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夫君总想杀她 第5章 大理寺

小女君坐在明亮的铜镜面前，任由身侧伺候的侍女为其梳妆打扮。桌面上放着星月簪子，她伸出手拿起来，心上人仿佛就在身边，嘴角含笑。侍女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神秘兮兮地来到她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侍女道：“西平王来信了。”

小女君欣喜接过来信，打开信认认真真地看，不多时脸色大变，起身寻王太傅。

待张十九有空休息之时，走在院子外感觉人似乎少了些。一问，才知道王太傅带着小女君先走一步，留下王平旦等人。张十九见芙蓉面不改色，试探性问道：“他们为何匆匆离去？”

芙蓉伴在身旁，“主子的行踪，岂会与我说。张娘子不必担心，此处还有我与王管家。”

一连五日，张十九没见到柴舟轻和荣华，终于在准备启程前往上都城前，见到二人。柴舟轻看到张十九，错愕闭不拢嘴，围着张十九仔细瞧面容，笑道：“几日不见，十九你换了个模样啊！”

张十九有些不好意思，左右看了下身侧，“有吗？我怎瞧着没有什么变化呢。”

“变白了，当真一白遮百丑。”荣华将张十九的变化放在眼底，“是与王新畇有几分相似。但她肌肤如陶瓷，你想要比得上她，要吃些苦头。不过没事，如今已入秋，后面无须风吹日晒，应该有救。”

提到王新畇，张十九回想起她古怪的动作，认真把发现告诉他们：“王新畇怀孕了，不足二月，用了安胎药物。”

柴舟轻半信半疑，“当真？”

“入府那日，我看到有侍女抓着黄雌鸡赶往厨房方向，《千金方》载：‘黄雌鸡，主伤中消渴，泄利，补益五脏，续绝伤，疗劳益气，添精补髓’。王新畇在我的院子里，与我见面。我看到她，举手投足小心翼翼，手紧紧捂住腹部，生怕出了意外。她经过我身边时，我嗅到了一股药香，砂仁、黄芩、紫苏梗、当归身……”

在不良人训练中，张十九嗅觉极为敏锐，偶得药王孙十常提点，擅医擅验看。

荣华恍然大悟，略微怜惜地看着张十九，惋惜摇摇头。谁曾想，王家找替身，原是王新畇未婚孕子，为隐瞒此事，特意寻来相似女娘代之一年行动。

张十九受不了荣华的眼神，稍稍避开。她与荣华不熟，还做不到嬉闹的份上。她知道，荣华是监视她完成任务的棋子，

“这王家的小女君真是大胆，她居然敢做如此……如此……”柴舟轻想了许久，想不出适合的词，泄了气，“哎！真真儿没想到。若是日后她不认这个孩子，不会要强塞给你，要你当孩子阿娘吧？”

柴舟轻的话如同投湖石子，在张十九心中激起千层涟漪。

她蹙眉，“断然不能，父母之于子，爱之至也。更何况，王新畇幼时嗜学，听教诲从不做有违礼法之事，能让她如此之人，定是她心上人。而王太傅无奈，一来疼爱年幼丧父母之孙女；二来这孙女的心上人位高权重，他不可轻易得罪，劝说不了孙女，只能默默护着她。”

“依你所见，王新畇心上人是谁？”荣华问道。

语气步步紧逼，柴舟轻意识到荣华的意图，心中冒出火苗，声音带着怒气：“二娘，十九才来，怎知明细？”

荣华似乎要回怼，柴舟轻观察到游廊拐角处有人，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有气憋着，小心隔墙有耳。”

闻言，荣华佯装赏树赏花，瞥到藏在暗处的侍女，理智告诉她要压下心中莫名起来的火气。

躲在暗处的侍女静静观察一阵子，发现他们嬉闹与旁人无异，未说任何不好的话，转身离开。再没片刻功夫，芙蓉和王平旦找来，看到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似乎很是无聊。王平旦笑吟吟面对大家。

“诸位，我们即刻启程前往上都城。东西我已命人收拾妥当，马车已在后院备着，我们走吧。”

荣华问：“眼下已是未时正，此时出发，走不了多少路吧？夜里赶路，总归不安全。”

王平旦一眼掠过荣华，将荣华的长相收入眼底。她眉毛纤细，明眸皓齿，瞧着不是苦命人儿，与张十九给他的质朴感觉，差了一大截。他命人查过，这个荣二娘是张十九的好友，家父是个账房掌柜，收入颇丰，不愁吃穿的女娘，模样长得的确娇嫩。

“留给我们的时日不多，赶往上都城需要近十日，早早启程，早早归府。”王平旦看出荣华对张十九的细微态度，张十九似不察觉，“离开王家宅子，我们都要尊称张娘子为小女君，名为王新畇。张娘子，还请将气势架起，免得旁人生疑。”

话说到这里，柴舟轻和荣华前去清点自己的东西。王平旦站在张十九面前，“还请小女君警惕荣二娘，此人明面上与你交好，背地心思活跃。”

张十九杏圆大眼藏了满天星辰，“王管家因何出此言？我瞧着荣二娘极好，长得好看，懂得有多，不似我，名副其实的乡下农户。”

