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无私（综神话） 第33章 恩怨

哪吒急切道：“陛下，杨师兄急公好义，且已在火山地狱被重创，一过不二罚啊！”

“小仙愿受罚。”这是沉静自若的黄令徵。

“师父……”姬闰再欲开口。

“行了行了，”云坚侧向一直保持沉默的西王母，询问她的意见，“王母怎么说？”

王母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论发心，这些孩子舍身取义，都可堪嘉奖，只是令徵这妮子，怕不是要动凡心了。“吾统管女仙，姑念黄令徵和姬闰初犯，就罚她们把天规第一章开宗明义篇抄写三十遍。”

“谢西王母恩典。”黄令徵与姬闰心下稍定，虽然王母说了不便插手惩处男仙，但对她们轻拿轻放，昊天上帝总不能对同涉一案的其他神仙罚得过重。

“王母宽仁，”普化天尊道：“不过，二郎神可不是初犯了。”

忽听外头传来一声“贫道求见陛下。”

杨戬浑身一颤，这个声音怎能不识得。

只见玉鼎真人宽袖大袍飘然而来，略欠身揖了揖，“陛下、西王母、普化天尊，贫道稽首了。”

“师父。”杨戬轻唤道，终是给师父添了麻烦，他心中好生负疚。

普化天尊坐着还礼，“真人此来，总不是为令徒说情吧？”

玉鼎真人眼睛一瞪，“天尊可不兴瞎说啊，这孽徒假借道德天尊名义在凡间欺世盗名，你们要打要杀就快些着，贫道还要带他回师门领罚。”

姬闰差点儿没笑出声，这反话谁听不懂啊，阐教果然护短得很。

云坚若无其事地露出微笑，眼底的暗芒一闪而过，“既然阐教会管教弟子，那朕就小惩大诫，罚杨戬和哪吒抄写天规六十遍。不过，下不为例。”

玉鼎真人再一揖，“贫道日后定当严加约束小徒。”

杨戬和哪吒跟着玉鼎真人回到玉泉山金霞洞。

“师兄来得倒快。”一位头戴莲花冠、身穿绣有太极图道服的仙长坐在蒲团上，笑眯眯地说。

哪吒疾步上前跪拜，“徒儿拜见师父。”

杨戬也深深一躬，“见过师叔。”

“起来起来，都不必多礼了，凌霄殿那位没为难你们吧？”

哪吒回道：“普化天尊抓住我们把柄不放，幸亏师伯及时解救。”

玉鼎真人走过去笑曰：“你自己不出面，师兄我帮你把宝贝徒儿带来了，师弟打算怎么谢我？”

“师兄真是半点不肯吃亏，”太乙真人从怀中掏出几瓶丹药，“就当酬谢师兄了。”

玉鼎真人接过来，转手扔给了杨戬，“这趟把为师赠你的灵丹妙药都用完了吧，还不谢过你师叔。”

杨戬恭敬下拜，“多谢师叔慷慨赐药。”

“啊呀，师侄太多礼了，”太乙真人拉起杨戬，意味深长地拍拍他肩膀，转头给哪吒使了个眼色，忙忙出洞，“那个，师弟先告辞了。”

“师父，等等弟子，”哪吒边追出去边问，“师父为何走得那么急？”

太乙真人停下脚步，“难道你瞧不出，你师伯他不高兴了，这下杨戬可惨喽！”

“啊？”哪吒对杨戬深表同情，还是自己师父脾气好。

金霞洞内确如太乙真人所料，玉鼎真人正用手里的拂尘狠狠往杨戬身上抽，“你个孽障，居然跑去蹲火山地狱，你怎么这么能耐呢！你是不是想气死为师？”

“师父息怒，息怒。”杨戬挺直腰背跪着，半分不敢躲，横竖师父只是气势比较足，手上并没多用力。

“你说说你，要放魂魄归家，直接抢就行，那秦广王他们敢如何？他们又有几个能是你的对手？”

“师父，”杨戬无奈苦笑，“弟子若是做得过分了，地藏王菩萨未必不会出手，佛家觊觎幽冥很久了。假如真把这事闹大，为难的是师祖。”

玉鼎真人终于扔下手中的拂尘，打量会儿杨戬，软了语气道：“贫道还真收了个好徒儿，就是太会逞强。”

杨戬不吭声，从来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便去做了，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也不计什么后果，这算是逞强么？但只要他想，从没做不成的。

徒弟在他这儿一向尊师重道，懂事乖巧，但不代表他会乖乖听话改掉大包大揽的臭毛病，玉鼎真人把太乙坐过的蒲团放到自己面前，没好气地说：“还跪在那里作什么，过来盘腿坐下，为师助你疗伤。”

杨戬立刻挂上讨好的笑容，“有师如父，是杨戬之幸。”

“少贫嘴，有你这个徒弟，为师头发都愁白了。”

