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 第23章 相迎

莫宁有些踌躇地抬头看他：“但是......为什么？”

“你是被迫进入我们的世界的。你确实在进步，但这还远远不够。赫利奥斯让你留下不仅是因为你的能力，他其实更希望的是能保护你的安全，因为你是被我们那不靠谱的朋友硬生生拖过来的。但我考虑的不一样，如果他保护你，那么他会分心，会在一些情况下不得不顾及你的感受。”

莫宁刚要开口，就被白常山止住了：“不用道歉，这并不是在指责你，我们也并没有什么权力去指责你。我只是希望你好好考虑，如果你想继续跟着他，那么只是被人拽着赶着前进是不够的，你或许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而也许你哪怕付出再多努力也根本不够。但是如果你就这样一成不变的话，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赫利奥斯，我都建议你离开。”

莫宁的心猛地缩了一下。

回去吗？是啊，其实在很多次训练的时候，在很多次夜晚哭泣的时候，他都是这么想的。他想回去，回到家里去，哪怕是繁多的课业和复杂的论文也无所谓，哪怕是冰冷的屋子与空荡的房间也无所谓，只要回家去，就可以不再害怕，不再被排挤，被欺负，被人看不起，就能继续过着正常的生活。

他真的是个懦夫，哪怕前一秒他还在想要帮助长官，可后一秒听到自己可以离开，却还是犹豫了。他想留在长官身边，他想帮助长官，可他同时也很胆小，很弱，也怕死怕痛啊。

“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可以好好考虑。如果想要离开，只要随便找个什么借口让你父母带你回21区就好，剩下的我来解决。如果选择留下，我们依旧会保护你，但以后你的路，非常艰难。”白常山拍了拍他的肩。

“好......我明白了。”

隔天一大早莫宁就拖着他的小推车跟着赫利奥斯和白常山一起去了机场，他一路都有点紧张，赫利奥斯问：“为什么这么不安？”

“因为......我其实挺久没有见到他们了。”莫宁笑了下，“我父母挺忙的，他们来和我过生日我挺开心的，不过啊......”

“......怎么了？”

“哦，也没——”

“我有点事，先离开下。”白常山像着赫利奥斯示意了一下，赫利奥斯点头，他便慢悠悠地迈着步子离开了座位。

莫宁眨了眨眼。

“刚才，要说什么吗？”赫利奥斯看向他，莫宁看着那关切的目光仿佛被烫了一下，赶快别过头去：“没......我只是觉得，可能我有点任性吧。我觉得他们这次来，应该不是只为了给我过生日来的。”

“可是他们还没有来，不是吗？”赫利奥斯揉了揉他的头，“为什么会这么想？”

“嗯......因为他们很忙，很忙很忙。我小的时候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很少见到他们。后来长大了，爷爷奶奶也年龄大了，就自己住。他们总会记得我的生日，会给我买礼物，会说生日快乐，但也很少有时间来看我。就算有时候来了......”

机场的到达广播响起，出口处有人流缓缓涌动。人群中有两位非常醒目的人，男士高大，女士美丽，而在他们之中有个青年正和他们谈笑风生，他们看上去似乎是个幸福的一家三口。

“哈哈......没什么啦长官，他们来了！”

女士那双含笑的眸子在看到莫宁的一瞬间亮了起来，她丢下了自己的行李，穿着高跟鞋也要冲着莫宁小跑过来：“小宁！”

“妈妈！”莫宁也快速招了招手，扑过去抱住了盛雪。

“哎呀，你是不是瘦了？还长高了？”盛雪对着他左看右看，“感觉还有点肌肉呢，你是和你之前那个同学一起锻炼了？”

“啊哈哈哈......是啊是啊。哦对了，今天来的不止我，还有和我一起住的同学，他叫——呃——”

他一下子卡了壳，老天，他要怎么和父母介绍长官，叫“赫利奥斯”吗？他怎么可能叫得出口啊！

“您好，我是莫宁的室友，赫利奥斯。”赫利奥斯倒是很平静。

“小赫啊，你好你好。莫凯旋也走了过来。他笑着看了看莫宁，道：“真不错，好久没见我们家小宁竟然没有变胖。”

“说的好像我以前很胖一样！”莫宁不满地嘀咕。

“好好好，你一点也不胖，你只是有点肥。”莫凯旋笑了笑，说，“还有你盛致弟弟呢，他要来首都上研究生，也专门提前来了和你庆祝生日。”

“嗯......小致，好久不见呀......”

