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 第4章 头像

五分钟前，顾淮之走到公司办公楼下，看了一眼玻璃门里倒映的自己，脚步一顿。

他低头一看，手里还提着姜辞的保温杯，于是转身去了姜辞所在的写字楼，一进门，就看见像狗一样贴上去的顾逍。

霎时间，他目光一凛，清冷的眉目仿佛漫过了一场风雪，寒意彻骨，他握着保温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尖发凉。

“阿逍，你怎么会在这？”顾淮之见两人愣在了那，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声音渐冷，尤其是扫过顾逍的时候。

“我？”顾逍笑着指了指自己，又和姜辞对视了一眼，摊开手道，“我来给姜辞送东西，她的手链落在家里了。有什么问题吗？”

说着，顾逍晃了晃手里的宝石手链，自然地递到姜辞的掌心，又很快地松手，连肢体接触都没有，整个行为挑不出任何错处。

但顾淮之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心底没由来生起一抹异样的情绪。

姜辞眉梢轻抬，瞥了一眼面色不佳的顾淮之，勾起唇，将留有余温的手链攥在手心。

只见顾淮之缓步上前，柔和的目光落在姜辞的脸上，语气温润：“是这样吗？阿辞，我不记得你有这条手链。”

“这条手链是我半个月前买的，今天是第一次戴，可能没太注意，才让它掉下去的。”姜辞眼神微妙地扫了一眼顾淮之。

换作从前，顾淮之绝不会问出这个问题的。

“原来是这样。”顾淮之将手中的保温杯递到姜辞的手边，“刚才忘记还给你了。抱歉。”

“没事，是我的问题，最近记性不好，总是丢三落四。”姜辞把手链塞进兜里，接过保温杯，“谢谢，麻烦你跑一趟。”

顾逍攥紧了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放手链的地方，在心里反复问自己，他的心意就那么见不得光吗？

顾淮之则语气温润地说：“不用那么客气的，阿辞，毕竟我们是最亲的人，对吗？”

顾逍的心里更加不平衡了，他强忍着才没直接动手。

什么最亲的人？如果他们是最亲的人，顾淮之会对姜辞暗恋他七年这种事一无所知吗？如果他知道还装作不知道，那就罪加一等。

而且，他愿意当姜辞的狗，顾淮之能做到吗？就顾淮之那么装的人，肯定不乐意。

他赢定了。

想到这，顾逍扬起嘴角，笑着说：“哥，你这话让妈妈听到会难过的，明明妈妈才是姜辞最亲的人。”

顾淮之面色一僵，对于顾逍的话无可辩驳。

“谢谢你们将东西送还给我，时间差不多了，我上楼了。”姜辞气定神闲地站了起来，越过兄弟俩，通过闸机，朝着电梯走去。

顾逍惬意地靠在沙发上，一直盯着姜辞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电梯口，才收回目光，抬眸注意到同样出神的顾淮之，笑着说：“哥，你怎么还在这，你不上班吗？哦，你迟到其实也没事。”

顾淮之当然得准时到，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绝不会因为私事打扰工作。

他转身就走了，却听到顾逍叫住了他：“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不在的七年里，顾淮之和姜辞都没有在一起。现在他回来了，顾淮之却总是阻碍着他。

他一直在想，他那聪明绝顶的哥哥，是真的不知道姜辞暗恋了他七年吗？

还是说，他什么都知道，但只是享受着姜辞对他的好，却不愿意付出？现在有了竞争对手，才知道发力？

“我知道的。”顾淮之背对着顾逍，沉默了半晌，才出声。

他知道姜辞不是真的喜欢他，也知道姜辞有一个长得与他有五分像的前男友。因为三年前，他曾经试探过姜辞——他转发了一条博文，然后问姜辞：“如果我把这个发给爸妈，他们会怎么样？”

博文里讲的是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在一起了。

姜辞回复：“别，到时候叔叔阿姨以为我脚踏两条船，我就没脸在家吃年夜饭了。”

姜辞和前男友谈的很隐秘，顾淮之偷偷查了很久，才看见那个男生的正脸，他才确定，姜辞真的只是喜欢他的脸。

顾逍猛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他，在心里暗骂顾淮之臭不要脸，甚至想替姜辞甩顾淮之两巴掌，但是姜辞没有发话，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给她惹麻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淮之离开。

他找了最近的咖啡店坐着，拿出包里的画纸和铅笔，十分熟练地画起脑海中的姜辞。

在这七年里，他经常会画姜辞，一开始根据姜辞的企鹅动态画，后来根据自己脑海里的人绘画。

画完一张素描，他又用平板画了一张Q版的图——酷酷的少女牵着一条可爱的哈士奇。

他上完色，将图片导出发给姜辞：“要不要换个头像？”

