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无私（综神话） 第3章 初入天宫

翌日，昊天上帝法旨，敕封二郎神杨戬为“二郎显圣真君”，命其带领本部兵马镇守弥罗天太微玉清宫。

九重天上琼楼玉宇无数，其中，最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当属昊天上帝所居的太微玉清宫。

玉清宫主要由三座主要宫殿组成，前殿通明殿是每逢众大庆典天帝举行大朝仪、受仙家朝拜之所，平日由张道陵、葛玄、许逊三位天师及仙吏天将轮番值守，众仙但凡想要求见昊天上帝，皆在通明殿的偏殿处等候，由当班天师先行通禀；通明殿前方，左右两边分布着由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及三位天师执掌的四府、三省、九司、六院；正殿乃凌霄宝殿，正是天帝每日上朝听政之处；而后殿陶养殿便是天帝云坚日常召见臣属、批阅奏章、休憩起居的寝宫了。

这天散朝后，诸仙从凌霄宝殿退出，托塔天王李靖与三子哪吒走在云路上，悄悄说道，“奇了怪了，此前听闻陛下与二郎神向有嫌隙，这次怎会召二郎神上天供职呢？”

又瞅了眼似乎不准备接自己话的冤家儿子，接着说：“为父看了昨日进出天庭的记录，你早朝后便出了南天门，不多久就回来，原以为你溜出去淘气去了，如今看来，该不是和陛下……？”

“父亲慎言，昨日陛下一直在玉清宫中，何曾外出，而哪吒下凡是为公务，别无其他。”

李靖捋了捋胡须，“会同为父打马虎眼了。”

“父亲只需明白，杨师兄上天是好事就成。”哪吒一脸认真地抬头看向李靖。

李靖叹口气，“哪吒，你果然长大了。”

当日，杨戬带着梅山兄弟、哮天犬、扑天鹰、银合马，还有几十亲信草头神住进了天帝所赐的阙仙宫周南殿。

阙仙宫位于玉清宫东南面，包含一百零八座大大小小的殿宇，这里居住着的仙家，大致分为三类，一类为上古神仙后裔或嫡传弟子，一类为在天上任职的仙官，另一类为下界山川湖海地仙在天上的职所。其主殿阙仙殿空置，通常作为集会宴饮之用，而周南殿则是仅次于阙仙殿最大的一座宫室了。

来给杨戬接风的众位神仙纷纷打趣道:“这儿距离南天门和凌霄宝殿都不远，陛下当真是思虑周全。”

杨戬翻了翻白眼，昊天上帝是想让所有仙家都知道，杨戬是他阵营的，只不过，这拉拢人的手段貌似不太高明啊，我杨戬是会在乎多走那几步路么，巴不得离玉清宫远远的才好，要不是为了爹娘和师父，自己才懒得趟这趟浑水。

“杨戬，此番上天，不知又要面临多少风浪。”开口的是东岳大帝黄飞虎，前身为东王公和西王母的亲弟金虹氏，其子黄天化原为泰山三郎。

杨戬弯腰施礼，“不知帝君有何见教？”

“正道而行即可，封神时我就觉得你小子了不得，以你的本事，各方势力都会极力争取你的支持。”

“谢帝君提点。”

“对了，我兄长说他正清修，从天庭到紫府洲来往一趟也麻烦，你就不必前去拜见了。”

“是，谢东王公体恤。”杨戬恭敬地应着，心里却有些纳闷。依制，神仙上天门须先拜东王公，后谒西王母，然后拜见三清天尊，最后面见天帝受封。东王公号东华帝君，住三岛十洲蓬莱仙岛中的东极紫府，为男仙之首，地位超然，本以为帝君总会对三界之主的位子有些野心，如今看来是他想左了，也是，论城府，谁比得上自己那位好舅舅啊。

如此一来，西王母是必须要拜见了，毕竟杨戬年少时曾得其照拂，劈山救母时王母也暗中相助，算得上是杨戬的恩人了。

待送走来贺的仙人，杨戬便前往昆仑山，昆仑别称玉山，是少有的连接凡间与天庭的神山，西王母便是住在山顶的瑶池仙境。杨戬落下云头，一路上仙气缭绕，数不尽的奇花异草、珍禽瑞兽，颇为有趣，瑶池池水平静如镜，清澈碧透，亭台楼阁隐于仙山中，或精巧雅致，或华丽巍峨，让人流连忘返。

两位仙娥引着杨戬进入阆风苑，一位端庄肃穆的妇人坐于宝榻上，一袭宽大的橘色袍服，外穿红棕色半袖，梳太华发髻，头戴金冠，显得无比雍容华贵，身边还侍立着好几位仙子仙童。

杨戬低头就拜，“小神拜见西王母。”

“免礼。”西王母笑着说:“一年多没见了，二郎倒是一点没变。”

