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第5章 神树

“古树有神，名唤离章，与天地同岁。”

数万年前，自盘古开天辟地分出鸿蒙后，便有一棵树集天地灵气托身于昆仑之巅，以其形分上天下地。

后天地间混沌之气渐盛，维持天地平衡的西方通天柱即将倾倒。离章神树在众望所归中以身殉道，与一个龙族神将一起化身成新的通天神柱，重新分开了天地。

那位龙族神将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在龙宫备受瞩目，几乎是泡在蜜糖罐里长大的。他不谙世事，被族中父兄长辈推到昆仑之巅时脸上还带着稚嫩的笑容。

与神树一同化身是要灵神相契的，少年与神树往日并无交情，于是当时的天帝做了个决定——命月老将二人的姓名牢牢刻在了三生石上面。

起初是刻不上的。

三生石上只会留下有缘分的两人姓名，少年和神树本就无缘。可天帝下了死命令，一时月老和龙族都有些头疼。

毕竟如果通天柱倒了，他们所有人都得遭殃。于是龙王便想到了一个法子——他抽出少年的龙筋，沾着少年的鲜血，终于在三生石上留下了若隐若现的四个字。

“离章 照渊”

少年，也就是照渊，尽管被抽龙筋后疼得浑身颤抖，却仍然咬着牙按照父兄的指示在三生石上亲手写下了他和神树的名字。

按照他的理解，这是无上的光荣。龙族本就居于黑暗冰冷的海底，终年不见天日，被世人称为海中大妖。若他这次能办成这件事情，龙族的身份必能一跃而上，晋升成神。

所以他不悔。

只是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第二天，三生石上本该刻着他们二人名字的地方，竟变成空白一片。

接下来的时间，便留给他和神树培养感情，灵神相契了。照渊眼中无神，虚弱地坐在树下，在听兄长说完如何才能灵神相契后，惨白的脸突然爬上一丝羞红。

“可这是一棵树……”他喃喃说道。

兄长笑着摇摇头，“神树早已化形，只是从前他不愿意现身，可现在……”

照渊追着兄长的视线看去，只看到那翠绿的叶片在寒风中摇曳，似乎在说些什么。

“呆子。”

尽管周围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可照渊还是听到了这带着责备却又无可奈何的两个字。他闻声看去，只见昆仑山巅之处立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照渊就此沦陷。

后来的几日照渊过得都不太清醒，潮湿、闷热、无法呼吸却又身心愉悦。他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睁眼看到离章近在咫尺的脸时心脏会砰砰直跳，他根本无法控制，只得将头稍稍撇到一旁，不再看他。

而他稍稍失神，就会引来离章的不满。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在照渊皮肤上轻轻抚摸着，随后慢慢往下，在照渊敏感脆弱的地方不断揉捏，照渊抵不过轻轻喘息了一声，皱着眉头，委屈地抬起朦胧的眼睛看向离章。

“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千万别分心，不然我可要生气了。”离章说罢，便吻上照渊的唇。这几日他们一直亲吻，照渊的嘴巴都麻木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唇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可他不觉得疼，反而很喜欢。

离章的喘息声逐渐加重，喷薄而出的热气扑在他脸上，照渊察觉到他和离章紧密连接的部位传来一阵灼热，随即离章便伸手移向他后方。

几日来做过很多次，这次进/入也未曾受到一丝阻拦，等他再次和离章紧密相连时，他满足地发出了一丝喟叹。

虽然和兄长说的不太一样，但是他很舒服。

那是照渊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他甚至忘了自己来昆仑之巅的目的。某日他醒来，离章不在他身边，昆仑山脚的竹林外，只有离章的妹妹离清守在门外。

见到他出来，离清先是笑了笑，然后拉着他的手说：“哥哥出门了，没人陪我玩，你陪我玩吧。”此时的离清才化形没多久，如同人间七八岁孩童一般。

照渊只得答应。

这处竹林是离章幻术所化，以结界相隔，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象。所以，过了很久很久，久到离清都玩累了睡着了，照渊才发觉有一丝异常。

于是他立刻冲出了结界。

结界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在不远处的昆仑山巅，一道又一道血色的闪电直直劈下，劈在阵眼中单薄的白衣男子身上。

照渊目眦欲裂，想要冲进去，可他根本接近不了，离章设的结界，只有他自己能解开。

结界外，天帝黑了一张脸。他没想过离章会拒绝成为通天柱，更没想到拒绝的理由竟然是他亲自给离章选的人。于是对于突然出现的他们找都找不到的照渊，天帝气不打一处来，于是立刻派人捉住了他。

“离章，照渊现在在我手上，你是从还是不从？”

离章看到照渊，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他闭上了眼睛，心中暗暗骂道“呆子”。可照渊听不见，他只看到了离章摇摇欲坠的身体，眼中时间湿润起来。

“离章，你快回来！”

天帝轻笑了一声，“回来？照渊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天帝的声音威严无比，下一刻他便看到整个龙族的人都被绑在了一边，他的父兄族人脸上都带着伤。

“照渊，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兄长突然说道。照渊瞬间停止挣扎，他似乎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是被龙族选出的要和离章神树一起祭天成为新的通天柱的人。

