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拿到了录像,从录像中锁定了几个人,但基本都是维拉以前手下,当时整坐岛都沉了,去哪儿找那些人,我们心里没有底。
大师兄说要去一趟M国,也许那边会有线索。
我是我们中间最小的,他们抽签的时候做了手脚,结果是我留下来看家。
他们四个要出远门,师姐出来不能日子太久,未免引起怀疑,也必须得回去。所以,诺大的院子,只留下我和两个病号。
一想他们都要走,我心里便焦虑的慌,那两个病怏子虽然醒了,但还需要修养。按照叶明岩师兄的说法,科创组杨清带的人马上就要到了。要是有个万一,我能不能应付得来都是个未知数。
杨清的老师蓝天穹出自传说中的“野路子”,跟老莫、老魏等不是同门,据说是当年从国外回来,以才华出众、无人能及才破格进的MNM。蓝天穹为人圆滑,处事周到,在基本都是同门师兄弟、圈子基本固化的MNM混得风生水起。此次行动起用了偏文职人员的他,足以证明,MNM已经乱成了何种境地。
我有点担心圣华,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他。
大概是太焦虑的缘故,我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听到他们四个起来了,清寒师兄说不放心我,最后四个人又抽了一次签,留下的是清寒师兄。
知道终于有人留下陪我,我心里难得的踏实,一觉睡到了九点多,连依潇师姐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蓝泽坐在院中晒太阳,阳光照在他脸上,他闭着眼,表情享受,状态放松,呼吸匀称,仿佛半辈子没有见过太阳。
他一别就是五年,音讯全无,说是去留什么狗屁的学。要是换作以前,我也许会信,但是现在,绝对不会。
曾跟大师兄卧底的时候,我碰到过他们学校同级同专业的校友。当时很自豪的跟人宣蓝泽的事情,但那人的回答是他们同级根本没有一个叫蓝泽的人,甚至连姓蓝的都没有。
再加上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我便猜到了一二。
我也不知他家里发生了何种变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为了生存,投到了不愿见光的舅舅门下。
我不忍打扰他享受到的片刻安宁,便收紧了呼吸,悄悄站在门口望着他。
他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没有睁眼,勾唇说:“看够了吗?蒋曦晨!”
“咳咳——”我干咳两声,笑着走过去问他的伤口还疼不疼。
“我喂你俩枪子儿试试?”他要起身,结果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倒。
我忙扶他坐下,开口埋怨:“这个杨清也真是的,就算他老师跟我们隔了坐山,他自己怎么说跟我们也算校友,为何要下这么重的手?”
“那天天色已晚,我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记得明岩曾在海边放你们走的恩情,所以乘乱救了他。这两天躺着的时候我想了想,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他叹息一声,嘴唇苍白,毫无血色,人见尤怜。
“此话怎讲?”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安全局的新闻发布会上代表说的话?”
我点了点头,朝着我师门肆无忌惮的泼脏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驳,我怎会不记得。
“所以,有人依旧在抢夺孤本?”我顿了顿问,虽然是问,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一直以来,我心存侥幸,觉得那件事情我们师门背了就算结束了,谁料那只是个开始。
“应该是,你们的高层也真够蠢的,以为拿自己的人压刀口,就会镇住所有的妖魔鬼怪,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蓝泽言语间带着讽刺,还有——仇恨。对,应该是仇恨。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个道理我懂,所以,从始至终,我都没有问过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才会多年杳无音信。
“魏锡山和莫云天都以为自己是菩萨吗?是不是只有整个师门死绝了,他们才甘心。”他恶狠狠地说着,眼中含泪,看的我呼吸不觉一窒。
所有的起源是他们的老师启动的天脉计划,所有的开端是他们的师兄费卓然的家事裹挟了天脉计划,所有的血便是从费卓然师叔的死亡开始。所以,老魏和老莫想要亲手结束那件事情。
想到这里,我自然明白了叔叔和老师当初的计划本有我又无我的骚操作,他们是想以人血换取所有事情的结束,谁料却事与愿违。
是啊,死了那么多人,怎么能说结束就结束呢?首先我就不答应,更别说一直觊觎孤本的那些人。
“孤本——”蓝泽嘀咕一句,挣扎着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屋里走。
“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我小心翼翼的跟进去,见他把房间翻了个七零八落,有点担心他。
“地图!”他说。
我从电脑包里拿了地图给他,他看着地图圈出了几个地方,基本都是我们上次出事的地方。
“你可看明白了?”他歪头问我。
“嗯!”
