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一天已到傍晚。回到宾馆,林楚枫带着小肥啾,叶凤箫带着小团子,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叶凤箫进门的时候,敖清鲤和牛马三人组都在房间,四个人正坐在窗边说着什么。
看见叶凤箫回来了,牛马三人组立刻起身,毕恭毕敬地喊道:“老板娘好!”
叶凤箫正在生敖清鲤的气,不想说话,但又觉得在外人面前不能让敖清鲤丢了面子,只好硬着头皮跟三个人打了招呼。
小团子原本还又吵又闹想去找小肥啾玩,突然看见了谢鲣,立刻冲了过去。
“坏叔叔好!”小团子仰起头喊道。
谢鲣:“……团小少爷好。”
“坏叔叔赔我棉花糖!”
“……”这都过去多久了,小团子居然还记得。而且他是在他的梦里抢的啊!根本就不是真的。
“棉花糖!”小团子不依不饶。
谢鲣有些无奈,看向沈鲶和薛鲮求助。两个牛马才不想得罪小主人呢,默默地撇开了眼神。
好好好,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吧!
“那、那个,叔叔改天还你一个好不好?”谢鲣笑着说。
小团子摇了摇头说:“不好!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到现在都没给我。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至少要赔我三个才行!不,要五个!现在就要!”小团子在吃方面向来伶牙俐齿。
叶凤箫觉得他有点过分了,对谢鲣抱歉一笑,然后拎着他的脖子把他提进了淋浴房,一顿冲洗。
沈鲶心细,看出来老大和老板娘在闹矛盾,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主动对敖清鲤说:“老大,我们三个还有事,先走了。”
敖清鲤倚在沙发上,轻笑一声,说:“我话还没问完呢,急着走做什么去?”
沈鲶:“……”人家是为了老大的幸福所以才急着走的呀!人家也不想离开老大呀!
敖清鲤淡淡地问:“你们刚刚说,查不到小蝴蝶的出生,是真的吗?你们三个有好好去查吗?”
薛鲮回道:“我们真的去查了,阎罗殿跑了五趟,生死簿翻了十来次,但就是没有小蝴蝶的记录。”
“胡说!”敖清鲤双眼一瞪,“只要是三界之中的生灵,不可能查不到出生。难不成她不在三界之中,超出了五行之外?”
谢鲣小声说:“可、可是真的没有查到。”他说着,看了一眼沈鲶,沈鲶对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小动作敖清鲤看得一清二楚,他手扶着额头,沉声问:“是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敢跟我吧。”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不敢说话。
“如果我没有猜错,生死簿上是不是写着,小蝴蝶是我的孩子。”
沈鲶大惊,笑问道:“啊!老大,原来你知道这件事?吓我们一跳,我们还以为是谁想要整你呢!所以一直不敢说,要早知道您承认这件事了,我们也就……”
“谁他妈承认了!”敖清鲤难得爆粗口,他顺起茶几上的酒杯,狠狠砸在墙上,怒道,“小蝴蝶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我跟谁去生个小女孩出来?而且前三年我一直被关在地牢里,我他妈跟谁生去?”
“……老大,你冷静一点,不要急。”谢鲣安慰道。
“我怎么可能不急?凭空多一个孩子出来喊我爹,要是小凤知道了,我怎么解释?”
“可以说是路上捡到的,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薛鲮出了个自认为不错的主意。
薛鲮总是智商不足的样子。敖清鲤皱起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淋浴房已经没有水声了,看样子叶凤箫已经带小团子洗好了澡,准备出来了。
敖清鲤怕叶凤箫听见,所以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最后吩咐道:“你们最近继续去查,想尽办法也要查出小蝴蝶的出生,不行就花点小钱请阎老头多喝几杯,把他灌醉了问他!”
沈鲶抽了抽嘴角说:“这样、这样不太好吧。阎王爷怎么会愿意跟我们几个喝酒呢?”
“那就把他捆起来,严刑逼供,逼着他说出真相!”
“啊,老大,这种事我们不敢做啊!”
“你们敢不敢我不管,反正你们想办法去。”敖清鲤无理取闹起来跟个孩子一样,挺让人无语的。
不过牛马三人组已经习惯了。因为平时老大对他们不错,所以他们也没什么怨言。
叶凤箫带着热气腾腾的小团子从淋浴房里出来,给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小团子换好衣服后第一时间又冲到谢鲣面前,伸手说:“坏叔叔赔我棉花糖!”看来今天要不到棉花糖,他是不会罢休的。
谢鲣现在真的很后悔,早知今日,当初绝不会惹团小少爷了!
