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不小了,绝对不是小女孩了,但是在看到那串电话号码的时候依旧会生理性的恐惧。
其实那天晚上萧逸说的没错,他走之后,我的日子很不好过。
我的父亲是非常传统的东亚男性家长,他为了保证自己的权威,可以肆意打压家庭中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但不限于语言上的。我的母亲则是他懦弱的拥趸,她觉得只要大家都不反抗我们就依旧是和和睦睦的一家,隐藏在冰层下的问题自己会消失的。
我曾经想过改变我的母亲,把她接出来和我一起生活,可她不愿意。她觉得我是叛逆的女儿,不结婚嫁人,不孝敬父母,甚至远走高飞,让她在那座小县城的亲戚和邻里之间抬不起头。
当我满腔热血地想要让母亲成为第一个被我拯救的女人的时候,她用失望的目光挣脱了我伸向她的手。
从那之后我不再执着于拯救她。我的妈妈不是那个在我心中被我神化了的象征,她也只是一个没有醒来的普通女人而已啊。
我不再为无法拯救她而自责了。
但我会对她心软,我会想起那些她陪伴我照顾我的零碎时光。
就像现在,挂断了父亲的电话之后,她紧接着给我打过来。我可以挂断父亲的电话,但我无法挂断她的。
我接通了。
“是妞妞吗?”母亲的声音从手机那段传过来,有些失真,我竟然觉得她有些颤抖,“我是妈妈呀。”
我没有说话。
母亲没听到我的回应,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下一秒父亲强势地喝骂声在我耳边炸响。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啊?!你爹妈没死呢你就逍遥去了?贱货,养你就是养了条白眼狼……”
我的手机被从我僵硬的掌心抽出去。是萧逸。他紧紧皱着眉头,声音冷得像冰,隐含着怒气:“谁啊?说话干净点!”
我下意识地伸手想把手机拿回来,不想让他听那些不好的话。他一把攥住我的手不让我动,往我嘴里塞了块柠檬糖,温柔地用口型示意我不要怕,然后转过头去一下子冷脸。
我听见电话里的父亲以为打错了,慌张地赔笑道歉。那一刻他在我这里的可怖形象突然倒塌了。
我站起来一把抢过萧逸手里的电话,咬碎那块糖,冷笑:“见到个男的你就撑不起那副嘴脸了?只会窝里横的窝囊废。”
“你——”
“你爹。”我不耐烦地打断他,“没到你头七吧?叫我回去摔盆吗?”
“我——”
“我什么我,你们养我这么大的花销,这几年都给你们打到卡里了,该还你们的钱早就算清给你们了就少和我再攀关系,”我冷笑,“还有,今天接电话的是我男人,跟你这种绣花枕头一包草天上地下,你最好是别过来烦我,你敢来我就让他给你打出去。”
爽快地骂完一通然后我一口作气火速挂电话拉黑。
我长舒一口气,吧唧吧唧嘴里的糖渣,转头看已经呆滞住的萧逸,伸手:“水呢?”
萧逸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把他手里的水递给我。
芜湖,蜂蜜柠檬水,甜度刚刚好。我刚狠狠出气,现在心情格外不错,美滋滋喝了一大口。
萧逸看着我把水咽下去了才慢悠悠开口:“你刚才说,我是你男人。”
我瞟了他一眼。萧逸面上看着云淡风轻,其实紧张得手指都蜷起来了。
我歪着头用手撑住下巴,戏谑地看着他:“高兴啦?想当我男人啊?美得你。”
“想啊。快想疯了。”他被我气笑了,猛地俯下身,双臂撑在椅子上,把我圈在他和椅子中间的狭小空间里,豹一样的眼神盯着我的脸,掠食者的气息扑面而来,嘴里却说着软话,“但是你不给个准话,我哪敢啊。”
我神色自若地上下打量了他两圈,一把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扯到我面前咫尺,瞬间缩短的距离让我们看清彼此隐藏在眼底的、黑压压的、汹涌的情绪。
我慢慢放开他的衣领,回到一个安全的距离。但我的眼睛却还是盯着他线条流畅的嘴唇,伸手懒懒地勾了勾他的下巴:“光看着就满意了?”
他一脸的难耐和憋屈。
我摆摆手:“行了,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认账这种事太掉价,我可做不出来。”
“你男人?”萧逸好像在忍耐什么,一字一顿地又问了一遍。
“我男人。”我摸了一把他的脸。帅死我了。
话音落下那一刻,萧逸忍无可忍一把把我单手抱起来接吻,我稳稳坐在他肌肉鼓胀的手臂上,摸到他滚烫的耳尖,唇舌含糊却畅快地笑出来。
哼。耐不住性子的大猫……
人生,逸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