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直在梦魇,所以我那一觉睡的很累,梦里感觉灵魂脱壳了,身子重的能将床压塌了。
梦的最后我梦到大师兄站在高楼上,然后被子弹打成了筛子,然后身子就如同残叶一样从高空坠了下来。我一路拉着哥哥朝着大师兄坠下的放向奔去,我同他说这一次一定要表白了,我绝对不会拦他,绝对不会再制造事端搅了他的好事。可我们最后还是没有赶上,大师兄的身体就那样飘向了虚无,仿佛他那个人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哥,我错了,你大二那年写的情书,我不该笑的,你写的很好,要是大师兄能够看到,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哥,谢岑剧组的那个女演员她不是没站稳,是我故意推到你怀里,我就是想让大师兄误会,误会你已经有了女朋友。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哥,你真的不用勉强,我已经长大了,你去跟他表白吧,但我不敢保证大师兄的桌兜里不会出现奇怪的动物,比如蛇。”
我梦到我说到最后哥哥哭了,他说:“祖宗,不勉强,真的,我只有你一个弟弟,此生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你,只求你别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吓大师兄了,他血压高。”
“哥,你可别冤枉我,自从上研之后那些我都没做过了,毕竟他也成了我尊敬的长辈。真的,我发誓。我甚至为了你帮他写论文,虽然最后挨骂的人是你,他说你写的连屎都不如,但我是真的想跟你一样对他好。”
“这次,那夜他没回来之后我明明知道他已经走上了那条不归路,但我还是帮他打掩护,一直跟上边说我俩在一起。可,我终究没有瞒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只是不想逼他做选择,哪怕我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可你知道吗?他骗我,他利用我,借我的手屠了大半个师门。完了之后我偷偷对过名单,旧工厂那些人的父辈,基本都是当年行动队人的后裔,他是在报仇。那天的形式,按照正常情况,我和清寒师兄是出不来的,可最后我俩出来了。也就是说,他保存了最后的良知,他在乎你,因为在乎你,他才留了我。”
“知道他黑化,甚至害我,我还是一路护他,可最终我们还是失去了他,早知道当初我就该放真蛇咬死他算了。”
“曦晨!醒醒!”
“曦晨!”
我迷迷糊糊听到哥哥在叫我,于是嘀咕了一句:“哥,你拉我一把,我觉得自己好重,床都快被我压塌了。”
“现在能动了吗?”哥哥的声音依旧好遥远,“哪儿疼,你说,我帮你揉。”
“你推我滚一圈吧,我感觉全身肌肉都死了。”我艰难地说。
接着,“嘭!”一声,我就被抖到了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然后彻底醒了。
“云清寒,你丫找死吗?”随着一声河东狮吼,哥哥便冲到了我跟前。
“他一直梦魇,一直哭,还把我成当你。再梦下去人都废了,我是没办法。”清寒师兄有些委屈道。
“做噩梦了?”哥哥骗头问着,抱起我,将我放到了床上。
梦里的东西我清楚的记得,那些话我都是跟哥哥说的,没想到被清寒师兄给听了去。也好,免得哥哥听着伤心、难受。
“我想喝水!”我抿了抿唇,在哥哥跟前撒娇。以前小的时候,一生病,哥哥都会那样守着我,我都会撒娇耍赖,他总是任劳任怨的伺候着我。没想到一转眼,我们都大学毕业好几年了、成人了。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他柔声说着帮我顺背。
等喝完了水,哥哥问我哪里疼。
“这儿疼!”我指着胳膊,“这个也疼,这儿也疼……”最后我将全身指了个遍。
“好,你趴着,我帮你揉。”他说着将我放躺下了,并帮我翻了个身。
哥哥揉腿,清寒师兄揉背,揉到最后我埋在枕头里哭出了声。
“是我手太重了吗?”清寒师兄有些歉意道,“那我轻点。”
哥哥倒是挺了解我,他帮我揉腿的手没有停,还是凉凉的语气:“人死不能复生,哥哥不怪你,你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我替你守了十多年的白菜,突然被驴给糟蹋了,我不甘心。”我哽咽道。
“不甘心?”他说着顿了顿,“之前我想跟他好的时候,你怕他抢走我对你的宠爱,从中百般阻挠。我一问,你就一句不甘心,如今还是不甘心。你蒋曦晨什么时候甘心过?”
“那时候那年少无知,我不是都改过自新了吗?”
“那哥哥求你再改过自新一次,一个叛徒,不值得你寻死觅活。”
“胡说,他是叛徒,那我们是什么?”
“帮凶!”
“谁说的?我现在可是心狠手辣的大魔头,屠光了师门的叛首。”
“我是魔头的哥哥,太上皇级别的。”
“滚,穷的就剩下俩锅碗瓢盆的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太上皇级别。”
“锅碗瓢盆也是财产,全世界吃饭必须用的家当。”
“你咋不说是银河系呢?”
