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地厚 第20章 第 20 章

“为什么你转圈的时候不会晕啊？”

林序真的很好奇，为什么霍钰成可以转那么多圈还保持平稳，他在家的时候试着转了十个圈，然后直接一头栽倒在沙发上，缓了十分钟后，那种眩晕的感觉才完全消失。可霍钰成不仅不会晕，他甚至可以在跃在空中的时候旋转，一度让林序怀疑学舞蹈的人都拥有某种神秘力量。

霍钰成说：“掌握了技巧就不会晕。”

林序问：“什么技巧啊，我可以学吗？”

“可以，这不是什么秘密。”

网上一搜，就有一堆“留头甩头”的旋转技巧了。

“你先练舞吧，练完舞再教我。”

霍钰成看了林序一眼：“你今天不用回学校上晚自习吗？”

林序说：“不用，我请假了。”

“你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霍钰成不是很赞同林序这种做法，有一就有二，林序不能就这样打破规律的生活。

林序说：“你是不是没问过我的成绩？”

霍钰成确实没问过。

林序说：“你知道我是班里的第几名吗？”

霍钰成看他那嘚瑟的模样，猜都猜到了：“第一？”

“Bingo！你信不信，哪怕我每晚都不上晚自习，我也能保持这个成绩。”林序并非自恋，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聪明是聪明，但还没有聪明到不努力就能秒杀别人的天才程度。所以他说的不上晚自习的意思，是自己回家后悬梁刺股，将没用功的时间都补回来。

霍钰成也不念叨他，他知道林序有分寸，只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林序说：“好啊好啊，你快练舞，练完教我。”

霍钰成拿他毫无办法，他又练了半个小时，便让林序站到舞室中央。

林序站在中央，问：“怎么练？”

“面朝镜子，看着我的动作。”隔着一米，霍钰成站在了林序的身边，他沉着肩，双手抬起来，虚放在胸前成半圆，他慢速转了一个圈，慢下来之后，林序很清楚地看见，霍钰成转动的时候，头和身体明显是两个速度。

霍钰成示范了几遍之后，再跟林序讲解动作的规范：“这个旋转技巧叫做‘留头甩头’，意思就是，旋转的时候，你的头不要动，让你的身体先旋转一百八十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头旋转三百六十度，就是甩头，等头转好之后，身体再转一百八十度，一个圈就转完了。你试试。”

林序还没有开始转呢，就已经听晕了，他戳在原地不动：“可以再讲一遍吗？”

霍钰成耐心地又教了一遍，林序这回终于消化了，他说：“好，我要开始转了。”

“开始吧。”霍钰成退后了一步。

林序展开双臂，按照霍钰成所教的方法，身体转一百八十度，头转三百六十度，身体再转一百八十度……他以非常慢的速度转完了一个圈，问：“我做得对吗？”

“不完全对。”霍钰成上前一步，将他的头“摆正”，说：“留头甩头的时候，要时刻记住一件事情，那就是头部的转动一定要在水平面上完成，你是在一个平面上面做水平转动，转动的时候头部不要有任何要倾倒的趋势，不然的话也容易晕，因为你的中心轴已经歪了。”

林序在脑中重复了一遍霍钰成的话，然后又按照技巧转了一个圈。转完之后，他想起来之前很流行的一句话“道理我都懂，但我做不到”，现在的他也差不多，理论都掌握了，但是就是做不好。

“要不……你再示范一边？”林序抬眸看着霍钰成。

霍钰成直接示范了三遍，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林序跟着他一起转，在脑中默念着留头甩头的技巧，转了几圈之后，他扶住额头，说：“不行，我还是晕。”

霍钰成看他步子都是虚的，便扶住他的胳膊：“不好玩，你别练了。”

林序说：“你以为我学这个是为了玩？”

霍钰成想：不然呢？他没有说话，便是说了。

“好吧，我确实是因为想玩。”林序原本想着，等他学会转圈不晕的技巧后，就多了一项可以“吹牛”的技能了，可他没想到这东西这么难学。

霍钰成问：“还想练吗？”

林序问：“留头甩头这个技巧，你练了多久才学会的？”

霍钰成说：“几分钟吧。”

林序：“……”

“怎么了？”

“你是舞蹈天才，我不能跟你比。”

霍钰成轻轻一笑：“你刚刚转这几个圈，加起来也没有几分钟啊。”

