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人了还被捂着嘴,不让说话,这事儿说出来还挺丢人的。
不过这是对于其他人而言。
至于王帆虎,现在就是一整个享受其中。
“唔唔!”
大概是捂得有些久的原因,他想让人的手再往下些,好给鼻子留出更多的呼吸空间。
可不论他怎么哼唧,身后人都丝毫没有想要搭理他的迹象。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使出终极绝招了!
“你属狗的呀!”
在用舌头去舔背后之人的手心时,王帆虎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真当后脑勺重重挨了一下后,他又觉得自己委屈的很。
苦着张脸,揉着后脑勺,王帆虎不敢质问为何挨打,就只能可怜巴巴地问。
“姐,家里的贼走了吗?”
“哪来的贼?”
熊此今蹙眉。
王帆虎闻言,也是一顿,“家里不是来贼了吗?”
要是没来贼,他姐刚才一直捂他嘴干嘛?
难道是嫌他吵?
不可能!
他姐从小最喜欢的就是他了。
于是乎,坚信自己在亲姐心中绝对拥有无法超越地位的王帆虎信心十足地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然后,他就被现实无情的教训了一顿。
“真,真没贼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王帆虎只觉得两眼一抹黑。
低头再去摸索怀里,在得到同样空空如也的触感时,他险些崩溃。
“邓主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把东西带好,我、我怎么就把东西给弄丢了呢!”
无法接受自己没用的现实,王帆虎拍着身下坐着的蒲团就是一阵痛哭流涕。
这一刻,他真心觉得史上最倒霉的人也没他倒霉啊!
“我怎么命这么苦啊?”
“明明都把源哥忽悠到家里了,可老王头还是不肯放过我,晚上的饭都没让我吃,便罚我来跪祠堂!”
“我想着睡着了也就不饿了,可、可咋能梦里也招贼惦记呀!”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命运加注在自己身上的苦难,王帆虎没想到不过是回村儿的半天里,他竟会遭受如此大的打击。
他满脸泪痕地抬头。
但真当悲伤到欲哭无泪时,一沓银票连带着一枚令牌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真的眼前一暗的王帆虎:???
咦?这东西有些眼熟啊。
像是他从城西揣回来的东西。
再颤抖着指头细数了下银票的张数。
呀!咋也跟他从城西带回来的一模一样。
“姐,这是……”
胡乱地抹了把泪,王帆虎也顾不上哭了。
熊此今抿唇,没答话,而是直接将银票连同令牌都塞进了人怀里。
忽然失而复得的王帆虎:!!!
“姐,谢谢你!”
把东西一股脑的都塞回怀里,王帆虎激动地手舞足蹈。
顾不上被嫌弃,他抓着亲姐的手就是一阵拍马屁,“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你一定是看我睡的太死,然后怀里的东西不小心掉出来,你好心替我收起来了,对不对?”
熊此今:……
她能说不对吗?
她能说就是她从他怀里抽出来的吗?
“嗯。”
含糊地应了一声,熊此今打算跳过这个话题。
偏偏王帆虎还在兴头上,“姐,你是帮我在哪捡到的?”
熊此今:……
地方就这么大,她还能在哪捡到?
还是说跟傻子待久了,会传染?
不确定地瞅了人一眼,确定在王帆虎脸上出了真心诚意地感激外并没有其他任何负面情绪时,熊此今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她在考虑要不要把儿子是个傻子的情况告诉她爹娘。
“就……在蒲团旁边捡到的。”
最终还是不忍伤了父母心,熊此今便胡诌了个理由,为防傻子继续追问,她又另起话题道,“这些银票都是孟桑榆的吧。”
“姐,你怎么知道?!”
王帆虎震惊到嘴里能塞进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进去。
熊此今倒是没多大反应。
但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那可不得多亏令牌上刻着的城西最大钱庄的名字嘛。
就王帆虎身边简单到跟白纸差不多的交际范围,了解他的人根本不用思考,一眼就能将目标锁定在醉仙楼上头。
而跟醉仙楼楼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店子湾人可不就只有孟桑榆一人。
“姐,你好聪明呀!”
听完熊此今的分析,王帆虎说话时的眼睛都是亮亮的,语气里也满是敬佩,只是这份羡慕尚未持续太久,他又跟寒冬腊月里霜打的小白菜似的蔫了下去。
“姐,你这么聪明,我咋没有一点像你呢?”
伤心地耷拉着肩膀,王帆虎道:“我这些时日不是去城西了一趟嘛,姐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他想跟熊此今聊聊有关城西时的所见所闻,可在脑海里东挑西捡了好半晌后才意识到有些事情压根就不是他这个身份所能透露的。
至于挑挑拣拣剩下的,则是根本连不成话。
而在纠结地将眉头拧成一个花结后,王帆虎就只能干巴巴挤出一句,“桑榆现在跟我不一样了!”
熊此今:“如何不一样?”
