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灵 第34章 原灵

天色未暗，而安翊提早进入了黑夜。

他捂着眼睛蹲下身，大声质问：“师父！你为何不早些提醒我！”

灯笼花发出的毒雾会至盲，乌明不可能不知，可他非但没有阻止，似乎还是故意让安翊下去的。

“已经替你解毒了，目前只是短暂失明，几日便可恢复。”

听到乌明平静的回复，安翊更是气得发颤，他本就讨厌黑暗，这种不见光明的日子居然还要过几日。

躁郁之心难以平复，又总不能说自己怕黑，于是他只能责备道：“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如何练箭。”

“你的耳朵和手不都还好好的。”

“……”

安翊无言反驳，气鼓鼓埋下头。

没等安翊缓过劲，乌明的声音又传来。

“起来，我们要赶往下一个地方了。”

这话，是要继续训练的意思。

安翊无奈站起，忽然，身侧飘来一股清香。

清冽的气味温暖又强大，闻到这个味道，安翊不安的心莫名颤动了起来，委屈感一下子涌上心头。

“冷清舒。”

安翊的声音细若而低沉，怎么听都像是在和冷清舒撒娇。

看见冷清舒就要将人揽进怀中起飞，乌明冷不丁开口：“怎么，要放弃了？”

安翊一怔，轻轻脱开冷清舒的手，接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

安翊凭着记忆摸索着爬上大黄的背，尚未坐稳，大黄便似箭一般飞去。

不一会儿，大黄突然放慢了速度，片刻后，安翊嗅到阵阵香味，似乎是酸甜的果香。

安翊察觉到异样，攥紧弓箭准备随时出击，就在此时，前方响起一个诡异的笑声。

安翊的神经瞬间紧绷，举弓便要放箭，然而下一秒，笑声又忽然消失了。

“前方是什么！”安翊紧张着大声询问。

“开口笑，一种果子。”乌明淡定答道。

“我该怎么做。”

“避开果子，或者射下果子。”

得知任务，安翊再问。

“果子会咬人吗？”

“不伤人，但碰到果子会中毒，一直笑上一整天。”

……

那不就变成成天傻笑的瞎子了，安翊摇摇头，强行打起精神，他无法容忍这种蠢事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刚才笑声为何忽然消失了。”

“那位朋友，帮你去掉了面前的第一颗果子。”乌明话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靠他还是靠自己，你自己选。”

在乌明的刺激下，安翊要强的性子被激发出来，显然淡定了许多。

此后，他闷声不响，专注倾听周围的声音，起初仍会放空箭矢，而后渐入佳境，即使不能精准射中果子，也能很好地躲避之。

本以为他能就此一边骑射、一边躲避地过关，谁知又一声笑声猝不及防逼近。

安翊能感觉到果子已经近在眼前，可他已僵住。

“趴下。”

电光石火之间，身后的人一把将安翊按下，随即周围传来一阵吼叫，上方似有一阵狂风经过。

是巨兽的声音，又来了什么怪物？！

安翊下意识恐吓，但许久之后，大黄依旧飞驰着，无事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大黄终于又停下。

“下来吧。”

听到乌明这句话，安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虽然知道乌明的训练方式很极端，可也没想到会如此极端。

经历一番折腾，安翊精疲力竭，累瘫坐在地上。

还没缓过神，此时，一人向他走来，清香随着袭来。

因为失去视觉，安翊的嗅觉和听觉变得异常敏感，他猛然抬起头，瞪着眼睛目视来人。

当然，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见，那种陌生又孤寂的感觉瞬间又涌来。

“冷清舒，你过来一些，让我抱抱。”

安翊说着，向对方张开双手。

谁知手悬空许久，也不见冷清舒拥来。

安翊能感到冷清舒就在身旁，他身体稍稍前倾，用手摸索，果然碰到了一张菱角分明的脸。

安翊笑着靠近冷清舒，正要将人抱进怀中，却没想到对方竟躲闪开了。

“你为何躲？”安翊扑了空，不解问道。

“不是说私下抱……”冷清舒的话传到安翊耳边。

安翊忽然反应过来，不久前他才同冷清舒说只在私下拥抱。

原先担心乌明会以异样的眼光看待冷清舒，后来发现是自己多虑了，那人只会用不屑的表情看他而已。

安翊扶额暗忖，且不说孤寡大叔管他作甚，真叫他三个月不碰冷清舒，实在是做不到。

可自己反复无常的样子，会不会让冷清舒感到不适？这么想着，安翊低眉试探道：“冷清舒，我现在有些难受，想抱抱你，你不喜欢吗？”

因为看不见冷清舒的表情，安翊双耳微动，等他回应。

一阵风吹来，安翊突然被拥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刹那间，松香扑满鼻尖，与此同时，一句平淡而又暖心的话从上方传来。