“师父是大罗金仙，头发白那也不是愁白的。”

“臭小子，找打！”

另一头，哪吒在乾元山金光洞呆了七日，便辞别太乙真人预备回去。谁知途径嶲州地界，发现当地连日暴雨，大惊之下，冲到云际之中，果见南海龙王正亲自布雨。哪吒嗪着冷笑，“区区降雨之事，竟劳龙王亲力亲为。”

南海龙王正色道：“将军此言差矣，施雨并非小事，何况小龙亦是奉了雷部法旨。”

哪吒义愤填膺，“已经三天了，大震之后再降暴雨，岂非令嶲州雪上加霜！”

“依照法旨，小龙尚需在此施雨四日。”

“太过分了！”哪吒将拳头握得“嘎嘎”直响，差点儿就要祭出乾坤圈。

南海龙王微微变色，强自镇定，“将军如要恃强行凶，小龙自问不是将军的对手。”

哪吒知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用力掐了掐掌心，朝着南海龙王弯腰一拜，恳切道：“还请龙王悯恤无辜，行个方便。”

“随意增减雨量有违天条，上一位这样做的泾河龙王已经投胎了，我叔父又岂敢擅自做主。”

一个声音从后方响起，哪吒转身就看见敖丙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一丈外，真是冤家路窄。

“你如今是华盖星，行云布雨怎么也有你的份儿？”

敖丙皮笑肉不笑地说：“但我仍是父王的儿子，父王命我来拜访二叔，不需要你李哪吒批准吧？”末了又补充一句，“而且我已告过假了。”

哪吒想着眼下不便与龙族再起冲突，要想善了唯有自己退让，“这样，只要你们放过嶲州生灵，我让你打回来，绝不还手。”

“哎，”敖丙摇摇手，“吃一堑长一智，殴打三坛海会大神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哪吒双目几欲喷火，这个敖丙简直太欠揍了，嘴上却道：“直说吧，你待如何？”

“嶲州多山地，叔父可以将雨下在人迹罕至的盆地之处，并命附近龙族施法让境内支流加快汇入江河，避免山洪暴发，”敖丙露出贼兮兮的笑容，“不过嘛，我龙族还未见过李三公子的莲花真身，不知可否让我们开开眼？”

哪吒双目圆睁，敖丙言下之意，是让自己现出莲花原形，在山洼之处挨上四天四夜的雨，他是神仙，哪怕封了法力亦不怕风吹雨淋，敖丙此举主要是为了羞辱自己。

“好，我答应了。”在自尊和百姓之间，哪吒毫无疑问会选择后者，丢人就丢人吧！“但，倘若你敢耍什么花招，我不介意再让你试试我的乾坤圈。”

大雨如瀑布般从天空倾泻而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朵莲花静静躺在盆地底部，承受这狂风暴雨的摧残，却依然挺立。

两天后，南海龙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贤侄，这两日足足下了从前大半年的雨量，且都集中落在这片山地中，等于拿石头不停地往下砸，哪吒化了原形又未运法遮挡，不知他受不受得住，后头还有两日，这样下去不会出事吧？”

“叔父安心，”敖丙道：“比起剥皮抽筋，淋点雨算什么！再说，他是咎由自取。”

杨戬和金吒、木吒闻讯赶来，站在云端眺望疾风骤雨中摇摇欲坠的莲花。木吒心疼弟弟，冲上前找南海龙王理论，“前世已毕，哪吒自尽谢罪，敖丙也封了神，龙族为何不依不饶，真是岂有此理！”

敖丙翻了个白眼，吊儿郎当地边跳脚边说：“冤枉啊，我们可没逼他。”

木吒懒得同他废话，正想飞下去劝说哪吒，被杨戬一把拦住。“哪吒自己心甘情愿的，他与龙王三太子的恩怨总该有个了结，我们还是别插手为好。”杨戬虽然心疼师弟，但更相信哪吒自有他的担当。

敖丙扯了扯嘴角，“真君是个明白人。”

在滂沱大雨中待了四天四夜，哪吒好不容易同杨戬返回上界，南天门的天兵道：“陛下有旨，命真君和三太子前往陶养殿面圣。”

姬闰见到杨戬和哪吒，笑容洋溢地朝他们打招呼，“表兄、三太子。”

云坚听到姬闰的称呼，微不可察地扬眉，杨戬略感窘迫，早知道就不应她了。

哪吒倒没注意这些，只是先行请罪，“臣干扰龙王施雨，请陛下惩罚哪吒。”

杨戬赶忙开口帮哪吒申辩，“降雨时辰、点数、州郡均无误，哪吒还淋了四天雨，既不曾违反普化天尊法旨，又未祸及嶲州百姓，陛下再罚实在说不过去吧！”

云坚笑得玩味，“照此说法，朕是不是应该褒奖你们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