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破 第9章 第九章

穿着跑腿工作服的人站在门口，手上拎着一个大纸袋，和简希核对信息：“简女士吗？您需要把收货码给我，在短信里。”

简希这才发现自己手机不知道放到哪里了。

简希抱歉同跑腿小哥道：“可能忘在车里了，我去地库拿一下。”

左右跑腿也要下楼，跟她说：“我在一楼大厅等着吧，您拿了手机在一楼停一下。”

现在不算上班高峰期，电梯还停在9楼没走，到一楼跑腿小哥先下去，电梯继续下行到B2。

仲嘉在的办公楼属于宁市CBD，地库的车位永远都是爆满，简希早上来得早，得以停在了靠电梯的好位置，现在再下楼，已经有三分之二的位置停满了。

简希将车解锁，一眼就看到了被放在副驾座位上的手机，点开显示一条未接来电，一条新短息。

“简希姐，早！”

简希听到了问早的招呼，回头看，潘一天正从不远处走来。

“早！”简希同他打招呼，停下等他一起。

“我昨天把简历筛选了一下，有三份比较符合预期，发到你邮箱了。”潘一天说道，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示意她可以先看一下。

简希滑动手机粗略扫了一眼，便看出来了问题，问他：“你筛选的年龄层是什么？”

“28岁到38岁。”潘一天解释，“因为我看JD里标注要汇报给分管副总。”

“思路很对。”简希表示肯定，“你对汇生这家公司了解多少？可以稍微讲一讲。”

两人边说边走向电梯，适时，简希将他的手机递还给他。

停车场车来车往，有一辆要出去的车在他们身后短促地按了下喇叭。

简希没回头，往路边移了半步，潘一天见状，脚步慢了半拍，从她身后转去了外侧。

“他们家86年成立，是全球最大的制药公司之一，产品涵盖心血管疾病、抗感染、中枢神经系统疾病、肿瘤等治疗领域。对研发很重视，每年费用能有80亿美元。”潘一天道。

“那有没有发现问题？”简希问。

“他们要有从0-1，或者1-100迭代经验的95后候选人。”潘一天犹豫了一下，“没有这种可能，或者说我没找到这个年龄层的候选人。”

刚刚路过他们、已经到车库放行口的车，突然又一阵长鸣，喇叭声在地库刺耳又难听。简希这才抬头看了眼，“咚咚”两声，是车轮胎压过减速带的声音，车已经转弯离开了。

简希抬头看了一眼，脚步顿了一下，身边的潘一天察觉，“简希姐？”

“没事。”简希道。

到一楼，简希下电梯，把收货码给了跑腿小哥，问道：“下单的是谁？”

跑腿小哥终于把手里拎着的东西交给了她，道：“梁女士。”

简希低头查看袋子里的东西，是几大盒鲜果切，还有一盒早餐。

梁安虹注重养生，觉得水果性寒凉，早上从来不吃。

简希把袋子合上，又问道：“你们收费是什么标准？”

“按距离和重量收。”跑腿小哥终于把手里拎着的东西交给了她，瞅了她一眼，终于没忍住八卦，“但像您这样的单少，从地库送到楼上，快得很。”

哦。简希确认了，她看到转弯的车尾，是纪景。

不过大概是梁安虹安排了纪景，一定要送到。

简希把东西带上楼，把果切跟同事们分了一下，给周嘉钰和陈丹然留了一盒。

周嘉钰还没到，简希便把果切送去了陈丹然的办公室。

陈丹然正坐在办公桌前看资料，先谢过了简希，才说道：“坐，刚好跟你聊点事。”

“好。”简希随手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收进口袋，坐在了对面的座椅上。

“潘一天怎么样？”陈丹然边翻着手中的资料边问道。

简希把今天潘一天对汇生的了解和对职位描述的疑问说了一下，才发表自己的意见：“能看到细处，很有潜力。”

“和当初的你一样。”陈丹然将资料合上，看向她，“做top performer，他也要和你一样。”

“好，只要他愿意。”简希不藏私心。

聊潘一天本来就是过渡，陈丹然拿手机给简希发了份资料，“宁大邀请公司去做大学生职业规划演讲，大概四十分钟左右，我推荐了你。但很巧，宁大点名要程露。所以我跟David提议，让你俩做一次试讲，民主投票，谁的效果好谁去。”

简希觉得没必要，一是她本身对演讲就不感兴趣，二是如果做演讲PPT必定会占用她的个人时间。

简希看了陈丹然一眼，后者已经看出了她的想法，笑了：“不干预你的选择，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让你知道。”