天上一天，凡间一年，杨戬上回见西王母下界还是东晋时期，现今已是唐朝了。

杨戬态度恭谨，“王母于杨戬有恩，杨戬未能时常向王母问安，请王母深责。”

“吾随口一言，谈何责怪。”王母示意杨戬坐下，“你不想与天庭牵扯太多，吾亦能理解，可现在终究是牵扯进来了。”

“王母洞察秋毫。”

西王母语重心长道：“不过呀，在九重天上，你这性子是该改改了，当知过刚易折。”

“杨戬明白。”

“若遇到麻烦，还是可以来瑶池找我。”西王母满脸慈爱，指着旁边一位身着嫣红色襦裙的仙子，又道:“对了，这是花神黄令徵，你们从前见过的，一会儿让她去周南殿帮你栽种些花木。”

黄令徵的前世为花神女夷。当年，云华长公主被压桃山时杨戬尚未成年，彼时愤懑不平亦无可奈何。西王母赐其宝物，指点其拜访明师，学成后斧劈桃山救出母亲，之后又让女夷为长公主在灌口的宅院种植她最喜爱的桃树，以贺全家团聚。

杨戬起身行礼，“多谢王母。”又转向黄令徵，“偏劳花神了。”

黄令徵向杨戬还了一礼，嘴角微微上扬，“真君客气。”

从王母处告辞出来，杨戬与黄令徵一前一后走在外廊上。

杨戬看着黄令徵，眼前浮现出第一次见她的情形，那时女夷种植桃花的专注眼神，看到花种发芽的欢快雀跃，十分具有感染力，让杨戬觉得，当神仙似乎也不那么无趣。

而如今这个女子，仿佛比上回见时沉静了不少。

“花神别来无恙，从前仙子替母亲种植桃树，杨戬十分感激。”顿了顿，杨戬接着道，“后来，仙子被贬下凡，杨戬未能帮到仙子，深感惭愧。”

花神女夷因庇护私自成亲的织女和牵牛星君，被寿仙麻姑告发，因而获罪被谪落凡间，投胎于临川黄家，长大后拜紫虚元君魏夫人为师，潜心修炼，得以重列仙班。

黄令徵停下脚步，转着灵动的眸子狡黠地望向杨戬，微笑着说:“我在凡间曾遇到一老者，说我有仙缘，让我去南岳寻魏夫人，想来那老者便是真君所化吧。”那时距长公主之事尘埃落定不久，真君实在不便再与天庭大动干戈，何况我与真君不过一面之缘，真君肯化身点拨，小仙亦是感激莫名。”

杨戬也笑了，“我不过举手之劳，以花神的聪慧与仙骨，重返天庭是迟早的事。”

“那种花于小仙而言更算不得什么，所以咱们也用不着谢来谢去。只不知除了桃树，真君还希望在周南殿种些什么？小仙也好准备花种。”

见到黄令徵骨子里仍是当年有些俏皮的样子，杨戬放下心来，“花神挑选就是。”

“那我若是挑了有毒的花木，真君不怕遭殃？”黄令徵打趣道。

“杨戬有九转玄功，寻常的毒自能化解，到时候遭殃的应该是杨戬的属下，还有来周南殿拜访的其他仙友。”杨戬笑眯眯地继续说:“所以，花神若想捉弄杨戬，大概得想其它法子。”

回到阙仙宫，黄令徵站在周南殿门前看着朱梁琉瓦的殿阁，眼中波光流转，“传闻真君深受陛下看重，单从这精美气派的殿阁便能窥得一二。”

杨戬苦笑，“花神里边请。”

黄令徵同杨戬踏入正厅，没成想王远和麻姑兄妹也在，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杨戬暗道不巧，他担心灌江口无人坐镇，故而多留了些草头神在那，带入天宫的亲随并不多，又拨去了大半值守天帝的玉清宫，余下的各有差事，故而也没特意安排人手通报。

黄令徵捏了捏袖子，仍是与杨戬一起与王远兄妹见了礼，然后面无表情地对杨戬说道，“真君今日怕是不便，可否让小仙改日再来。”

“不用如此，怎好劳花神多走一趟呢！”杨戬转向王远和麻姑，看似客气的语调中带着少许冷漠，“花神是奉王母之命来替杨戬栽种花木的。”

王远微微一笑道：“是小仙与舍妹叨扰了。”说着变出十坛子酒，“这是舍妹亲自酿的灵芝酒，区区薄礼，贺真君高升，还望真君不嫌弃。”

“多谢，”杨戬回了个礼，接着说，“杨戬正愁明日面见天帝敬献什么礼物为好，二位真是解了杨戬燃眉之急。”

王远与麻姑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解与尴尬。按理杨戬受封并不需要向天帝献礼，更遑论随意拿别人送的充数，反而是天帝会有所赏赐，杨戬如此说，摆明了故意藐视天帝，顺带给他们难堪。

沉默了片刻，麻姑终于开口，“既然这酒已赠予真君，如何处置悉听尊便，那我们就不打扰真君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