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处 第4章 第 4 章

秦郁没想到自己才离开十来分钟，江纵就被人拐走了，心里简直想问候这人祖宗十八代。

并不知道自己祖宗十八代姓甚名谁的裴再云拉着江纵的手就要走，被秦郁拦下来。四周嘈杂的环境并不适合谈话，他把几个人带到酒吧后面一条偏僻的小路，不时有成双结对的人走过，一看就是条不正经的巷子。

江纵对秦郁看自己的眼神感到疑惑，“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好骗？”秦郁在他耳边小声吐槽，“他们是骗你去当诱饵，就是引出那恶沼！你怎么不先问问我呢，太天真了！”

江纵反问道，“不是你说的吗，会有好工作从天而降。”

秦郁简直想吐血三升，“这天降的是好工作吗？是黄鼠狼！”

黄鼠狼开口说人话了，神情还颇为不忿，“我们当然是好工作了，你去查查，整个公安系统出了名的‘活少钱多’！”

江纵点点头，“对，钱多。”

彭好小声补充，“对普通人来说，我们可能是查无此人。”

裴再云：......太保密就是这点不好，都不能光明正大骄傲。

秦郁简直想撬开江纵的脑袋把“钱”这个字掏出来踩个稀巴烂，钱钱钱！见鬼的钱！他秦郁是缺钱的人吗！

日.他娘，他是。

秦郁更生气了！

秦郁还想再说什么劝阻江纵，江纵轻轻摆摆手，神情不容置疑，“没事，你放心，我可以养活你。”

秦郁烦躁得想暴走，“我不要你养活，艹，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就要你养活了？”

江纵静静地看着他，半晌说道，“他们会给我好多钱，你就不用做这个了。”

听了这话，秦郁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手指痉挛地僵硬着。虽然江纵从来没提过，但一直知道秦郁是做什么的。刹那间他觉得无地自容，就算在警察面前都无所谓的秦郁，此刻恨不得有条地缝给他钻进去。但越是尴尬，他越是露出无所谓的笑容，还有心思抛个媚眼。

“行吧，嫌哥哥的钱不干净啊？哎，难伺候，你......”

“你太辛苦了。”

秦郁愣住了。

裴再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两个人的谈话，怀疑他俩是一对苦命的小白菜。熊柯群快被两个人的相依为命感动了，可惜身边没有小手绢，掬不了一把泪。彭好越听越奇怪，领导是怎么跟江纵沟通的？是要他去卖身吗？他们也不是窑子啊！

正经人，正经部门，正经工资！快把“正经”两个字打在公屏上！

看他俩持续沉默，确实没话讲了，裴再云就带着江纵前往他们遇到恶沼的地方勘察。秦郁目送他们离开，没有丝毫办法。就在他愁肠满结的时候，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人走了？”

秦郁一惊，立刻回身看向来人，脸上是纹丝不动的营业笑容，“袁哥怎么过来了，找我们啊？江纵走啦，小少爷吃不了苦，这么一会儿就让人来接走了。啧啧，有钱人就是花样多。”

袁哥可惜地摇摇头，没说什么，秦郁暗地里松了口气。他特别怕这里的人打上江纵的主意，别说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有身份的人，他们想弄来，也不是没有办法。“云眠”不只是一家酒吧，背后的水太深了。

“雷五爷到了，去伺候吧。”

秦郁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抬头已是乖巧的笑容，“这就来。”

裴再云一行人到了地方，江纵简单介绍了一下恶沼的情况，三个门外汉听得很认真，就差拿个小本本记下来了。听江纵那轻描淡写的口吻，还以为对手是只小猫小狗，彭好和熊柯群不由得对江纵肃然起敬。

江纵感受到他们的视线，道，“看什么？”

裴再云还能不知道吗，一人赏了一个爆栗，“丢人。”

熊柯群笑得特憨，“觉得你好厉害啊。”

江纵神情淡然，“知道恶沼有什么厉害的？”

裴再云眼神里有些探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吧，你好像很懂啊？”

江纵看了他一眼，“家学渊源。”

晴樾说过，两个世界虽互为表里，但彼此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也不会来去自如。在万年以前，由双方的大祭司通过特殊的渠道沟通有无，但从三千年前开始，这种沟通突然就断了。也就是从那时起，苍云帝国的地脉出现衰竭的迹象，而如今，天轨也逐渐分崩离析。作为苍云的王，江纵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苍云的命脉。

对于江纵的解释，裴再云不置可否。别以为他不知道，手底下几个都还藏着掖着呢。

熊柯群磨磨蹭蹭地来到江纵身边，小声道，“我小时候听家里的老人说过，有沼泽的地方特别危险，会有脏东西拉你下去。”

