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 第14章 同行

莫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长官告别有走回房间的，但他知道，今晚注定不可能睡个好觉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翻了一个小时，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个小时，再东想西想发发花痴做做梦，差不多等到刚刚睡着的时候闹钟就已经响了。

不过哪怕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莫宁依旧觉得自己精神十足甚至还能去楼下跑几圈。他特意早起了两个小时又去洗澡吹头发整理着装，准备出去把早饭也给承包了，务必要让自己在长官面前显得可靠一点。

他通常吃的早饭多种多样，一般都是例餐制式的早点，但偶尔也会有简单的三明治和牛奶。那种时候都是长官早上起得早自己做早点顺手给他留一份，遇到这种情况莫宁一般都先双手合十心里默唱感恩的心。

嗯，今天他也早起了！他也要给长官做早点......至少要做到感谢长官！

不过等他蹑手蹑脚出去的时候，却看到厨房里已经有人了。长官穿着白色的衬衫，袖口微微挽起，一举一动带着莫宁难以描述的优雅。晨光透过客厅的窗户打在莫宁的小臂上，他抬起手看着那束光顽皮地溜到长官身上不断晃悠，就又走过去把光线都挡住了。

“这么早就起了吗？”

莫宁觉得这句话很像小时候他早起了一天被奶奶诧异的目光注视一样，有点高兴却也带着微妙的尴尬。他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嗯，因为想来看看......长官需要帮忙吗？”

“不必。很快就会完成。”

莫宁点了点头，有些懊恼地走向餐桌。但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身后传来了赫利奥斯低沉而悦耳的声音：“如果想帮忙，帮我泡杯茶吧。能做到吗？”

莫宁有些惊喜的转过头回答：“好的！我可以的！”

流理台上正好放着一个小铁盒，莫宁小心翼翼地走到旁边的茶具旁，把铁盒子里的茶拿出来。虽然厨房配备有茶饮机，但长官似乎莫名喜欢古老而守旧的东西，比如用小小的铁盒子放着的茶叶和瓷制的茶具。

泡茶的工序并不复杂，莫宁爷爷也喜欢喝茶，所以他对这个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等他怀着做高危实验般谨慎的心将茶泡好后，才发现长官已经坐在餐桌上，看起来早就等候多时。

“长官！对不......”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过来吃饭吧。”

客厅里有一面正对市区的大玻璃窗，早晨阳光正好的时候，整个客厅都会被照的通透明亮。长官背对着窗户坐着，逆光的身影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边，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却让莫宁觉得比后面的太阳还要让他难以直视。

“好......好的。”

似乎长官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吃完饭后他就跟在长官后面，久违地走出了六翼的大楼。说“走出”可能还不太全面，因为他们是要直接从房顶跳上已经飞出一段距离的直升机，他当然做不到，是长官一手夹着他把他一起丢上去的。

他手上的通讯器里有这一次详细的任务目标。长官接到的是一份支援请求，说b区有只狡猾的希恩经常咬电线。本来咬电线吧这事情可大可小，毕竟那只希恩也没伤害什么人，就只是闲着磨牙而已，远远不到可以派遣六翼总部出场的程度。

但问题在于自莫宁那次第一只希恩变异后，似乎所有区域的希恩都在一定程度上的开始变异，而b区的那只希恩本来就速度快让人难以捕捉，变异了后拥有一定电能，也开始袭击人类了。

“希恩为什么要袭击人类？”莫宁有些不解的问，“我记得白先生和我说过，人类的血液对希恩只能产生负面影响。如果他们袭击人类并不小心触碰到血液，那这个希恩不就会......？”

“理论上确实如此，但血液对希恩的影响只在特定情况下有强烈作用。触碰到人类的血液对希恩而言感官上如同被腐蚀，只要它们没有摄入血液，伤害便不是致命的。”

“但是那只希恩速度很快，哪怕是处理部也没有办法让血液直接进入它的身体是不是？”

“是。所以他们需要额外援助。”

莫宁点了点头，安静靠着椅背不再说话。其实他还想问为什么这个任务是长官亲自执行，而且还带上他，但最后他还是没有问出口。执行部所难以处理的事件绝大多数甚至不必让长官直属的景然几人去处理，单纯靠六翼的其他法塔尔人也能圆满完成任务。只是这次的任务那么普通，长官却选择了带着他单独来执行，无论长官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觉得非常感激。

