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话音刚落,就听见小团子带着哭腔喊道:“小团子是好宝宝,大爹地小爹地不要把小团子扔掉!”
叶凤箫听见他的小奶音,心里一疼。小团子长这么大,从没有离开过他一个晚上,他怎么就放心把他独自一人留在山顶呢?
他微微皱眉,拍了一下敖清鲤的肩膀,催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开门呀!”
敖清鲤看着身下的人,一张粉嫩娇羞的脸,一双剪水双眸,两片湿润柔软的唇……他看起来可口的让人想咬一口。心里忍不住懊悔,刚刚就不该去开门,不开门早就吃到嘴了。
叶凤箫看着他迷离的双眼,意识到知道他在想什么,急忙用两只手撑着他的心口,小声说:“外面站着人呢,你别乱来!”
与此同时,小团子把门拍得砰砰响,大声喊道:“大爹地小爹地快开开门,是小团子,小团子乖乖回来了!”
敖清鲤无奈,轻叹了一声,低头吻了一下叶凤箫,起身穿衣服。叶凤箫也赶紧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
“大爹地小爹地~”小团子的声音开始变得黏糊,感觉下一秒就要哇哇大哭。
“来了。”叶凤箫边扣着衣扣边走过去,把门打开。
一开门,就被小团子扑了个满怀。他被肉团冲撞得踉跄了一下,还是敖清鲤及时扶住了他,他才没有跌跤。
除了小团子,门外还站着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少年穿着一身休闲服,有着一头暗红色的碎发,双眸清澈,长相俊秀。
看见了叶凤箫,恭恭敬敬地低下头,轻唤了一声:“嫂嫂好。”
又来一个喊自己嫂嫂的,叶凤箫回头看向敖清鲤。
敖清鲤淡淡地说:“这是我的七弟敖乐鲥,我之前跟你说过一次。”说罢对他招了招手,“你也进来坐一会儿吧。”
“谢谢哥哥。”他没有拒绝,似乎有话想要对他们说。
敖乐鲥走进门,攥着两只手,怯生生地看了看屋子里,有些不知所措。
敖清鲤笑了笑,指了指窗边说:“这里没有家里大,只能坐沙发上。”
他点了点头,安静地走过去,在窗边的沙发上端端正正地坐下,神态拘谨。
他看起来与他的两个哥哥都不一样,显然还只是一个孩子,腼腆,内向,胆小,没有龙族少年的张扬,也没有作为神仙的高傲。不知情的人看见他,只会觉得他是一个白月光一般的帅气男高生罢了。
叶凤箫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敖清鲤确实提过这个名字,刚想说什么,就听小团子哭道:“呜呜呜,小爹地,你们为什么不要小团叽!”小团子很委屈,两个眼睛连带着小鼻尖都红彤彤的。
叶凤箫把他抱起在怀里,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解释道:“没有不要你,你不是跟爷爷玩的很开心吗?我们以为你不想下山呢!”
“呜呜呜,要小爹地,要大爹地……”
对于小团子来说,没有人能取代大爹地和小爹地,耶爷虽然好,但在他眼里还是陌生人。
“好了好了,不哭了。是小爹地错了,小爹地下次不会再丢下你不管了好不好?”
“呜呜呼……”小团子趴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个哈欠。
昨天一晚上没睡,早就困到极致了,但因为叶凤箫不在身边,所以他怎么都不肯睡觉。这会儿刚到叶凤箫的怀抱里,立刻就睡着了。
叶凤箫把迷迷糊糊打着瞌睡的小团子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轻轻拍着他,但眼神却不住地看向敖乐鲥。这个他从未见过的龙族少年,突然来访让他难免心慌。
*
敖清鲤对这个弟弟,显然比对敖安鲟要温柔很多。他在他身边坐下,倚靠在沙发背上,像一个长辈一样关心道:“最近怎么样,还在上学吗?”
敖乐鲥点了点头,回道:“马上高三了,压力有点大。上个星期月考,昨天出了成绩,不是太理想,离一本线还差好多,有点担心。”
敖清鲤愣了一下,哈哈笑道:“怪不得父亲喜欢你,原本就是让你去人间玩玩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玩玩?”敖乐鲥无辜地抬起头,看着他认认真真地说,“我没想玩玩,我真的想考上大学。”
“考上大学然后呢?”