“银河系有超人,他们不用吃饭。”
“说的好逼真,好像你跟他们结拜过似的。”
“对,十五岁那年,我那个沙雕弟弟拉着我一起跟他结拜的,还花一块钱买了香纸。”
“我——”要不是我浑身疼爬不起来,我非将他踹飞不可,是亲哥吗?居然当着师兄的面说那么糗的事。
“噗嗤!”清寒师兄倒是被我俩的对话给逗笑了,“你俩是想笑死我,好继承我地下会所的VIP会员吗?”
“未尝不可。”哥哥还是一本正经的语气。
清寒师兄有事情瞒着我,至于他什么VIP会员,我想大概是娱乐会所之类的地方。
难得他俩费尽心思哄我开心,我要是再不收,那就是不识好歹。我就着枕巾擦了擦眼窝,爬起来,说饿了,想吃东西。
“鸡汤好了,我去盛。”清寒师兄说着转身去了厨房。
我下床在哥哥的搀扶下艰难的挪动,身上的肌肉还是疼。
我转了一圈,这才看清楚我们的居住环境,三室两厅的房子,大概一百二十平米的样子,三个人住还挺宽敞,应该是高层,因为我能看到不远处高高的烟囱基本与我的视线齐平。
清寒师兄的手艺很好,那汤味道很好,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鸡汤。靳函的手艺都赶不上他。
三个大男人吃饭,难免沉默。吃完饭之后清寒师兄说要去上夜班,哥哥收拾厨房,我便成了无业游民。
清寒师兄走了之后我才敢开口问哥哥:“哥,师兄在哪儿上班,安全吗?”
哥哥低头抹着汤勺说:“地下赌场,当荷官。”
“啥?他堂堂——”话说了半句,我这才记起我们的处境,只能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改口道,“那他一定是地下最帅的荷官。”
“那是,西山门第一帅哥,不是白叫的。”
说起师门,我不觉问了一句:“哥,我睡着这几天,你有联系过师父吗?”
哥哥轻嗤一声:“我们是他门里的污点,我联系他只能让自己死的更快,所以何苦呢?”
他虽然笑着,但我从他眼中看到了苍凉之感。他虽然为人冷淡,但那双眼睛向来是灿若星河,那样的神情很少见。所以,我睡着之后肯定是又发生事情了。
“圣华呢?他和师妹有消息吗?”
“跟老魏回去了,宣发部报出来的消息是你打伤了他俩,将他俩推到了别墅的电梯井里,要不是叶明岩发现的及时,就死了。”
“呵呵!”我笑一声,果然是墙倒众人推,连圣华也——,我想着不觉有些心酸,但还是对他抱有一丝幻想。怎料哥哥说事情是叶明岩站在媒体面前亲口说的,圣华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算是默认。因为那种场合,他皇甫圣华大可不必出现在现场,出现在镜头里。哥哥还提到了一个人,靳函,他就没有出现,记者几乎踏破了津塔的门,他都是冷脸相待不愿接受任何采访。还直接让门卫将人给轰出去,说自己兄弟的人品怎样,他心里最清楚,用不着在外人面前大肆宣扬和置评。
“往往在这个时候,我们才能将人看的清楚,你那三个兄弟没有白交,他们都是公众人物,可他们没有像MNC的人那样踩你。相反,谢岑甚至在电影宣传节上为你开脱说肯定有苦衷,希望故事最后的最后,都像电影一样,会有反转。你要知道,艺人这个时候的立场也很重要,他还是个新人,可以说,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已经赌上了他所有的艺术生涯。”
我笑一声,颇为得意:“那是,我蒋曦晨的兄弟,那可是铁打的。”
“真替你开心。”哥哥说着唇角也勾出笑意。
“宣发部的发言人还是婶婶吗?连她也相信我那么十恶不赦吗?”说起宣发部的声明,我问哥哥。
“不是,换成了毕涛。据说因为咱俩被下野了,三年,下基层。”
“抱歉!”我说。
“傻瓜,咱们是亲人,用得着那俩字吗?”他说着抬手拍了拍我的脑门,粘了我一刘海的水。
我抖了抖刘海上的水,说得将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发型给剪了。
“刚好,我收拾完了给你剪。”
我的头发从小都是哥哥推的,他办事我放心。于是点头应一声,艰难地挪到卫生间去洗头。
“你慢点!”
“知道了。”我应一声,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失去大师兄,按理说最伤心的是他,可他还得反过来安慰我、照顾我,继续当我的老妈子,十多年如一日。
我想着,爬在洗手池边,就着水大哭了一场,反正水和泪,不是很能分的清,只要不出声,哥哥就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