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大家都累了,平放下椅子,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
敖清鲤却依旧端坐在窗边,无所事事地看着网络小说,他似乎从来都不会累。叶凤箫搂着小团子睡在他的旁边,恬静温馨。
但两个人睡觉都很不乖,盖在身上的毯子不一会儿就被蹬掉在了地上,他帮着给他们盖好,却没一会儿就又被蹬掉了。
反反复复几次,敖清鲤气呼呼地捏了一下叶凤箫的脸,然后起身,从行李箱里翻出自己的大衣,盖在他们身上。
大衣加上毛毯的重量,让两个人再怎么努力也蹬不动了,只好选择放弃。
叶凤箫一个翻身,抱住了衣袖,嗅了嗅鼻子,闭着眼喃喃地喊了一声:“老公,要抱抱……”
敖清鲤一愣,轻唤了一声:“小凤?”
但叶凤箫没有回应,依旧睡着。原来刚刚只是梦呓。
“老公,要亲亲。”他又在梦里小声喊了一声。
敖清鲤的心一软,俯下身轻轻吻在他的双唇上。
叶凤箫似乎感受到了这个吻,仰起脖子迎合着他,伸出舌头欲求更多。
敖清鲤轻笑了一声,坐起身子,伸手摸了摸他湿润的双唇,轻声说:“乖,别闹,好好睡觉。”他不喜欢在叶凤箫没有意识的时候亲热,他觉得自己这是在欺负他。
天色渐渐暗了,窗外的景色被黑夜笼罩,敖清鲤也感到一丝困倦,手撑着额头,陷入小憩。
*
次日早晨七点,火车在浮仙镇所属的浮仙市的火车站停下。
在火车上睡了一整夜,虽然不如在家睡的舒服,但是毕竟是高级商务舱,所以也不是非常难受。
这个城市很小,火车站也比其他城市的要小。不仅规模小,站台内的设施也很陈旧,候车室的椅子上蒙着厚厚一层灰,窗户和门都已经生锈,天花板上的电风扇上织满了蜘蛛网。
仿佛是上个世纪才有的场景,要不是车站里还行走着工作人员,大家真的以为这里已经报废很多年了。
【这真的是二十一世纪的火车站吗?】
【连自动售货机都没有啊!】
【居然还有这么破的地方,感受到世界参差值了】
敖清鲤跟在人群的最后,当走出火车,看见这个车站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仿佛在很久很久之前,自己来过这里。
他站在站台上,盯着对面候车厅里的时钟,努力回想着。
头突然剧烈地痛了起来。
拥有自愈术的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痛苦了。
他用手扶着额头,缓慢地往前移动着,但没走几步,就觉得眼睛发花,连路也看不清了。
*
叶凤箫带着小团子走在前面,小团子因为想要去找小肥啾哥哥,所以拽着他的手一直往人群里冲。叶凤箫不敢在这里让小团子一个人去玩,所以紧紧跟着。
忽然他感到一阵心慌,往四下里看了看,才发现敖清鲤不见了。
“看见大爹地了吗?”叶凤箫问小团子。
小团子咬着手指,摇了摇头:“没看见。”
叶凤箫一下子乱了方寸,抱起小团子就往回跑。一瞬间,他想起了三年前,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敖清鲤,你这个混蛋!你又食言了,你说好不会再不辞而别的!
叶凤箫刚刚感受到幸福,就被他无情的抛弃,他真的会恨他一辈子。
“敖清鲤,你回来啊!你在哪里?”他带着哭腔喊道,抱着小团子走过刚刚所有的路,却都没有找到他。
节目组也发现敖清鲤不见了,开始帮着四处寻找。
但是这个火车站就这么大,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叶凤箫站在站台上,看着秋风吹落树上的枯叶,心如死灰。他蹲下身,手捂着脸,浑身微微颤抖,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小团子忽然拽着他的胳膊喊道:“小爹地起来,小爹地起来。大爹地在那里!”
叶凤箫一惊,急忙起身问道:“小团子看见大爹地了?”
小团子摇了摇头说:“没看见,但我听见大爹地喊我了。他让我们去救他,要悄悄的,不要被别人发现。”小团子说着,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姿势和神态都跟敖清鲤一模一样。
叶凤箫这才想起来,小团子已经觉醒了龙族基因,所以他完全拥有了龙族的能力。能听见敖清鲤说话,大概也是他们的什么法术吧。
他心里一阵激动,赶紧问小团子:“大爹地在哪里?”
小团子歪着脑袋想了想,伸手指向东边:“大爹地在那边。”
他牵着叶凤箫的手,往东边走去。
东边是一片杂草丛,杂草最高长到叶凤箫的半腰处,比小团子还要高一个头。
这里死气沉沉的,一点人迹都没有。叶凤箫疑惑地问:“小团子,大爹地真的在这里吗?”
