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鲶突然提起那三年的事情,敖清鲤身上留下的伤痕忽然隐隐作痛,他忍不住咬唇低吟了一声。
三个人见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老大那三年受了多大的折磨,他们知道,那样的痛苦,也只有老大能撑下来,换他们任何一个人,肯定早就死了。
缓了缓,他才抬眸问道:“那三年,有人照顾我吗?”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啊,毕竟当时能进地牢的,只有三皇子和七皇子,我们三个进不去。所以我们才想先问问您。”
敖清鲤摇了摇头,说:“我不记得有谁在照顾我,地牢里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
“您再好好想想,这个很重要的。”薛鲮说。
“我想不起来,那三年过得……太痛苦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三个人沉默,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敖清鲤轻笑了一声,说:“不是在说小蝴蝶的生母吗,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谢鲣回道:“她的生母跟您有关。”
敖清鲤皱了皱眉,说:“什么跟我有关,你们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小蝴蝶是敖安鲟的女儿,这一点已经跟阎老头确定过了吗?怎么现在又跟我有关了。”
“是三皇子的女儿,但也跟您有关……”
敖清鲤冷冷抬眸,看了他们一眼,闭上眼仰靠在树上,淡淡地说:“行了,别让我猜了,你们直说好了。”
三个人互相推诿了一下,最后还是把薛鲮推到了前面。薛鲮挠了挠头发,说:“小蝴蝶的生母是龙宫里的一个鱼女,名叫上官鲽。”
敖清鲤听罢,来了兴趣,笑问道:“既然是老三的女友,应该不是普通的鱼女吧,但这个人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谢鲣回道:“她身份低微,不能出入大殿,所以您没见过她。”
“嗯?”敖清鲤不解道,“既然姓上官,怎么会身份低微呢?我记得父皇身边的神风将军好像就姓上官。”
“就是上官将军的女儿,只不过是她是私生女,所以自小就被扔了。”
“哦,真是可怜。”敖清鲤感叹了一句,说,“不过她生了老三的孩子,就应该能母凭子贵了,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沈鲶回道,“生下小蝴蝶的当天就死了。”
“难产?”
“不是,是自杀。”沈鲶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不过也有可能,是被三皇子所杀。”
敖清鲤紧皱起眉头问:“她既然是小蝴蝶的亲生母亲,老三为什么要杀她?”
沈鲶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我们还没调查清楚,这只是我们的猜测。”
敖清鲤冷瞥他一眼,沉声说:“你们有事瞒我。”
“啊,那个,不是……”沈鲶推了推谢鲣,谢鲣又推了推薛鲮。
挡箭牌薛鲮内心:好事从来不找我,这种时候就想起我了!
“薛鲮,你说。”敖清鲤命令道。
薛鲮无奈,只好说:“其实我们是跑到月老那里,才查到小蝴蝶的母亲是上官鲽的。月老的红绳架子上显示,上官鲽的红绳有两根,一根细的是跟三皇子牵在一起的,另一根粗的是、是跟您牵在一起的。”
他又挠了挠头发,继续说:“也就是说,她其实跟您是一对,跟三皇子嘛,可能只是露水之情,也许三皇子发现了这一点,怀疑小蝴蝶是您的孩子,所以把她杀了。”
沈鲶和谢鲣两个人听罢,浑身一颤,心想,小薛胆子还真是大,连这些话都敢说出来。不过还好是他来说的,换他俩肯定没办法把这件事说清楚。
果然,敖清鲤听罢脸色骤变,呵斥道:“胡说!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跟她有红绳!”
薛鲮小声说:“所以我们才问您,那三年是不是有人偷偷在地牢里照顾您啊。算算时间也差不多,第一年相识,第二年怀上,第三年出生,到现在正好两岁。”他伸出手指,帮他数着。
沈鲶和谢鲣一惊,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赶紧伸手捂住了嘴。小薛不知道是没心没肺,还是真的不怕死啊!
原来他们说的照顾,是这个意思。
“正好你个头!”敖清鲤抬起手想扇他,他连忙伸手挡住脸。
“老大,是您让我说的!”