“不用安慰我了，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想要练好这个技巧，起码需要一天，要么就是完全学不会。”林序一顿，“我要是现在不练了，你会觉得我是个没有毅力的人吗？”

“不会。”

“为什么？”

“没有毅力的人学不了钢琴。”

林序哈哈一笑，他知道霍钰成只是实话实说，但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有种诡异的幽默。

“我不学留头甩头了。”林序放弃得很快，反正他的初衷只是玩，但今晚还有时间，他不想练琴，也不想那么快离开。

他又说：“你教我点别的吧，不要那么难学的，比如简单一些的舞蹈基本功？”

霍钰成说：“对于外行人来说，舞蹈基本功也不简单。”

林序：“……”

霍钰成说：“我给你示范一个基本功。”

“好。”

霍钰成坐下来，双腿盘于身前，胸微含，双肩向里挤，腰椎形成弓形，将背部拉长，胸腔收缩……

林序在他的旁边坐下来，问：“这是什么动作？”

霍钰成说：“古典舞的基本功——含，看起来很简单，但是需要注意的细节很多。”

林序抿了抿唇，知道霍钰成不是在谦虚，他以旁观者的角度实话实说：“看起来也不简单。”

霍钰成侧过头：“想学吗？”

林序干笑两声：“算了算了，我学不好。”

“那就不学了。”林序想学，霍钰成就教他，林序不想学，霍钰成也不逼迫他。

林序说：“从陶瓷展回去那晚，我上网搜过你的资料。”

霍钰成眉头微挑：“嗯？”

“我们不是打了辆车吗？你下车之后，司机说你长得很眼熟……”林序将车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坦白道：“回家之后，我就上网搜了你的名字。”

他没说的是，他那天晚上窝在被窝里看霍钰成这些年来的舞蹈视频，一直熬到两点才睡觉。

霍钰成是个很低调的人，他参加比赛得奖之后，很多记者都来采访他，但他推了很多，接的采访里面说的话也很少，全是中规中矩的东西，但林序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霍钰成问：“看到什么了？”

林序反问：“你在网上搜过自己的名字吗？”

“很少。”

林序拿出手机，搜了霍钰成的名字，将手机递给他：“喏，我看到的就是这些。”

霍钰成往下翻了翻，多半是舞蹈视频，他自己的舞蹈视频他看过很多遍了，不是因为自恋，而是因为要进步。他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将手机还给林序。

林序说：“百科上面把你的身高写错了，它说你只有一米八四，你矮了两厘米。”

“应该不是写错了，只是之前旧的还没有更新。”

“我帮你更新。”林序点开了“修改词条”。

霍钰成笑了：“这不重要。”

百科把他写矮了两厘米，又不会真的让他变矮两厘米，这有什么的？

但林序觉得这很重要，他认真道：“就是要改成最新的，哎呀，还要先注册，我回家再慢慢弄。”

“你很有空吗？”

林序在心里说，对你的事情，我是很有空的。他笑着说：“我当然有空，因为我聪明，聪明人总是有很多时间。”

“嗯。”霍钰成拍了拍他的头，“你很聪明。”

“你拍我的头，我要长不高了。”

“不会的，不要迷信。”

林序说：“不应该这样说。”

“应该怎么说？”

“应该说，不会的，你这个身高挺好的。”

霍钰成问：“你觉得好吗？”

林序说：“我有一米七五了。”

“所以？”

“所以四舍五入，我就是一米八了，还不够吗？”

男性凝视女性，给她们制造所谓的“身材焦虑”，礼尚往来，女性也盯着男性，给他们制造“身高焦虑”。当然，前者制造的焦虑要比后者大很多，因为很多男人普通但自信，丝毫感受不到焦虑。

霍钰成点头：“嗯，够了。”

林序咳了声，说：“好像也不是很够。”神也是他，鬼也是他，什么都让他说了。

霍钰成无奈一笑：“为什么？”

林序试探着说：“听说女孩子都喜欢一米八以上的男生，我的一米八是假的，以后估计找不到女朋友了。”

霍钰成沉默须臾，说：“那就不找了。”

林序用余光看他：“那我这辈子就不谈恋爱啊？”

“你担心什么？”霍钰成转头看向林序，光顺着他的睫毛滑下来，掉落地上，碎成斑驳的影子，“会有人喜欢你的。”

霍钰成站起来了，林序猛然抬起头。

霍钰成加了一句：“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