王帆虎:“就是不一样!”
熊此今:“不过是当了雁痕楼挂名的楼主,就跟你不一样了?”
“对……嗯?!”
因太过于诧异,“对”字可谓是在王帆虎的嘴里拐了个山路十八弯。
难以置信地看向连此等重要机密都知道的亲姐,王帆虎都被吓得结巴了,可仍是压低了声线小声道:“姐,这、这事儿是、是谁告诉你的?”
“凤仙儿。”
熊此今没打算把自己也掺和进两酒楼争斗的事说出来,便只能拉出凤仙来替她挡刀。
反正她家仙儿也没在这。
“原来是姐夫呀。”
一听凤仙的名头,王帆虎收起了自己的大惊小怪。
毕竟凤仙跟雁痕楼的恩怨,在城西的时候他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些。
不过话题都提到这儿了,王帆虎又难免好奇。
“姐,你跟……”
他单纯地想问他姐跟人家天仙儿似的公子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可是需要爹娘前去提亲。
但一定睛却是让他发现,他姐这会儿瞧着他的眼神可没那么单纯啊!
“姐……你、你干嘛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王帆虎颤颤巍巍地问。
熊此今面上却已挂上了从未有的和善,没说出“越是瞧自家亲弟弟越是顺眼”的心里话,她反而宽慰道:“ 桑榆如今的地位是不一样,但她能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你,就还是把你当朋友,你也不用有多大的负担,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提及跟孟桑榆之间的友谊,王帆虎可是底气十足的很。
闻言,熊此今没忍住调侃,“你朋友都发财了,你还是原地踏步,真不嫉妒?”
“不!”
王帆虎斩钉截铁道:“因为我知道——”
“我这辈子都不会比桑榆有钱!”
熊此今:……还……怪有自知之明的。
“对了,姐,你来祠堂是干嘛来的?”
聊完自己的事,王帆虎这才想起来关心亲姐。
熊此今听到这个问题,倒是放松了不少。
从插着香的案台上跳下来,踢了脚人让给腾出个地方,熊此今也盘膝而坐,随意道:“我娘不是怀了对儿龙凤胎,镖局的家当我大概是继承不了了,所以想回家从老王头这儿捞一笔。”
话落,回应人的是一室寂静。
“姐你……”
王帆虎从未想过他姐会说出这话。
沉着脸,神情严肃地靠近想跟他争家产的人,王帆虎一本正经道:“可是姐,咱爹还年轻,看样子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你这样会不会……”
“哎呀,疼!”
意料之外的,王帆虎后脑勺又挨了一下。
跟刚才的那一下相比,打人者的力道只多不少。
可就算身上再疼,王帆虎也没有要怪罪人的意思,而是善解人意道:“姐,其实我跟你想的都一样,但咱爹现在真的还挺年轻的。”
“不过你要真想要钱的话,我其实还有个更好的法子。”
“你看看我,我每个月在桑榆手底下干活也能挣个五六两,这回去城西也学到了不少经商的知识,未来,不,要不了多久,我可比咱爹有钱途多了!”
熊此今:……这真不是家里祖坟出了问题?
“行了,就问你要点儿家产,还没必要咒老王头去死。”
又踢了脚说话嘴上没个把门的人,熊此今干脆连王帆虎想上供的念头也一并拒绝了。
要知道她今个来祠堂也是有正事要干得。
“靠近点,我有话要跟你说!”
熊此今不容置疑命令道。
王帆虎就屁颠屁颠地挪了位儿,不过在人没开口前,他还不死心地又问了遍,“姐,我真的会很有钱,到时候给你的嫁妆添箱一定不会比爹少的!”
“等你有钱再说。”
熊此今一句话便止住了对方的话头,“现在先听我说正事!”
“好咧!”
王帆虎积极响应。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室内只剩交头接耳的动静。
“姐,我答应你把这事儿办好,你能不能也答应帮我一次忙?”
思来想去,王帆虎还是想要交换条件。
“可以!”
熊此今没问什么忙,竟是直接答应。
忽而想起村里头这两日的兵荒马乱,她替人问道:“听说桑榆不见了,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哦,她犯病了。”
没有聊起生病之人的沉重,王帆虎挪动了蒲团的位置,躺了下来。
双手枕在脑后,他道:“桑榆每隔几个月就要犯病一次,不过上一次犯病已经是年初了,那天她刚好过生辰。”
说完,王帆虎看向熊此今,异常笃定道:“所以姐,这事儿是你替姐夫问的吧。”
熊此今:……看来还不算太傻。
“所以桑榆现在在哪儿,你应该清楚吧?”
没直接回答问题,可她的问话又间接回答了问题。
“知道呀。”
王帆虎了然一笑,透过窗户,远远眺望着浩瀚夜空西侧悬挂的一轮弯月,他掐算着时辰,理所当然道。
“照小王头我这么些年的经验来看,这会儿,桑榆应该是在深林里跟狼打群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