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地老 第13章 认定了和我爱他吗？

冬季的夜晚冰冷而刺骨，是穿透身体的冰凉。

祝今安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身上还盖着南舒特意为他买的毯子。

室内的灯光明亮温暖，从18层顶楼的落地窗望去，映入眼帘的是灯火通明的城市高楼。

本应该觉得畅快，在南舒脑中只有烦恼和悒郁……站在窗前深吸一口烟，烟圈随着吐气打在窗户上……染上一层朦胧。

在祝今安睡觉之前，南舒就将电话调置静音。

手机在他的桌面震动，发出闷闷的声音。南舒夹着烟的手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备注:Havery

南舒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不明所以，这家伙打电话干什么?不直接回公司。

“说。”南舒简洁明了的说了一个字。实在不想有多余的问候。

电话那头传来的少年音声音却被刻意压低，含糊不清却能听个大概。从听筒传来，“南总，你要的蓝宝石已经到手了。”

南舒:“嗯。怎么还不回来。”平淡的语气，不是问候，倒成了命令和质疑。南舒根本不关心为什么Havery为什么要压低声音说话……

见Heavery不答，只是有一阵阵衣物摩擦的声音，南舒察觉到到不对劲，他这是把手机放到口袋里了？便继续追问:“你在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南总，我在老宅。”电话戛然而止。

看着挂断电话的显示出的手机屏幕。

嘴里念念有词，“老宅……速度还真快……”

转身走向正在休息的祝今安。

蹲下身伸手摸了摸他的白发，已经被漂的有些干枯，看起来他很爱护自己的头发，摸起来很柔软。

摸着摸着南舒就叹了口气，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平复好内心的烦乱。

南舒轻轻的晃醒祝今安，“今安，醒醒，回家了！”温柔缱绻的声音如同清泉石上流……

祝今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麻利的起身，坐直身体抬头看着南舒。

祝今安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南舒回答：“晚上七点多了。”

“回家吗？”一句话脱口而出。

南舒应道：“嗯，回家。”伸手将祝今安拽起来，给祝今安随手掸了掸衣服。

整个南日集团大楼，只留下点点灯光，他们十指相扣并肩行走，穿梭在各楼层之间。

这栋建筑物安静的出奇，连南舒也是，电梯里祝今安砖头瞥了南舒一眼，南舒面无表情的看着电梯门，眼睛都没眨一下，握着祝今安的手却来越来紧。

他的这个行为是否有深意，无从得知……

见南舒闭口不言，祝今安也不再看他，顺着他的视线看着电梯门。

二人一起来到地下停车场，亦步亦趋的走向南舒的车。

南舒为祝今安打开车门护送着他坐进去，自己也回到驾驶位，全程没有看祝今安一眼。

两人在车内相顾无言，车子离开停车场，行驶在马路上………

一个异常干涩的声音响起，“今安，我先送你回家，一会我还有点事处理。”说这话的南舒视线非常想从眼前的挡风玻璃移到身旁的祝今安身上，奈何这条路的路况让他移不开眼。

心里只能暗骂自己，为什么不让司机来开车？

祝今安闻言笑着点点头，“好，需要我留灯吗？”

祝今安冷静的语气让南舒有些不舒服和难言的失落！他怎么不问我去干嘛？

“不用了！你早点休息就行。”

“嗯。”祝今安闭上眼睛不再过多询问。

南舒也专心开车，夜晚的马路来来往往的车辆和照耀着的灯光，显得车内的两人甚是尴尬和寂静……

在南舒没注意到的时候，祝今安睁开眼睛，望着空气中闪闪漂浮交错的光粒子。

祝今安在这一刻思考着，两个人从分别七年到重逢再到在一起不过不到半个月……是分别的时间太长了吗？还是七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东西了?难道……其实两人没有那么喜欢对方……或者是自己还没适应恋爱……

“不，我是喜欢南舒的。”祝今安试图摆脱掉脑海中想法。

这句话是给自己洗脑吗？

祝今安犹豫了。

不……不是洗脑……

一遍遍的犹豫又否定。

在这一刻，他才明白了朋友的那句，你想要的是过程还是结果……

没有一个人会喜欢另一个人八年，其中七年还是空缺的。你真的喜欢他吗？还是不甘心，还是没有遇见比他优秀的人?

自己喜欢的是那个少年还是……空缺的七年里想象中的那个人?