“然后、然后继续读书,等毕业了出来找一份工作,自己养活自己。然后就是结婚生子,像一个凡人一样生活。”
“哦,像一个凡人一样,有意思。”敖清鲤感到有些意外,自古只听说凡人想得道成仙的,像敖乐鲥这样想做凡人的,几乎没有。
“嗯。”敖乐鲥害羞地笑了笑,低下头说,“我觉得做凡人挺好的,每天都有好多事要做,生活很充实,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要是考不上大学呢,就回龙宫继续做七皇子?”
“我能考上的!”敖乐鲥眼神坚毅,“老师说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我只要跟着好好复习,能提一百多分!”
敖清鲤笑道:“好好好,能考上。”他没上过人间的学,所以对他说的这些只知道些皮毛,根本不能给他什么建议。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敖清鲤又逗他:“你的小女朋友呢?那只小狐狸,她也愿意跟你一起过凡人的日子?”
敖乐鲥点了点头:“嗯,她也是这么想的,等我毕业了,她就从青丘搬出来,我们两个一起在人间生活。”
“人家娇生惯养的狐族小公主,会答应跟你一起吃苦?”
“她说她愿意的。小狐狸原本准备跟我一起来人间读书的,但是她年纪太小,又是女孩子,她父亲不放心她离家,所以最终没同意。她整日窝在青丘的家里,都快无聊死了,她现在就指着我带她出来。
我跟她说了,我考上了大学就出去打工,然后把她接来我的城市,我们两个就可以摆脱父母的管束,独自生活了!”
敖乐鲥说起自己的小女朋友时,脸上忍不住扬起笑容,连目光都变得明媚起来。
敖清鲤也跟着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要是缺钱,就跟我说,我给你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出去打工呢?”
“我不想总是靠着你们。你跟三哥哥都那么厉害,在人间混得风生水起,所以我觉得我也可以的!”
敖清鲤听罢叹了口气,微不可查地皱起眉,轻声问:“小七,如果让你做龙族太子,以后继承父亲的王位,你愿意吗?”
“唉?!”敖乐鲥像受到了什么惊吓,惊恐地摇了摇头,“哥哥你别开玩笑了,龙族太子不是你吗?什么时候变成我了?”
“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问你的。”他微微一笑,垂目说,“如果我死了,龙族太子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吗?”
敖乐鲥一愣,侧脸看向他,喃喃地问:“哥哥,你、你真的准备……”
“我只是问问,你不要多想。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还有你三哥哥在呢。”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楼下欢呼嬉闹的人群。
三天后,如果祭祀不能如期进行,面前的这座山就会崩裂,这些人会坠入裂开的山缝中,成为第一批安抚上神的牺牲品。
敖乐鲥站起身,来到他的身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昨天三哥哥都已经告诉我了。我年纪小,原本轮不到我来说什么,可是哥哥,我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你,你这样坚持,真的好吗?”
“……”
“明明是像公式一般客观存在的事情,你非要想着去改变它。客观存在的事情根本就无法改变,就像太阳东升西落,大海昼潮夜汐一样。祭祀上神,求取平安,几千年留存下来的规则,早就成了定式,哥哥你不该有去改变的想法。”
敖清鲤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上过学,读的书多,懂得也多,说出的话都跟别人不一样。
可我想知道,如果一直被奴役的是狐族而不是蛇族,如果每十八年要被抓起来,推进祭祀潭里的是小狐狸,你也能这样冷静的说出这些话吗?”
“我……”敖乐鲥咬了咬唇,低头不语。
敖清鲤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是不是还要回学校上课?”
敖乐鲥点了点头:“明天有考试。”
“嗯,好好考。”
敖清鲤回头,走到床边,在叶凤箫身边坐下。小团子早已睡熟,叶凤箫也迷迷糊糊地睁不开眼睛。敖清鲤替他盖好被子,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敖乐鲥站在窗边,看着他,没有动身。
许久,他轻声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三哥哥,他这两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已经吐了好几次血了,状态很不好。我要去请御医帮他看看,他也不同意。”
敖清鲤听罢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看他的。我们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