“在这里的,就在前面。”小团子非常肯定地说。
叶凤箫无奈,当下没有其他办法,只好选择相信小团子。
一直走到杂草丛的深处,那里有一口枯井。
小团子放下叶凤箫的手,向着枯井跑过去。叶凤箫急忙跟过去,拉住他的衣服。
“小心!”
小团子不顾叶凤箫的阻拦,趴在井口,对着下面大声喊道:“大爹地,小团子把小爹地带来了!”
回声从井的深处传来,小团子被逗得咯咯咯直笑,觉得有趣,又对着井里喊了几声。
“哇啊哇啊大爹地啊啊啊……”
不一会儿,只听井底水声阵阵,然后一阵水花猛地溅起,溅在叶凤箫的脸上。
叶凤箫下意识闭上眼睛,用手背擦了擦。
当他重新睁开眼睛时,陡地看见敖清鲤正浑身是水地站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
此刻,敖清鲤的头上长着龙角,身后拖着龙尾,浑身布满了水雾,显然刚刚化作了本相,这会儿还没来及变回来。
叶凤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里一阵委屈。他从地上爬起来,握紧拳头砸在他的胸口上,哭着问:“你又去哪里了,你怎么这么喜欢不辞而别!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多绝望!”
敖清鲤紧紧搂住他,叹了一声,轻声解释道:“刚刚突然很难受,快要晕倒了,我怕我会控制不住露出本相,所以赶紧找了这口井躲了起来。”
“那你跟我说一声不行吗?非要让我着急你才开心!”
“来不及了,我钻进井口的一瞬间就昏了过去,龙角都撞破了。”他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叶凤箫抬起头看去,果然左边的龙角上有两道划伤,微微渗着血。
“唉?你们的龙角也会流血啊。”叶凤箫踮起脚,好奇地研究着。
“这话说的,龙角是我们的器官,当然会流血了。”敖清鲤摸了摸他的脑袋,收起龙角和龙尾,说,“我们赶紧过去吧,节目组要是找过来了,你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就说你累了,所以在这里休息呗。”叶凤箫满不在乎地说。
“我累了?在这里休息?”敖清鲤指了指地面,无辜地说,“在这个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的杂草丛里,跟你,我们两个一起休息?”
叶凤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重重地锤了一下他的腹肌:“不要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脑袋里全是那种事好吗!”
敖清鲤耸了耸肩说:“好啊,那等会儿就你来解释好咯。”
小团子沉迷回音,所以一直趴在井口喊个不停。直到敖清鲤将他提起,扛在肩上,他还试图与井共存。
“还要玩,还要玩!”
“不许玩了,大家都在等我们呢!”
“不要,就在这里玩,想玩!哇啊哇啊……”
他向井伸出肥短的胳膊,眼睁睁看着它远离了自己。
*
一家三口没走多远,就看见敖安鲟正蹲在地上,拿着放大镜在看着什么。
叶凤箫心里一个咯噔,他不知道敖安鲟在这里到底多久了,又到底都看见了什么,他默默地抬头看向敖清鲤。
敖清鲤低头对他微微一笑,然后握紧他的手,抱着小团子,从容地从敖安鲟身后走了过去。
敖安鲟忽然淡淡地说:“哥哥胆子好大呀,为了讨嫂嫂开心,就这么带着龙角龙尾从井里钻了出来,不怕被人发现吗?”
他没有站起身,依旧蹲着,一手拿着放大镜,一手拿着小木棍。叶凤箫这才发现,他只是在玩蚂蚁。
敖清鲤被他说中了心思,脸微微一红,假装听不见,继续牵着叶凤箫往前走。
但敖安鲟却猛地站了起来,挡在了他的面前,歪着脑袋说:“哥哥,我也想看你变出龙角和龙尾的样子,这个叫什么来着?半人相?凭什么只给嫂嫂看,我也想看嘛!”
敖清鲤皱了皱眉,沉声说:“想看自己回家照镜子,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敖安鲟一脸吃惊,问:“怎么跟我没关系?你知不知道,刚刚要不是我拦着,大家可就都过来了。要是他们看见你长着龙角龙尾的模样……啧啧啧,那个场面,我可不敢想象。现在好了,没事了,你居然说跟我没关系,好生气呀哥哥!”
敖清鲤咬了咬牙,低声说:“谢谢。”
敖安鲟俏皮一笑:“接受!”
然后走到叶凤箫那一侧,继续说:“嫂嫂好福气,我哥哥那可是东海一等一的帅哥呢!从小到大,多少人想看一眼哥哥,可排着队等都看不到呢!”
叶凤箫红了红脸,小声问:“啊,真的吗?我还以为你们龙族的人各个都长得这么帅呢。”
“话这么说是没错,可是帅和非常帅也是不一样的啦!你知不知道,当年排队想嫁给我哥哥的人有多少吗?整个龙宫都挤不下……”
“敖安鲟。”敖清鲤微怒道,“你的话太多了,闭上嘴好好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