祝今安不由得皱起眉头，直到车子停下，南舒叫了他几声：“今安，今安？祝今安！”

祝今安才回神来，下意识的反应对上一句。“好。”

“到家了！我看着你进门！”

祝今安没注意南舒的表情，车内灯光也关了，靠着昏黄的路灯摸索，并没有特别在意，因为一定没有自己刚才的表情那么难看。

祝今安走进别墅，没有回头……他没有余力回头，脑子里都是茫然，如同一只丢失了宝物的小兽，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推门进入。

南舒看到他进家门，火急火燎开车走了，和祝今安一样，没有丝毫的犹豫。

祝今安走进客厅，倚在沙发上，单手按压着太阳穴……试图缓解自己的头痛，这是他第一次没喝酒，没有熬夜……没有失眠因为一个人头痛……

这个夜晚，祝今安也没有睡着，而是开了一瓶酒，凭借着月光看清眼前的一切，瘫坐在沙发上，思考着他和南舒的感情……

高中时，祝今安觉得，南舒像一阵风，无相无形，没人知道他的下一步会做什么，会说什么话，无法捕捉，自由乐哉……

而时常跟在他身边自己像一块巨石，仿佛就被定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寸步难移。

这阵风总是从自己这块巨石身上掠石而过……可自己不是真正的石头，总被风不经意间撩拨着心弦。

现在，祝今安觉得这阵风环抱住他，触手可及……甚至在一点点“消磨”着他，风中带了的细雨、灰尘、风沙……都打在他身上……

甚至他不在自己身边的七年，自己也已经被他“裹挟”，如此循环往复……反复无穷……甚至这块“巨石”开始偏移……

这是好事吗？或者这是对的吗？

几杯酒下肚，祝今安逐渐合上眼帘，久久沉浸在回忆的长梯中。

另一边的南舒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回到南家老宅。

径直推门而入，眼前的场景若是换了别人看了一定有压力，好似有一股冷空气直直刺进肌肤。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精神抖擞的中年男子，外贸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穿着平整无褶皱的西装，红黑条纹的领带引人注目，正襟危坐在沙发正中央，手里端着茶杯，身后站着的是……Havery。

Havery双手负在身后，视线从南舒进来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面无表情，活像一个保镖，如若不是自己认识他，绝对猜不到这家伙是一个助理。

南舒看到他只有一个想法:这家伙真会装！像个塑料袋似的……

南舒走近站在中年男子面前，自觉的下跪。垂着头，但身躯依旧笔直，看不出丝毫的服气。闷声叫了一声，“爸。”

中年男人放下茶杯，南舒听到这个茶几和茶杯碰撞的声音，心有所感似的抬起头，发现男人正意味不明的注视着自己。

中年男人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他，随后开口：“衣服不错。”

南舒没应声。

“Havery去香港给你买……”

南舒打断他的话，平静坦然地回复：“蓝宝石。”

中年男人笑了笑，但没出声。随后继续说：“给谁买的？”

南舒依旧板着脸：“自己。”依旧没什么语气。

男人“哼”了一声。对他的答案有些不满。

南舒的薄唇微启，欲言又止，反复张合几次才说出口。

“和男朋友。”

二楼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从楼梯上下来一个气质出众的中年女子身后跟着一位大波浪卷发，穿着衬衫和西裤的身材高挑的女孩儿。

应该是听到了南舒刚刚的回答，两个人都微微一怔，停在了倒数第三节楼梯上，随后反应过来，直接朝着南舒的方向走过来。

分别坐在中年男子和两旁。

视线却都落在跪在地上的南舒身上。

南舒又低下头，不假思索打招呼，“妈还有……妹妹，晚上好！”

两个人都没有应声。

整个场面陷入长久的沉默，片刻后男人才开口:“男朋友?”

“嗯。男朋友。”南舒言辞简洁，“我是同性恋。”他抬起头静止未动。

男人:“是你写给日记里的那个人？”

“是。”南舒答。

男人问：“他也喜欢你吗？。”

“他爱我。”南舒当即回答。

“认定了？”

“认定了。”

“就这么肯定？”男人笑了笑，像是调侃，调侃他的不假思索，调侃他的脱口而出，调侃他的绝对。

南舒却沉默了，男人换上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在等你开口……你妈妈也是。”

“我想阻拦的。”男人继续说，“你觉得我会成功吗？不是劝你，是他。”

男人久久的等待着……连同身边的母亲和妹妹，和身后的Havery。

“你不会成功的。”南舒终于出声。

男人对他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这么肯定？”明明是微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南舒直视着男人的眼睛，解释道：“就算你成功了，我也会把他追回来的。”

南舒相信祝今安的爱，但这份爱在南舒的父亲面前，有了最薄弱的地方，他不敢保证祝今安会不会为了自己，遂了父亲的愿，此刻有些心虚。

男人眉开眼笑，伸手扶起跪在地上南舒，与他一同站起身，伸手拍了拍南舒的肩膀。

“我原本打算劝你分手，不过是在你犹豫的前提下。见你这么肯定，我就不多说了。”男人脸上带着笑意，沉吟片刻，说：“好好对人家。”

顷刻间，南舒先是一愣，注视着男人的眼睛，想要看出点什么，随后露出笑脸，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父亲总是这样，抱着试探的心态，对自己少了些直接。

