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蓝!”楚言风的眼中满是震惊和痛苦,他低头看着胸口的刀,嘴里涌出鲜血。
贺以蓝握紧刀柄,脸上却带着一抹解脱般的笑意。他轻声道:“师兄,就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林听暮震惊地看着贺以蓝,声音颤抖:“贺以蓝……你在做什么?”
贺以蓝的声音轻柔,却透着深深的疲惫:“其实,那一天……我一直希望用手术刀救人,可是我第一次用这把刀,居然是杀了我的丈夫。”
他的目光逐渐黯淡,但却依旧带着微笑,“可惜,我看不到止痛信息素上市的那一天了。”
林听暮赶忙将他扶住,发现贺以蓝的手腕上还有刚刚注射的针孔。他沉声问:“你注射了什么?”
“强效抑制剂。”贺以蓝虚弱地笑着。
“自从分化成omega后,我感觉我不再是我自己。脑海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臣服,柔顺。可是,我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他转头看向林听暮,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师兄,我想……最后一次,当一次贺以蓝。”
说完这句话,贺以蓝的身体彻底无力地倒了下去。
林听暮垂下眼睛,将贺以蓝的身体放在地上。外面传来了南晓昼的催促:“快点走,待会警察来了就麻烦了。”
他抬起头,目光已恢复了往常的沉静:“我知道了,马上来。”
林听暮和南晓昼驾着小船,离开了燃烧着的货船。身后的江面被火光映红,爆炸的声音如雷鸣般响彻夜空。
小船在波涛中摇晃,林听暮的身体一阵晃动,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入水中,被南晓昼一把??。
林听暮稳住身体,沉默了很久,终于轻声说道:“南晓昼……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南晓昼轻笑了一声,却没有松开抓住林听暮的手。
死人无法辩驳,贺以蓝的死替他们担下了一切责任。楚家失去主心骨,风雨飘摇,南晓昼顺势收购,而林听暮则回到了季家,继续当他的墙边花。
日复一日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只有偶尔在电视新闻中,他会看到南晓昼的身影,依旧耀眼而锋芒毕露。
一次晚宴上,林听暮偶然遇到南晓昼。两人一同站在阳台上,谁也没有先开口。
“好歹算是战友,怎么翻脸不认人了?”南晓昼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林听暮冷笑了一声:“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
南晓昼罕见的沉默了。那天晚上,他根本不是打不过楚言风,他故意受伤,逼林听暮动手。
之后如果不是贺以蓝愿意顶责,在船上被炸死的,还要加上一个林听暮。
宴会的喧嚣已经远去,月光洒在空旷的阳台上,凉风掠过衣襟,带来一丝寒意。林听暮靠在栏杆上,手中拿着一杯红酒,目光落在远处繁华的城市夜景中。
南晓昼站在他身旁,同样沉默不语。他身穿笔挺的西装,目光冷峻。南晓昼的手搭在栏杆上,指尖微微用力,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林听暮。”南晓昼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试探,“你是在怪我吗?”
林听暮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不怪。”
南晓昼微微一怔。
“因为你说得对。”林听暮转过身,目光直视他,平静地说道,“只有我们,才是战友。”
南晓昼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靠在栏杆上,目光投向深蓝的夜空。呼吸在寒夜里化作一缕白雾。
“你利用了贺以蓝。”
林听暮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看向远处的灯火。南晓昼知道找替死鬼,他也不是傻子。贺以蓝对他的感情,他不是察觉不到。只是大学时代萌生的那一抹悸动,早已在利益与**的交织中消耗殆尽。
“听说你家老板最近新招了个助理,做得怎么样?”南晓昼随意地转移了话题,语气轻描淡写。
林听暮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讥讽:“不怎么样,不过,我感觉我今年又要加奖金了。”
两人相视一笑,夜风中多了一分淡淡的轻松。
此刻,月光皎洁,群星环绕。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一对alpha和omega,或许会被传为一段佳话。然而,此刻相对而立的,是两个beta。
对视的目光里,没有爱慕,没有浪漫,只有**裸的、不甘与对权利的渴望。
林听暮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暗红的液体泛起涟漪。他的思绪飘回到宴会前,季时川、艾铭星、路渝……那些纠缠不清的狗血戏码,以及让人作呕的浓烈信息素。
手表上的信息素浓度每一天都是刺目的红色警告。他闻不到那些气味,但他能感觉到它们散发出的原始而粗暴的力量。
信息素让人退化为最原始的动物,屈从于本能,无法摆脱**的桎梏。
林听暮记得自己冷着脸开了一长串药方,那是为了那些沉溺在信息素里的alpha和omega。他们的社会,他们的族群,正是因为这种**,才得以延续下去。
月光下,林听暮的脸色显得苍白而冷淡。即便西装革履,他依旧是个家庭医生,仍然扮演着自己早已厌倦的角色。
曾经,他认为这是自己最好的结局。可是如今,站在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中,看着电视上南晓昼的身影,他却不再满足。
他记得高中时的自己,意气风发,充满希望。站在操场上,他曾经满怀憧憬地和同学们一起唱着“明天会更好”。那时的他,坚信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
然而现在,他却成了被规则束缚的齿轮,一刻也无法挣脱。
他不甘心。
林听暮的手慢慢收紧,指节在酒杯上泛白。他抬起头,看向夜空,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甘心。”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怒和决绝,“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