敖清鲤咬咬牙,把手放下,重重地叹了一声,说:“是月老弄错了吧,他一个几千岁的老头子,大概是脑子糊涂了。这些年人间的离婚率高的可怕,很能说明他这个人工作有大问题。”
“可是,月老他还说……”薛鲮还想说什么,沈鲶猛地戳了一下他的腰,他哎呦一声,跳了起来,谢鲣又顺手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后。
沈鲶凑到敖清鲤面前,笑着说:“反正已经弄明白了,小蝴蝶不是您的孩子,现在证据确凿,能证明您是清清白白的!”
敖清鲤瞪他一眼:“我本来就是清清白白的!”
“啊对对对,老大才不会做那种事,老大用情专一好男人!”
夜色渐渐散去,静谧的山岭间,晨曦初露。
敖清鲤有些困倦,扶着树站起身,想回屋睡一会儿。
节目组计划今早上山,要是一点不睡的话,恐怕会支撑不住。
“如果没什么事,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喊你们。”
“老大,等一下。”沈鲶也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神神秘秘地说,“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您必须要知道。”
“什么事?”他满不在乎地问道。
“关于这个浮仙镇,您不是让我们调查这里的降雨情况的吗?”
敖清鲤恍然大悟,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让你们来这里,是调查这件事的。”
“嗯嗯,三年没有下雨,确实很不正常,所以我们想查一下这里最后一次下雨的日期,您猜怎么着!”沈鲶一脸诧异地问。
敖清鲤翻了个白眼,说:“我猜不到,不要总是让我猜!我能猜到还让你们来调查干什么,我直接猜不就好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太激动了。”沈鲶吐了吐舌头,说,“我们往三年前查,发现,三年前这个地方根本不存在!”
敖清鲤一愣,怔怔地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三年前根本没有浮仙镇这个地方,这里就是一座空山。
“可不是说这里的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吗?那三年前他们在哪里?从外面迁来的?”
沈鲶摇了摇头,说:“不,三年前,他们也是不存在。”
“……”
“这里的人,我们一个个都去查了,但全都查不到来历和寿命。老大您应该也知道,在三界之内,五行之中,如果眼睛所能看见的人,无法查到来历,那只有一种可能。”
敖清鲤淡淡回道:“他们不是人,是鬼。”
沈鲶点了点头,说:“所以,我们怀疑这个浮仙镇,是一座鬼镇。我们今天准备再去一趟地府,看看是地府逃出的鬼,还是孤魂野鬼聚在一起搞事情。但又怕您不知道,会遇到麻烦,所以先过来告诉您一声。”
敖清鲤顿时觉得脊背发凉。
有人费尽心机,将他们骗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不是害怕鬼,鬼的法力在他眼里不足一提,他只是害怕叶凤箫和小团子会受到伤害。
想到这里,他立刻往民宿跑去。他怎么这么大意,把他们两个单独留在了房间里呢?
沈鲶追在后面,继续说道:“老大,您最好还是早点离开这里,这里真的非常古怪。”
谢鲣也跟在他的身边说:“对,尤其是这座云仙山,您千万不要爬上去。我们三个前天试着爬了一小段路,走着走着就鬼打墙了,早上上去的,夜里才下来,到现在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敖清鲤点了点头。
三个人似乎还想说他们在山上的可怕经历,但他现在一心只想着叶凤箫和小团子,根本没心思听他们说那些细节。
迅速赶回房间,他来到床边,低头查看了一下两个人。
还好,两个人只是睡着了,并没有受伤,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人组站在窗外,对他挥了挥手,沈鲶最后又喊了一声:“老大,您千万记住了,不要上山,一定不能上山!”
敖清鲤做了一个OK的手势,回道:“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
清晨的第一缕霞光撒进房间,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说话声。声音低沉,缥缈,听不清楚,但透着阴森可怖。
敖清鲤想起沈鲶的话,知道这里除了节目组的人,其他都不是活人,便心急想要带叶凤箫和小团子离开。
但他正准备把他们喊起来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黑,栽倒在床上。
等再次醒来时,居然已经十一点了,太阳早已高悬。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叶凤箫和小团子都不在房间里,只在床头柜上留了一张纸条:
「大爹地猪猪:
因为节目组通知出发的时候,我们怎么都喊不醒你,所以我们决定把你抛下,不带你去爬山玩~
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等上了山后,小团子会捡松果带回来给你玩哦~我们可以一起搭松果塔。
爱你的小爹地和小团子,么么哒~」
敖清鲤读罢这张纸条,心里猛地一惊,低喊一声:“遭了!”然后从窗口跳出,拼命往云仙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