芙蓉接话：“小女君日后别与旁人细说天武县的点点滴滴，要记得，你不过是来天武县游玩。王管家放心，待回到上都城，小女君身边服侍的人多了，荣二娘有什么不好的心思，量她掀不起什么风浪。”

王家做事缜密，给张十九的马车是极好的。椅子下垫着柔软的皮毛，张十九坐下，居然不觉得热，马车启动，一旁的扇子随之而动。芙蓉见张十九打量扇子，解释道：“此乃小女君阿兄三小郎君特意为小女君做的，他担心小女君路途遥远，南方炎热吃不消。王太傅曾吃味，说三小郎君眼里只有妹妹。”

“这扇子，是与马车轮子设了机关，故而马车一动，扇子跟着动？”张十九盯着扇子划过水面，耳边听到清脆的水声。

芙蓉摇头，“怎么制作的，三小郎君不曾说。”

一路上，芙蓉和张十九说了许多话，讲关于王府、关于王新畇的事情。张十九这才知道，芙蓉是王新畇陪伴丫鬟，年至八岁跟着王新畇，已有十一年。难怪对王新畇的事情知道如此之多。

转眼间，他们距离上都城还有十余里路。

张十九坐马车坐得麻木，跳下马车时还被芙蓉说了一句。芙蓉气得不成，每回与张十九说要等凳子摆好，再从凳子下马车，这个张十九心急得很，尽是跳下去，哪儿有淑女的模样！

官道旁的驿馆人有些少，张十九打听后知道，此处离上都城较近，大伙从上都城离开后只会往远点的驿馆停留，在这儿停留的人，多为进上都城的人。张十九避开人，绕着驿馆走了一圈，回到驿馆中央时，她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

原本热闹的屋子里，此时静悄悄的。

她狐疑地踏过门槛，看到芙蓉和王平旦着急的神情。一人身影风驰电掣，张十九不敢轻易展露伸手，那人极快抓住她的脖子，架着她面向驿馆众人。张十九背对着那人，脖子被人紧紧掐着，动弹不得。

鼻尖传来不好闻的味道，脑袋上方忽然传来粗狂的声音。

“你们别乱动，否则小心她一命呜呼！”那人边说话边带着张十九挪动。他的话音刚落，听到有人喊：“大理寺来人了！”

张十九明显感受到那人紧张，脖子传来的窒息感更加重。王平旦和芙蓉着急如热锅蚂蚁，王平旦试图靠近，“好汉！还请放了我家小娘子，你若要什么，我们都能应允你。”

那人看到王平旦靠近，激动喊起来：“退后！你给我退后！”

他心中惦记着大理寺，回头没看到大理寺的身影，立即冲着人群大喊：“刚才谁说大理寺的人来了？滚出来！”

众人鸦雀无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笼罩众人。

张十九脸上的惶恐显露出她很害怕，她想要说话。

“没人敢承认？”那人生气极了。

张十九害怕他生气伤到自己，哪怕嗓子被挤压得难受，都要说出真相，“是，是他……”

少女红唇干裂，左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一处。手向位置，众人瑟缩害怕。那人冷笑一声，“敢做不敢当的懦夫！”说罢，把张十九摔到地上，快速走到喊话人面前。

张十九看到他前去的动作，从地上爬了起来，捡着不知谁丢下的匕首跑到那人身边，趁他不注意一刀扎入他的后背。她方才所指的方向，是随便指的，她不知道谁才是说话的人。心中的正义告诉她，她不能因此害了旁人的命。

匕首小小的，手柄处还有精美的宝石做装饰，看着就像是女娘随身携带的装饰物。张十九看到那人扭头过来，大块头的身躯让张十九心生畏惧。她四肢发软，步步后退，流泪满面，唇色发白。

这个时候，张十九才注意到那人的长相，凶神恶煞，外披锦衣圆领胡服，内穿的衣服看起来像牢里的人才会穿的囚服。

身穿大理寺官服的人冲到官道驿馆院门前，看到张十九疯了般爬起来，手抓匕首扎向逃跑罪犯。逃跑的罪犯扭头看向张十九，居然在片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方才发生的一切，惊得众人纷纷后退。

柴舟轻和荣华将张十九带到一旁，芙蓉不停地安抚双手发抖的张十九，王平旦看到大理寺的人，知晓接下来要应对什么事情。方才这恶人挟持小女君，被小女君反手一刀毙命，真是个经看不经用的玩意！

大理寺官兵将驿馆团团围住，一身穿深绯色官服的男子走到张十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瑟发抖的张十九，狭长眼睛里全是审查犯人般的犀利。他面无表情地顺着张十九的视线看去，看到倒地不起的大汉后背血液浸湿衣裳，大汉死不瞑目，眼睛瞪得极大。

注意到身边来人，张十九木讷地抬头，看到男子姣好面容。她心里赞叹：头玉硗硗眉刷翠，此郎生得真男子！

男子低头看到张十九的容貌，入目惊艳。

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

“那人是你杀的？”男子开口，声如雪山流水。

此人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张十九摇头否认，好看的眼睛挂着两滴眼泪，尽显楚楚可怜，“不是的。”

“众人为证，作何狡辩？”男子抿唇似冷笑，“来人，将她拿下，抓回大理寺审讯！”

“是！”大理寺小吏领命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