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忽然听见敖清鲤轻声说:“你们三个,带小团子出去买棉花糖吧,马路对面的夜市就有。”
“啊,我们三个?”谢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问。牛马三人组也有资格带小龙太子殿下出去玩?
“嗯,我想跟你们老板娘单独聊聊。”他淡淡地说。
沈鲶立刻心领神会,抱起小团子就往外走,同时催着谢鲣和薛鲮也赶紧出去。
*
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敖清鲤和叶凤箫两个人。
叶凤箫坐在床边,低头不语。这一天下来,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太疲倦了,最让他心寒的是,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敖清鲤居然选择了离开自己。
那一刻叶凤箫想起了三年前,在自己疼得绝望想死的时候,他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敖清鲤斜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手撑着头温柔地看着他,说:“帮我倒杯红酒吧,像昨晚一样。”
叶凤箫自顾低头玩着自己的衣角,无动于衷。
敖清鲤轻叹了一声,站起身,走到吧台边,倒了两杯红酒,放在窗边的茶几上。
“坐过来,离我这么远,我们怎么说话?”他端起红酒喝了一口,看向窗外。
天已经完全黑了,玻璃反光,他能看见叶凤箫小心翼翼偷看自己的模样,可爱又带着一丝胆怯,像极了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他红着脸看自己的样子。
敖清鲤的心柔软了一下,想狠狠把他搂进怀里。
“不准备坐过来吗?”他回过头问道。
忽然对上他的视线,叶凤箫慌忙低下头,小声说:“就这样,我觉得挺好的。”
“离我这么远……”
“不远,我坐在这里能听见你说话。”他赌气一般说,“而且,你有什么话准备对我说呢?你明明什么事都不能告诉我。”
“……”
“我们之间说的话,比你跟沈鲶他们说的都要少吧。”
“我跟沈鲶他们说的,都是工作上的话。你不一样。”
“是啊,我当然跟他们不一样了,因为我连他们都不如,我什么都不配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敖清鲤轻声问:“你想知道什么?”
叶凤箫一愣,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始问。
“你想知道三年前我为什么离你而去?”
“嗯,三年前,小团子出生的那一天……”
敖清鲤喝了口红酒,晃着酒杯,淡淡地说:“我那一天没有想离开你,我是小团子的父亲,我当然希望能第一时间抱一抱他。但是我的父王派人把我抓回去了,并将我关在地牢里,用尽极刑折磨我,整整三年。”
叶凤箫双眸微颤,看向他。
“想看看我的身体吗?”他问。
不等叶凤箫回答,他便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他微微仰起下巴,沉默地解着衬衫衣扣。衣扣完全解开,他轻抖肩膀,让衬衫滑落在地上,露出完美健硕的身躯。
然后,只听他叹了一声,原本光滑无暇的肌肤上,忽然冒出了一道道如同蜈蚣一般的暗红色伤疤,从前胸蔓延到后背,像生锈的链条一样将他的整个身体缠绕。
叶凤箫惊恐地看着他,颤声问道:“怎么会这样,可我之前从没有看见过……”
敖清鲤淡淡地说:“我怕吓到你,所以藏起来了。”他弯下腰,捡起衬衫穿上。
刚准备扣衣扣,叶凤箫却握住了他的手。
“不要穿。”他小声说。
“嗯?”
“不要穿,让我摸一摸,你的伤疤。”他拉了拉他的手,想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敖清鲤低头一笑,重新脱去衬衫,在他身边坐下。
他的疤痕,每一条都那么可怕。叶凤箫伸手触碰,只敢轻轻的,生怕弄疼了他。手碰到了他的胸口,那道贯穿他的身体的伤疤,敖清鲤没有忍住,轻哼了一声。
“嘶——”
他吓得急忙缩回了手,怯怯地问:“还、还疼吗?”
敖清鲤捉住他的手,重新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笑着说:“不疼了,我是在吓唬你。”
叶凤箫抬起头,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知道他这句话是假的,心里一阵疼。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你?”
“因为我犯了很严重的错。”他轻描淡写地回道。
“什么错?”叶凤箫追问道,话问出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怯生生地问,“是因为、是因为我吗?”
敖清鲤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是因为不允许仙凡恋吗?”
“你说什么?仙凡恋?”敖清鲤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朗声笑道,“其实仙凡恋不是什么禁忌。人间藏着许多神仙,他们大多数最后都会找凡人相恋结婚,只是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那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叶凤箫的眼里流出了泪水,他心疼他,心疼他不在自己身边的日子,竟受了这么大的苦。
“小凤。”敖清鲤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说,“这是我唯一不能告诉你的事情,你以后也不要问了,好吗?”
叶凤箫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