江纵差点没听清他说什么，熊柯群又大声了点说了一遍他才听明白，点点头道，“恶沼喜欢吸食人的精气，再把枯骨拖到沼泽地当肥料。”

裴再云皱眉，“它们能离开沼泽地？”

江纵摇摇头，“不是完全不能离开沼泽，但必须是水汽丰沛的地方，不然就会因缺失水分而死亡。这周围有湖或者海吗？”

“离最近的海岸线几十公里远的距离算远吗？”彭好翻了翻手机查信息，“湖没有，公园里的小池塘有几处，走就能到要去看看吗？”

裴再云征求江纵意见，江纵同意了，四个人走路到最近的人民公园。公园里有一个小型人工池。夜晚水面如墨，清冷的月光透着一丝诡异。

“怎么样？”

“有恶沼的气息。”

彭好嗅嗅鼻子，有些激动道，“没错没错，特别臭。”

熊柯群也探过头去闻，居然也闻到一丝臭味。裴再云若无其事地走来走去，实则努力去嗅那股味道，可空气里都是附近松柏的味道，一点不臭！

裴再云蹲在江纵身边，好像能借点力似的，又结实吸了一大口气，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真气人！

江纵看他捶地，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多想，以为也能闻见。他在想恶沼的异常。

苍云帝国的恶沼大多集中在雾眉山脉一带，密林深处常年云雾缭绕，横柯上蔽在昼犹昏，暗流错综复杂，是恶沼喜爱的环境。它们天生厌恶阳光和开阔疏朗地带，也很少离开自己的领地，公园显然不符合它们的需求，它们又是怎么来的呢？

裴再云想了想，问江纵，“加上你们的，目前已经有五起相似的案子了。我们不能一直坐以待毙，你有什么办法预知，或者及时跟进的方法吗？”

江纵第一次露出茫然的表情，他没做过这个。他是苍云的王，平时除了圣地的人，鲜少露面。而且他这样实力的人，只有主动碰到麻烦，没有麻烦找上门送死。

裴再云满心把他当大杀器，没想到他貌似连个警钟都做不到，不免好些失望，又有些不死心，“你努力想一想，翻翻那什么家学，有一点点作用都行！”

彭好觉得领导纯属为难人，江纵一个大活人上哪儿预知啊，能预知还轮得到他们把他从卖身边缘救回来？

江纵沉默地看了一眼裴再云，沉下声音道，“这种低级生灵，一般都不太需要预警，碰上就杀了。”

裴再云：……我感到**裸的歧视。

江纵有些烦恼地看了他们一眼，连熊柯群都能翻译出他想要说的话：这点破事还要找我？废物一群！

沉默啊，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有点忧伤。

忧伤完了还得办事，裴再云拉着一群人回到办公室加班，新加入的江纵立刻获得了大家的欢迎。裴再云拍飞一众献殷勤的手下，打算直接开会讨论案情，他无意之间扫了一眼江纵，发现他有些不自在。

裴再云自以为很懂这群童年不完美的人，便无视王文玉的眼刀，很贴心地拉着江纵坐到自己身边的位置，获得江纵一个眼神感谢，心里好得意。

江纵沉默地想着，居然有人敢和他平起平坐，挺新奇的。

“来各自汇报一下收集来的情况。”

徐莉莉：“我翻遍了所有能收集到的摄像头，很遗憾，都捕捉不到那东西……”

彭好补充新知识，“恶沼，这东西的名字。”

“行，捕捉不到恶沼的踪迹。它仿佛是一种异常的能量场。”

这可真是个噩耗，裴再云头很疼，这意味着监控摄像头毫无用处了。张翼又带来另一个噩耗，唯一幸存的那位受害者确认精神分裂，没办法给口供了。

这混乱的局面让裴再云生很无力，跟虚无缥缈的东西做斗争让他的三观基本盘都碎了，还搞个毛线。

办公室里的人都有些蔫，这些日子都做了白用功。一片静默中，江纵开了口。

“我有个办法。”

一听江纵有办法，裴再云立刻满血复活，“你说！”

“恶沼喜爱独行，不会成群结队出现。而且，它怕火。”

张翼一拍掌，激动道，“怕火？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好！”

王文玉恶狠狠一挥手，“烧死它！”

徐莉莉冷静思考道，“怎么捕捉它呢？”

何源终于逮到出力的机会，“我把水抽干？”

“是个办法，人家要我们赔偿水费我就把你押出去抵。”王文玉笑得没有良心。

彭好一心琢磨，“江纵说它是无形的，像烟雾，如果用风控制就环保了。”

裴再云一拍巴掌，道，“问题来了，谁有控风的能力？”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熊柯群弱弱地举起了手。

裴再云再一次感叹大自然，创造了何为反差美。

爱嘤嘤的、一米九的、能微控风的、无敌壮汉，熊柯群，反差本差。

还怪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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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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