我点头。
“十多年前所有的清洗点也是这几个。”他说。
我这才记起曾偷偷从婶婶的书房里看到的一张地图。
“所以说,当年的行动是在次失败的,老师他们的队伍被再次清洗,被人代替了,他们想通过这次行动来引出那帮人。”
蓝泽点了点头。
我攥着那张地图,手抖如筛糠,终究是我行事急躁,辜负了老师的期望。如果当时救大师兄不那么急,我们很可能就等到那帮人了,老师想用的是声东击西、双面夹击,所以才送了那么多师兄师姐在油漆厂。如果当时上岛上的没那么快,那帮人应该会出现,只可惜,一切为时已晚。
“你们想干什么?”随着一阵嚷嚷声,我歪头,透过窗户便看到了清寒师兄护着叶明岩退回院子的情形。
对方领头的是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戴着墨镜,穿的是黑色印有MNM标志的制服,那露出的半截脸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对着清寒师兄说:“交出孤本,不然休怪我无情。”
“前辈,我们真的没有拿到孤本。”清寒师兄将叶明岩护在身后,态度诚恳。
我看到了他缩在背后打出的手势,他的意思是让我跑。
两个伤员,怎么跑?难道让我丢下他们自己逃命吗?我想着按了一下桌子旁的暗扣,蓝泽就从地板上开的洞里掉了下去。
我只听舅舅说紧急关头可以保命,但没有下去过,我不知道蓝泽会不会被摔死,但至少比死在门外这帮魑魅魍魉手里要强。
“MNM如今是什么老鼠屎都能进了吗?看来是真没落喽!”我看着地板合上之后才面不改色的走出房门去,一个箭步站到了清寒师兄跟前。
“蒋曦晨呐,你也在,那就没跑了,交出来!”领头的那位将目光转向了我。
“你怎么从来都不听话?”清寒师兄皱眉凉声训斥我。
“如若今日你我互换身份,师兄会弃我于不顾吗?”我说着拔了枪朝着对面开了一枪。
有人瞬间倒下。
“曦晨!”清寒师兄和叶明岩师兄同时惊呼一声。
我知道他们不想伤人性命,可是那帮人群追不舍,根本没有打算放过我们。
“走!”我朝着地面扔了一颗硫磺弹,趁着乱拉着他俩从侧门逃出了院子。
他们一路群追不舍,我们被逼到了戈壁里。
“进吗?”叶明岩脸色苍白,歪头问清寒师兄。
清寒师兄看一眼我,叹息一声说:“你和这小疯子一起往北走,只要能进入界碑地界,就会有人救你们的。”
“你干什么?”叶明岩一把拉住了他。
“你也看到了,没有一个是你师门的人,也不是杨清师弟带的人。所以,我决定杀了他们,永绝后患。”他说着跳下了车。
“我跟你一起。”我也跳下车说。
“带着明岩走,你活着,你明岩师兄就得活着,明白吗?”清寒师兄声音很大,震得我抖了抖,这是我第一次见他那么严肃。
“愣着干什么?走———”他推了我一把,很用力,我差点倒下。
“好!”我只能点头,然后上车带着眀岩师兄继续前行。
后面的枪声此起彼伏,我只能装作充耳不闻。
“师弟,停下!”走了大约十公里,叶明岩师兄拉住了我的胳膊说。
“你自己可以吗?”我看着那界碑,擦了擦眼角问他。
“回去!掉头!”他冲着我很大声道。
我知道,枪声停了,他与我一样难受。
我想了片刻,一个急转弯掉了头,回去的时间用了不到十分钟。
去的时候杨清带的人正在打扫战场,整理尸体。我没有看到清寒师兄。
“清寒呢?”叶明岩踉跄下车,揪着杨清问。
杨清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急救车,说:“正跟老天爷抢命!”
叶明岩听完,踉跄奔向急救车,短短100米的距离,倒了四次。
“为什么?”我揪着杨清的领子,泪如雨下,“我们算不上同门,也算是校友吧?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啊?”
“蒋曦晨,你有没有长脑子?我来的时候清寒已经不行了,这些人,不要看他们穿的衣服是我们的工作服,但他们用的子弹根本不是MNM的。这一路,从始至终都大家在暗中保护你们!老莫的团队是,我老师的团队也是!你怎么就好坏亲疏不分呢?”
“是谁在别墅先开的枪?难道是我错怪他老莫了不成?”
“是,起初大家只是想装模作样的抓你们。但还不是为了顺藤摸瓜顺水求源。现在出现了一股不明势力,跟我们旗鼓相当,你到底明不明白?”
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明白了所以然,我还有何颜面纠结过去。
“等天一亮,我偷偷放你们走,你们继续保重。我会向上级汇报,没有抓到你们。”他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
“你这是何意?”我问他。
“谁能保证这帮不明势力不是我老师的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只能默默点头。这么多年,他老师委屈求全,指不定想借这次机会夺权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