，疑问。

“嗯。”

得到回应，安翊勾唇一笑，回手收紧渔网。

那一下，干脆利落，周围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回了神，才匆匆围上来。

一人小心翼翼探头，问：“鱼怪死了吗？”

另一人仔细看了看，摇头：“还在动呢，估计没死。”

“那为何不杀死！我来！”

“我也上！”

说着，几人挽起袖子，高抬鱼叉，就要往那鱼怪身上刺去。

突然，安翊拦下几人，说道：“且慢，这鱼是我抓的，杀不杀，是不是由我说了算。”

几人看安翊一眼，显然不想理会，继续靠近那鱼，吼道：“让开。”

站在一旁的冷清舒，此时缓缓抬起手。

几人见状，回想起方才其攻击的姿态，才徐徐退步。

见众人都慌了神，一个满脸是疤的男人忽然站出来，指着安翊大喊：“你这异乡人，你知道什么！这鱼怪是祸害！不杀了它，我们都要遭殃！”

“遭什么殃？”

“半年前那场瘟疫，正是因为这鱼怪咬伤了人，才逐渐传成了疫病！”

“是吗？”安翊拖着鱼走向那人，又问，“你这脸，是疫病好了留下来的疤吗？”

见到安翊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压迫感，那人目色一惊，颤颤点头。

不一会儿，那人忽觉不对劲，欲上前将安翊推开，谁知下一刻，一柄刀刃猝不及防架在他脖子上，一霎间，周围鸦雀无声。

“我再说一次，去郁郎家放火的人，自己站出来。”

安翊扫视一圈，原本一些无所畏惧的人，竟也都慌了神，纷纷否认。

“我没去！”

“我也没去！”

“好，都没去是吧。”说着，安翊狠踢男人膝盖，让其跪倒在鱼怪旁，压着他的头，往鱼怪的獠牙按去，“那我便一个个问，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男人惊慌大叫，不到一秒便招了。

一人，两人，三人……

越来越多人被按头拷问，而逃跑之人则会被强行抓回。

然而，片刻后，某处却发出了更瘆人的惨叫。

“我，我长痘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