他是龙族唯一的希望。

但是他又做了些什么！

照渊一颗心像是被撕裂一般得疼，他看了眼父兄，又看了眼阵眼中逆天抗命的离章，颓然地倒在地上。

“天帝，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天帝同意了，命天兵天将放开了他。他走到阵眼外，伸出手，在离章不可置信的表情中带着笑撕破了自己的衣服，五爪狠狠戳进肉中，想要将心脏取出。而离章终是撤下了结界，飞奔着过来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照渊捧着一颗心，交到离章面前。

“是我误你。”终是他亲手刻下他们的名字，引得离章现身。离章本就不愿管这些事情，是他逼的他。

“不，不是你。”离章无法向照渊解释，自他踏上昆仑之巅，他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走。

天帝如此欺他骗他，他始终不能忍气吞声。而通天柱亦可修补，实在不用他和照渊化身取义。可照渊如今的做法却逼的他不得不这么做。

“你又为何出来，我本可安排好一切，你在竹屋等我回去就行。”

离章伸手擦去照渊嘴角的鲜血，照渊撇过头贴上离章的手，笑着说：“我担心你。”

以一颗心换一颗心，不亏。

但是这颗心，本就是属于离章的。

照渊意识消散之际，化身成龙形，盘旋在半空中，嘶吼着朝离章发出最后的邀请。离章惨笑了一声，看了眼天帝，最后对着赶来的离清说：“好好照顾自己。”便飞跃而上，抱紧龙形照渊，飞向了通天神柱的方向。

“哥哥！”

离清凄厉的声音响彻云霄，她一时没看住照渊竟害得他和哥哥两个人都失了性命。明明哥哥临走前交代她，让她看住照渊不要跑出去，这样他们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离清心如死灰，呆呆地看着离章和照渊与旧通天柱融合的场景。

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等众人睁开眼睛，便只看到了完好无损的通天柱。天帝极为满意地大声笑了起来，刚想命人放了龙族一干人等，却看到通天柱上飘下一道影子。

离清一喜，飞上前去接。等落地后，天帝一行人才看清那人的面貌。

竟然是照渊！

还未等众人反应以来，一道雷就朝照渊劈了下来。离清不敌天雷之力，一下就被劈晕了过去。

整整一十八道，雷电消失之际，离章的声音从通天柱上传了下来。

“通天神柱已成，天帝别忘了自己答应龙族的事情。另，照渊现已成神，我亦抹去他之前的记忆，还请天帝按照神界制度公正安排。”

瑶池仙境天书阁内记录了天界都没有记录的秘密，这是西王母也就是离清闲暇时编纂的。被雷劈之后她意识不清了许久，只记得自己接下了照渊，却不知道照渊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既然照渊还活着那她哥哥是不是也还活着。

直到她受封成为西王母，天帝交给她一棵小树苗。树苗的模样她自然是熟悉无比，天帝似乎大限将至，也不如以前那般难以接近，他向离清解释了一切发生的缘由。

“吾知道神树与天地同寿，天地不尽神树无疆，故吾才会想到以神树替代神柱的办法。只是神柱需以龙族之力维系平稳，吾才出此下策，以龙族全族的荣耀换他小小一个龙族皇子。”

可他没想到，离章竟然对照渊动了真情，更没想到离章会不愿意让照渊献身。至于离章做了什么才让照渊活下来的，天帝也不清楚，只知道离章和天道做了个交易。

那之后，西王母便将小树苗带回瑶池细细照料。过了千年，天帝换了人。再一千年，离章化形。化形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照渊。因为受的伤太重，他不能离开本体太久，于是他便带着树一起上了神界。

和照渊打打闹闹过了几千年，等他回过神才发现和天道交易的时限就要到了。

于是他趁照渊飞升时匆匆离开，只留下院中那棵树。

世间万物皆遵循天道，而离章却是天道外之人。因果循环不已，就算天帝也无法置身事外。故为维持天地平衡，需得有人承受因果之劫。长久以来，天道未能选择一人入劫，因此才有了通天柱之乱。

而离章为了救照渊，答应天道成为了那应劫之人。应劫周期一万年，应劫时每隔百年需承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如此十次便算一个轮回。

而如今，只剩最后一次。这次之后，他便可再去寻照渊了。

也不知照渊如今如何了。

昆仑山巅，照渊仍在学习烹茶，耳边的雷声他已经烂熟于心，除却第一次听到时的难以忍受，他现在基本上没什么反应。

他甚至能轻快地哼起曲来。

不是他吹，他现在的茶艺，就算离章来了都得狠狠夸他。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完后照渊的茶也将将煮好，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对面的翡翠玉杯倒了一杯，然后坐在离章神树下静静地等待着。

等到天黑了又亮起，然后又黑，又亮起。等到第五个日出，他终于见到了许久不见的爱人。

杯中的茶水被他用神力温养着，还冒着丝丝热气，离章十分自然地接过照渊递过来的一杯，轻轻喝了一口。

“茶艺进步很多。”他笑着说。

而照渊几乎是同一时刻抓起离章的衣领，将他狠狠带到自己面前，他盯着离章的嘴唇，眼神暗了暗。

“是吗？那我尝尝。”

写完啦，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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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神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