他似乎一直在拖后腿，还总是有些矫情的情绪，可哪怕是这样的他，长官似乎也想尽力照顾。

“距离b区还有一段距离，如果你觉得困了，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莫宁点了点头没有推拒，因为他昨晚确实没怎么睡觉，为了不给长官拖后腿他还是要养足精神。但他睡的并不熟，几乎是在直升机刚要降落的时候就清醒了过来。直升机离停机坪依旧有一段距离，跳的时候依旧是长官把他带下来的。

“谢谢长官！”

赫利奥斯微微颔首，揉了揉他的头往前走去。停机坪附近似乎早已有人等候多时，他们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前来迎接的人拦住了：“欢迎欢迎！赫利奥斯先生，感谢您对执行分部的帮助！报告上写的是赫利奥斯先生您来，我们还以为是同名......”

“法塔尔不会有人与我同名。”

“是是是，抱歉，是我失言。赫利奥斯先生，您可以叫我凯德。”

莫宁跟在长官身后，好奇地观察着周围。虽然这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但因为长官走在前面，所以他不但不紧张反而有空观察起周围人的脸色。尽管这些来迎接的人看起来恭恭敬敬，但莫宁能感觉到他们似乎在戒备着些什么，除了那个来和他们沟通的人，其他人都站的和他们保持来一定距离。

但为什么？不是他们请求六翼总部支援的吗？

他又去盯着长官的背影看。长官和在六翼的时候似乎也有些不同，哪怕在他心里的长官永远都是天神，长官也是会摸摸他头的温柔的神。可现在走在前面的长官却多带了一份傲然，淡漠看向周围的目光里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严。

不过，嗯，长官就是长官嘛！无论是什么样的长官，都是他敬仰的闪闪发光的太阳。

“那只在区域里流窜的希恩，我们初步认定是啮齿类动物。”走在赫利奥斯身侧偏后一点的凯德说，“它的速度太快，靠b区支部的能力者无法捕捉到它的行踪，所以只能通过电线留下的痕迹来判断。”

“太过武断。我看了报告，上面的措辞都非常含糊，极易造成阅读者的误解。”赫利奥斯表情平静，“这也是我亲自出动的原因之一，贵部的报告为这次任务带来了太多不确定性，我无法判断该次请求的危险程度。”

“这......”凯德冷汗直冒，“是我们的疏忽，但单靠我们现有的人力无法......”

“那只希恩是地球的物种吗？”

凯德一愣：“怎么会？希恩不是只可能是......”

“所以你们并没有对任务目标进行详尽的判断和分析，只是通过电线推断是啮齿类动物，其余的全部交给外援处理。”赫利奥斯看了周围的人一眼，语气不带感情，“你们先向特殊事件处理部递交了申请，被驳回后才用了相似的内容再次向六翼进行申请。这样的报告内容，无论是谁都不会批复。”

但长官你还是来了呀。莫宁在心里小声嘀咕。虽然现在但长官看起来好凶，但......但好帅哦。

“这确实是我们的失误，非常抱歉，赫利奥斯先生。”凯德语气带着歉意，“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伤害继续扩大下去，请您......”

“所以这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

直到上了专门的特派车，弥漫在周遭的压抑氛围却还是没有消失。莫宁把自己往角落里又缩了缩，心里给自己打上一个大大的警钟：长官不喜欢偷懒的、不做好自己本职工作总想投机取巧的人，他绝对不能犯错！

大概时间实在在拖不下去，凯德终于不得不开口请示：“赫利奥斯先生，您需要休息吗？还是我们直接去现场？”

“去现场。”

莫宁猜这些人估计巴不得长官这样做，毕竟他们看起来一个个并没有什么感激之情，倒是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惶恐要多一点。可难道不是他们请的长官吗？莫宁倒觉得在他见到的法塔尔人里，长官是最好的一个了。

他看了看赫利奥斯的背影，心里隐秘的生出了小小的开心，连带着最近蒙在在心头的阴翳也散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