“好久不见，莫宁哥。预祝你生日快乐！”盛致是个笑起来很阳光的青年，他说：“不过我一会儿要去首都区大学办事呢，真希望能赶上你的生日。”

莫宁有些惊讶：“小致说去首都区大学办事......小致是要上研究生吗？”

“可不是。正好在一个大学了。你们也好照应，多和你弟弟学学，看看人家怎么那么小就那么厉害的。”盛雪捏了捏他的鼻子，“好啦，谢谢你来接我哟宝贝，我和你爸先带你弟弟去学校办手续，要亲属才可以，你也知道你舅舅舅妈不靠谱。”

“啊！好的！那爸妈我帮你们拿行李！”莫宁赶紧说。

几人在停车场门口就分开了，临走时盛致对着他轻笑了一下。莫宁慌乱地躲开目光，而在他身后的白常山，眉头却皱了起来。

“那孩子，为什么要和你的父母在一起？”

莫宁一回头才看到白常山回来了，他没想到白常山竟然会这么问，因此愣了一下：“他啊，是我舅舅的孩子。我妈妈家算是个......大家族？然后盛致的妈妈，也就是我舅妈，她比较，嗯，反正就是我姥姥不喜欢她，然后姥姥也不喜欢盛致。然后我爸妈就很心疼他，就比较照顾他。”

“不过其实我也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姥姥不喜欢他，他还有个姐姐叫盛静，可姥姥也很喜欢静妹啊......盛致很优秀，他就比我小一岁就已经读完了大学，而且每年都拿奖学金！他还拿过好多奖，什么奥数啦，绘画啦，音乐啦，总之是个挺优秀的人的。”莫宁叹了口气，“姥姥反倒是很偏心我......所以有时候，哎，没什么，反正就是，要是我也能那么优秀就好了。”

白常山挑了挑眉：“你叫莫宁，可你妈妈家的姓的孩子却叫静和致？”

“好像是因为姥姥在她三个孩子里最喜欢妈妈，姥姥也很喜欢爸爸，还说我爸爸像她呢！不过别的，我也不太清楚。”

“偏心啊。”白常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头，“那你怎么不觉得是你本来就该被你姥姥喜欢呢？”

“白先生，你别老取笑我！”莫宁被他拍的四处乱躲。

“明天是不是就是你的生日？”赫利奥斯忽然问。

“啊？啊？是吧......”

“有些小孩子，就算快成年了，也还是小孩子。”白常山摇头，“走吧，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莫宁看了看日历才发现真的就是明天，他之前完全已经把这件事给忘了，满脑子都是长官和白常山之前说的话，纠结的他几乎已经把别的事情忘了个干净。只是想起了要过生日后他却意外地没有什么喜悦的心情，反而有些失落。

他想起扑进母亲怀里的温度和父亲含笑的双眼，看着自己的手，沉默不语。

如果他能抓住他们的手，小小的撒个娇，说他想回家去，不知道父母会不会同意？虽然说现在按日历还是上学时间，但他们已经一年没有见面了，父母也一定想他了，他们会答应的吧？

然后，只要他和他们一起走，无论是一天还是三天，只要他离开这里，他就将会和那个迷人却危险的世界告别，然后回到他正常的生活中去。

虽然他放不下长官，那样优秀而温柔的人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可能他离开了，他们这辈子也不会再见面。但就现在而言，如果他现在真的不离开的话，他要无时无刻都活在可能会降临的恐慌中，无时无刻都要害怕自己给长官拖后腿，拼命了努力着却总被人说“这还不够”的话，他确实努力的不够，所以他也不想再努力了。

他本就不是军人，是外星人，或者有责任保护这个世界或是别人世界的人，他只想自己活下去。所以，再见......

“怎么了？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把他从思考中唤醒，莫宁扭头，看到赫利奥斯站在他身边。

“长、长官！”

赫利奥斯摇了摇头：“记得在你父母面前，不能再叫我长官了。”

“那、赫、赫......赫利......赫，赫同学吧！”莫宁磕磕巴巴地说，“就，赫同学，可以吗？”

“可以。”赫利奥斯点了点头，说：“晚上要吃什么吗？”

“吃、吃、吃，吃什么......”

“我们来一起准备吧，你的父母回来也要吃饭。”

“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