女人和少女也围上来祝贺。

与一开始的压抑氛围截然不同，此刻有一种打了胜仗的满足感。

南舒回到老宅自己的房间没五分钟，正在床上想要给祝今安发消息，聊天框删删减减数次，还是没能发出去那句晚安。

他会不会已经睡了？有没有吃晚饭？我现在回去会不会吵到他？

“咚咚咚——”

“哥，我能进来吗？”门外是妹妹南锦竹。那个遗传了家族里所有美貌的家伙……自己的继承权最大的威胁……在外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请进。”南舒收起手机站起身，自己可不能被妹妹看到这幅“慌张””的样子，假装若无其事的拿起一本书，放到柜子上，掩饰内心的无措。

房门被打开又徐徐关上，“哥。”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你聊聊……额，我应该叫那个男孩什么 ……称呼？”

“他叫祝今安，你叫什么都可以，比你大，应该称呼他为哥。”

“那我就叫小安哥吧！”南锦竹挪步走到南舒卧室的书桌前，坐到他的椅子上，看起来有些紧张……双手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绞在一起，不断摩挲。卧室灯光打在她的脸上，优越的山根和眉骨……为眼眶打上了阴影，显得四周都暗淡无光。

但她在家里不是这样的人，尤其是在南舒面前。

南锦竹垂头，斟酌思考良久，片刻后:“我本来没想到父亲会同意你的这段恋爱的……毕竟他以前就不是很同意你恋爱，使你25了还没谈过对象。”她继续说，“我是想和你聊聊这件事关乎到你在家族里的地位。”

南舒对她说的话报以微笑，“嗯哼，所以？”

“首先我说明我的观点，虽然我在楼下的时候，祝福你了，但不代表我会同意。”

“我知道。”

南锦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她有一个优秀的哥哥，从有记忆起，顶着压力追随着南舒这个哥哥，但是活出了自己。

除了南舒以外，她没有在任何人外透露出脆弱的一面，对于继承者的位置有很大野心，她不说，不代表她不想要这个位置，她比任何一个竞争者都更有这个实力，是个不可思议的女性。

南舒心领神会的笑了笑：“我知道，你觉得我应该顺着父亲的意愿，和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然后生子，获得更多的尊重，而不是找一个喜欢的……人！”

南锦竹点点头，“父亲希望你能传宗接代。”

觉得说的不太妥，南锦竹补充道：“我只是怕你后悔，毕竟现实世界，能一直在一起的男性也不多。大多数都是以分开为结局的，然后找合适的女人结婚生子或者继续找一下个。”

南锦竹在自己不了解的领域格外的有自己的见解，总是把那套家族利益优先挂在嘴边。

“尽管我再怎么觉得我哥哥是个好人，我也不信喜欢这种东西会持续一辈子，虽然爱情无关性别，但我是为了你着想……男性之间的爱情我还没见过几个长久的……”

南锦竹直言不讳

“你可以反驳我，但我觉得你还是要以家族为重。”

南舒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大”字躺在床上，漫不经心开口：“你说这些的意义是？”

“小心点，你的名声！你的爱人！”

南舒有些不耐烦的搔搔耳朵，“我又不是傻子，你说的这些我能不知道？”

南锦竹没应声，头和脖子仰靠在转移靠背上，交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深深叹了口气，止住话头。

南舒清了清嗓，闭上眼睛，似是在思索，“感情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无处宣泄。”

南锦竹闻言，转头看向他。

“你还真是……变得不一样了。”

南舒偏头睁开眼睛对上南锦竹的眼睛，“哪不一样了？”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单手撑头压在床上，饶有兴趣的听着她的下文。

“哪哪都不一样了，跟在英国时完全不一样了。”南舒伸手用食指绕转着自己的头发。

“你那时候就是个‘反派’！”

南舒噗嗤一笑:“什么形容词？”

南锦竹一脸理所当然，点点头，那时候的南舒只知道学习和公司，唯一的人情味来自于那写了三年的日记……写的时候还笑得很不像他自己……

还没写完就被父亲收了，给他一本经商的书……想到这南锦竹一脸黑线。

不堪回首啊！！！南锦竹捂住自己脸。该死的！！忘掉那张脸……

“行了，别在这发疯了！还有话说吗？”

“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为什么喜欢他？”

“因为……他长得美！”

“说实话。”南锦竹无语到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十分不耐烦！直接背过身去不看他。

“因为忘不了，时间不能冲掉一切，只会加重思念。”

南舒的眼皮耷拉成一条缝，继续说道：“当我对他形成依赖，也许我早就喜欢上他了，只是意识到的比较晚。”

“那你还真是‘深情’。”南锦竹看了看钟表，顺手起身，假装做了个深受触动的表情……

“那我走了，你休息吧！”

二话不说走出南舒的卧室，轻手轻脚的关上卧室门。

作者有点疯了[问号]，后面会有点小小小的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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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认定了和我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