“很可爱。”姜辞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虽然偶尔可以摸鱼，但突然换头像似乎不太好跟领导解释，不过，微信头像好像有延迟？领导也不会时时刻刻盯着她的微信头像。

顾逍见姜辞没反应，以为自己画得不够好，又画了一张，正当他打算发给姜辞的时候，点开姜辞的头像一看，她已经换上了。

他高兴地立即换上了对应的情侣头像，是他给自己画的Q版人物。

过了一会，姜辞拍了拍他的头像：“太明显了，换掉。”

顾逍垂下眼睫，将头像换成了姜辞牵着的那条哈士奇，他盯着聊天框看了许久，确定姜辞没有反对，这才安心用。

他又发消息问：“中午一起吃饭吗？”

姜辞婉拒：“我在单位食堂吃。”

顾逍微抿嘴唇，又问：“那等你下班一起吃饭吗？”

过了好一会，姜辞才说：“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顾逍攥紧了手机，他抬起头，正好能看见姜辞所在的那栋写字楼，隔壁就是顾氏集团的办公楼，两栋楼挨得很近，高层还是通的。

他低下头，等着姜辞给他下“判词”，但是迟迟没有等到，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

他回来才一周，已经进展很快了，他们都换上情侣头像了。

于是，他回复：“我知道的，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我不会暴露的。”

姜辞没有继续搭理顾逍，和同事一起去员工餐厅吃午餐。

到了晚上，姜辞准时下班，从写字楼的侧门出去，朝着住所走去，她租的公寓距离公司只有十分钟的路程，非常方便。

而顾逍还傻傻地在写字楼门口等待，等到天都黑了，也没见姜辞从写字楼正门出来，他站在冷风里，提前打理好的头发被风吹乱。

他刚才发了消息，问：“你下班了吗？”

姜辞看见了，但没有回。

顾逍只能继续在写字楼下等待，他后退几步，抬眼望向明暗交错的楼层。

他记得，姜辞找工作的原则就是绝不加班，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呢？

顾逍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眼前一亮，连忙拿起来，点开唯一关注的声音主播的直播间。

当然，这位声音主播正是姜辞，圈名辞旧。

顾逍对主播并不感兴趣，他出国不久后从他的华裔同学那听到了这个名字，就想起了姜辞，又特意要了链接点进直播间，这才发现姜辞的爱好。

姜辞直播的大多数时间是在读诗，不仅声音清澈动听，而且情感充沛而细腻，她也会留一段时间和粉丝聊天。

只要姜辞开播，顾逍就会立即上线，他注册了一个女生的听众号，昵称是一串原始的数字，他偶尔会申请连麦，但开女声变声器。

他喜欢听姜辞说话，说什么都行。

起初，他以为姜辞是钱不够花，于是每天给她打赏上万。直播间的其他粉丝都认识他了，叫他“数字姐”。

后来顾逍得知姜辞只能分到一半的打赏，于是私信她：“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他就是想把全部都给姜辞。

但是姜辞婉拒了：“抱歉，平台有规定，不能私联粉丝。”

顾逍就打赏了更多的钱，这个时候姜辞就会很温柔地提醒他，让他不用打赏那么多，对自己好一点。

他听着姜辞温柔的话语，好似浸在了蜜糖罐里，心里甜得冒起粉红泡泡，他常常抱着手机，听着姜辞的录音入睡，这些声音伴随着他度过了一个个孤独的夜晚。

此刻，姜辞的温柔嗓音再次从手机上传来，伴随着呼呼的风声。

顾逍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是傻子也能猜到，姜辞是故意冷着他。

为什么，他又做错什么了？

是不是他哥又作妖了？

他抬头看了隔壁的顾氏大厦，微眯双眸，快步走到门口，与顾淮之迎面撞上。

空气似是停滞了片刻，顾淮之平静地扫过他的脸，主动开口道：“阿逍，你怎么在这？”

顾逍成年后从未踏入过顾氏大厦，今天是第一次。

他打量着顾淮之今天的打扮，穿得相当正式，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步伐从容。

死装。

“我不能来这吗？”顾逍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挑了挑眉道，“哥，你别忘了，我也姓顾，我也是顾氏集团的股东……”

“当然可以，我只是随口一问。”顾淮之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可挑剔的微笑，但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姜辞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来，她正在报菜谱，讲如何做一道菜，还有做菜的滋滋声。

顾淮之脸色微变，目光落在顾逍的手机上：“你和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