既然简希不觉得被人抢了风头有什么问题，她自然作壁上观就好。

确定好这件事，陈丹然就示意她去忙自己的。

简希约了候选人，之前已经电话沟通过，刚好聊到今天她在中环附近参展，简希便顺势问到展会结束后方不方便一起喝个咖啡。

简希带着潘一天坐下的时候，林晓筠正匆匆从中环大厦走出来，耳边听着电话，左右看了眼路况便往这边走来。

“是是，我知道landscape的成本摆在这儿，但是市面上能符合三级水标准的也只有它。”林晓筠道。

对面不知道回了什么，林晓筠道脸色稍显不虞，但还是语气温和地和对方说，“那我再找一下平替吧，水质和导电率不一定能达到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言罢，对方应该是又说了些客套的场面话，林晓筠已经敛眉不耐。

“抱歉，久等。”林晓筠收了手机，和简希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今天带一位小朋友来跟你涨涨见识。”简希招手唤来服务员点单，等林晓筠看Pad的时候，简希同她介绍，“这是潘一天，来跟我做医药这一块，刚开始接触行业。”

“这是乐林的产品研发总，林晓筠、林总。她经手的产品线，从家喻户晓的开架到高端院线级，销量都是行业内前三。”简希又对林晓筠道，“听说又开了新生产线，专门做干敏肌的药妆？”

“消息灵通。”林晓筠乐于和她分享行业消息，“现在卡在前期，实验器材刚更新，很多参数要重新试。”

“万事开头难，你在公司呆得舒服就好，做实验哪儿有一次成功的。”简希安慰她道。

林晓筠看了她一眼，突然把话题转向了潘一天：“小潘看着是刚毕业？”

“是的，林总。”潘一天认真回答，“校招进的仲嘉，现在还在实习期。”

“仲嘉考核压力大，如果留下来，跟在简希身边能学到很多。”林晓筠像前辈一样叮嘱。

简希明白她担心什么，转了话题去聊其他的，林晓筠自己养了一只猫，分享兴致浓烈。

简希凑去她手机上看猫猫的视频。

“好可爱。”简希真心夸赞。

“你也可以养一只，现在我养猫的经验大大高于你，如果需要的话我随时分享给你。”林晓筠道，“现在我每天下班就是撸猫，这种毛茸茸的触感能很大程度上缓解压力，我先生也非常喜欢Kimi，它现在是我俩亲生孩子。”

简希笑：“很好哦，和孩子一样能给你们提供情感价值。”

“除了我婆婆。”林晓筠笑了，“隔三差五地催生，最开始看到Kimi的时候还能接受，现在不知道哪里听说的宠物占子女位，更担心我们不要孩子了。”

简希笑了，点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而后潘一天手机屏幕一闪，进来了一条新消息。

简希和林晓筠继续看Kimi的视频，有洗完澡在阳台晒太阳的，有玩逗猫棒的，也有被林晓筠梳了小辫子摆造型拍照的，可以看出来一些是她先生拍摄的视频。

潘一天见状没有打扰，借口去洗手间离座了。

等看完最后一个视频，林晓筠收了手机，才叹口气，接上了几分钟前简希的话：“一点也不舒服，年报出来营业额同比下降20％，净利润是负数，现在还要压缩研发费用。”

简希莞尔一笑，自然知道她是在公司呆得不舒服，才会答应这次面见。

“其实给你推MyCli的时候就提醒过，许总是纯技术层面的，被挖来做ED，经营管理要从头学，这对他本人包括公司都是很大的考验。”简希点到为止，“现在我手上倒是有一个职位，不过方向是生物技术的，总包是83w，和你现在相比没有上升空间。”

“Beteen吧。”林晓筠道，“我师兄在那里，听说是在研发新的AI问诊平台。”

“是他们家，问诊平台是针对皮肤问题的，他们家的理念你知道的，'未来就在当下'，之后肯定是要做高端产品线的，现在研发费用给的很足。”简希双手一摊，表示无奈，“但你也清楚的，人才都被头部垄断了，他们现在更偏向自己培养，所以用人成本这儿不高。”

“研发不被压缩就好。”林晓筠还是没忍住吐槽，“乐林现在连landscape的水都不舍得用，说联系不上，我只好靠自己人脉找到了纪总助理，刚聊完，又跟我说研发费用要压缩，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去收场。”

简希晃了一下神：“源木纪的小蓝瓶？”

“对，他们家的高端线水，生产线上对细菌热源做了处理，跑液相的话这个最重要，导电率也能达到三级水标准。”林晓筠道，“现在纪家这边源木纪和纪盛地产都在小纪总名下，今天在中环九楼谈事情，我说是来参展，其实是来见小纪总助理的。”

简希不好再继续聊，只好拉回话题：“你对Beteen什么态度？”

林晓筠的注意力却不在她这里了，她看向门口方向，微微挺直腰背礼貌问好：“李助，您来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