“你高兴便好。”

冷清舒果然是他的神灵！

安翊抱着冷清舒，清晰地听着他的呼吸声，一时间心潮涌动，手缓缓滑下，环住他的腰，慢慢收紧。

如此一番动作，安翊如愿听到了冷清舒的闷哼，是很轻微，又很撩拨人心的声音。

安翊很早便知道冷清舒腰细敏感，但他碍于分寸感，并没有时刻去逗弄，如今失了视觉，倒是做什么都越发大胆了。

冷清舒平时不会推开安翊，此时更不会推开。

两人一个失明，另一个视若无睹，都不理会旁人，紧紧相拥。

乌明不知是离开了，还是避而不见，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整个世界安静得好像只有他们两人，这让安翊莫名舒心。

原来看不见了，还有这种好处！

可惜这个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搅人好事的不是这个就是那个。

一声低沉的吼叫划破宁静，安翊迅速警惕地拉冷清舒后退。

“是什么东西在叫。”

这吼叫与他在果林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方才他便惊恐不已，没成想那怪物竟还追到了这里。

“是小黄。”

听见冷清舒的话，安翊神情突变，一脸不可置信。

“我虽然看不见，但是还是能听见声音的，这声音不像小黄的，倒像是大黄。”

话音刚落，那异兽又吼了一声，只是这声明显轻了许多，随后，迈步朝两人走去。

安翊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能判定走来是一只巨型异兽，他有些紧张想躲开，可身旁的人却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

“真是小黄？”安翊疑问，小心翼翼地向异兽伸出手，下一刻，便摸到了一团柔软的绒毛，熟悉的手感确实没错，但是似乎长得太快了一些！

“刚才是你替我挡了果子吗？”

小黄低声回应，还将头俯下贴近安翊。

安翊顺势揉了揉小黄的头，惊喜地说：“你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我喂了它一些灵力。”

答话的是冷清舒。

嗯？灵力还能喂？异兽喂了灵力就能快速成长？

安翊震惊，将心里话问出声。

“准确的说，是喂了原灵。”

这回答话的是乌明。

“有灵力转移术。”

“能量溢满了，它便可以迅速长大。”

“……”

安翊渐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一个灵族人，一个深渊人，一来一回和他解释，越说越乱。

“停，我一个一个问。”

安翊先转向冷清舒。

“灵力转移术有没有副作用？这个灵术听起来就像是什么禁术。”

“没有。”冷清舒回答得很快，但随后又说了一句，“确实是禁术。”

“那以后不能用了，禁术被禁总是有原因的。”

安翊又转向乌明。

“什么是原灵？”

“除了深渊人，深渊万物都能产生一种特殊能量，这种能量简称原灵，这也是深渊万物的神力之源。”

所以，深渊中生长有众多光怪陆离的生物，异常罕见的奇花草木，变化多端的虫怪异兽，都是因为积累了原灵，才拥有了神通广大的能力。

“还有一个问题，能量过多，异兽会不会失控？”

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安翊明白，深渊中的大多数虫怪，大多都是失控的状态，他不得不确认，因能量溢满被迫快速成长的乘黄兽，会不会失控暴走。

“如今的深渊万物，都是能量溢满的状态，乘黄兽的脾性算是很稳定的，所以才能当坐骑。”

听到这里，安翊算是放下心，但转念一想，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

“师父，你们真的不考虑搬迁吗？”

这个问题，安翊问过赤莲，可听乌明介绍完深渊的情况，他更加确定，深渊已经不适合人居住。

随着万物原灵不断增长，长期以往，深渊只会越来越危险。

乌明自然也明白安翊的所言，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起了深渊传说。

“相传多年前深渊不是这般景象，深渊中心底部的巢中，有一能量容器——深渊之核，容器将多余的原灵吸附其中，万物自然生长，和谐共处。只因深渊之核意外破碎，原灵四散，万物才开始变异躁动。”

如果安翊没记错，乌明口中的巢，便是桑婆婆她们常提起的巢。

“你们‘献守天灵’的巢。”

乌明没有否认，继续说道：“多数虫怪异兽体内的原灵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狂躁暴走，‘献守天灵’后，则会平静一段时间。”

原以为深渊人献守天灵只是为了天帐，原来还有这么重要的作用。

“你们……”

“安翊。”

安翊还想说些什么，话没说完，便被冷清舒打断了。

“他走了。”

走了？怎么没听到声音。

正郁闷着，安翊摸了摸小黄，脑中忽然闪出一个想法。

“对了，冷清舒。”

他迅速转身，兴奋地抓住冷清舒问。

“既然你可以将灵力喂给异兽，那你能不能反过来，吸它们的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