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小猫 第4章 第 4 章

“你会离开我吗？”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问他。

他整个人都滞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头看我笑：“啧，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啊？”

我不答，认真地看着他。

他在我的视线里肉眼可见的变得局促和慌乱，最后无奈地败下阵来：“以前是我不好，不会再走了。”

不是等会……我眯了眯眼。什么叫以前？我诈出来什么了？

我故意说：“是吗？以前你走得可是头也不回。”

“那个时候我还是只小猫，被套上麻袋卖到很远的地方，被他们抓走都没有力气反抗，只能顺着几乎没有的气味走走停停一路找回来。”萧逸沉默了一会，蹲在我面前，轻轻说，“等我找了好久好久，终于跑回家的时候，你们全家都搬走了。”

“我不喜欢你叫我小五，因为小五只是只小猫，谁也救不了。”

我眨眨眼睛。

他真的是猫变的。

他是小五啊。

突然有一滴水落在他脸上。

我家房子质量很好啊，怎么会往下漏水？我仰起脸看天花板，突然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我的眼睛里冲出来，淌过我的脸，然后像断线的珠子一样砸到萧逸脸上。

我哭了吗？

然后我看见，在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萧逸慌乱地伸出手，想去接住我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泪水砸进他掌心，聚集成一处被他捧起的小小水洼。

他的眼圈也红了，那双绿眼睛像是桃花林里雨夜的湖泊。

“那怎么能怪你呢，那不怪你呀。”我听见自己说。

萧逸红着眼睛摇头，对我笑，轻轻摸我的脸颊。他的视线从我的眉间慢慢移动到鼻梁、嘴唇、下颌的轮廓。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很仔细很珍惜地看，好像在用目光亲吻我。

“我走之后，你的日子很难过吧。”他声音有点颤，但还在努力地笑，“我一直在找你，但还是来晚了好久，你都已经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变成大人了。”

“你可以不怪我，但是我怎么能不怪我呢？”他最后颤抖着吐出一句话，“被你捡走的时候，我就在心里保证过要一直陪着你的。”

他怎么能这么说啊。

我哭得根本停不下来，萧逸把我的心里的一堵墙打碎了，墙那边是我一直不愿意回忆的童年。

我可以远离我的父母、我的家庭，可以在崭新的地方开启崭新的生活，但是我没法远离小时候的我自己，就像我没法远离伤痛和苦难，但同时也做不到悦纳一样。

我一直努力宠爱着阅尽千帆的自己，但却忘了回头看看那个还尚且无力反抗的小女孩。

但是小五回来了，萧逸回来了。

我最后哭得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在萧逸怀里睡着了。清醒的最后一刻，我感觉到他把我抱起来，抱在怀里，很稳很暖。

就像他还是只小猫，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我抱起他，在那座小县城的阴雨天里，我们躲在檐下，紧紧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