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云漩涡里雷声阵阵,可却没有一道天雷劈下,雾升海里翻腾的冤魂被雷声吓的到处逃窜,脚底海上浪潮汹涌。
星礼神君不躲不避,就坐在那漩涡中心,可那些狂风刮到他时都会不自觉的落下速度,只是轻柔的抚摸过他的身体,就又离开。
仙宫里的众仙都被这天降异象吸引来了雾升海边,他们层层排列,站在仙云里,个个都仙风道骨。
天庭里那自立为王的天帝都乘着宝座前来围观。
故作高深的仙都不自觉的站在其面前,一脸谄媚的靠着他身边。
这些仙官们看着那海礁上甩着纤长银白龙尾的那异族之妖,纷纷议论其是否暗含狼子之心。
雾升海里全是为仙神之灵不容之物,那它就是异族,是妖,是该死之地。
他们指点着这片妖魔之地,却在那双紫色如鸢的透亮之眸平静而望时,噤声绝言。
“妖物之首必将归顺天庭……”
也不知是谁说了这句话,天上白云翻腾几周后变成了血色。
天生异象,这是绝对的不祥之兆。
就在这时,一道天雷下落,直劈向这狂言乱语的仙,一雷击下顷刻魂飞魄散。
一时间天上乱作一团,自那天上运作漩涡里劈下万道紫色雷线,个个一击毙命……
无处可逃的神仙们只能跳下云端,一头扎进那雾升海里。
可雾升海那洗魂伐恶的海水就让他们痛苦喊叫。
天际云端上仅剩的几个漩涡缓慢落下一尊等天及地的透明淡金神像,神技法相天地。
血色云雾的巨大漩涡开始从一侧向下流转,流转下来的血云逐渐化身为一只玄凤,凤凰盘旋而飞,白色双翼遮天蔽日,随着血云下落,它的尾羽也形成了,如同那九天银河般。
那凤凰双爪落在神像的肩膀,仰天啼鸣一声。
一道清冽的声音自那漩涡消失处降下,那人说,
“通通滚下凡重修。”
伴着这句话,无尽凤凰火开始烧往天上人间,神赐众生一缕火。
位于其双眼,和双手之间。
象征其受神明庇护,免受邪物侵扰。
那些天雷劈的更狠了,可以说是入目一片淡紫玄雷,天都被染成了紫色。
星礼甩着长尾看着那些天上仙被一道道天雷劈的仙体溃散,扫视一圈后觉得无趣。
就在这时,他感觉身后贴上了一块寒冰,有东西拽着他的手,跌下海礁,朝着海底游去,星礼没有挣扎,他的灵力也被人抑制了。
他只能控制着转过身,来人显然是那位新生的上神,黑发如藻缠在他的脸侧,随着他下落的姿势飘在身后,血色的眼睛平静的看着他。
他看着这位新神,随口道,“仙主不上云生之境,来我这雾升海底做什么。”
这句话说完,他也被对方按在了海底,按着他的人听见这话,轻蹙起了眉头,另一只手已经捏住了他的脖颈。
“妖魔之物,当诛。”法念冷着脸平静的说。
思绪回笼,这是他们第二次重逢。
这一次相见,他们也不再隔着天地,隔着道义,隔着善恶。
他沉浸在千年之前,丝毫没有感受到冰寒之感已倾入心脏。
一把长剑从法念身后穿来,一剑捅穿了他们二人。
一时之间鲜血直流,可尘兴礼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楚,法念抱在他身后的手捏住从尘兴礼伤口处溢出的一缕凤凰火。
又一把长剑出鞘指向尘兴礼。
法念松了手,变脸极快,语气冷冷的,“不解释么。”
尘兴礼胸前伤口立刻愈合,他没有理指在自己脑袋上的长剑,法念发现是注定的,只不过那些前尘往事不堪回首,他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法念性冷,怪不得会抱住他,尘兴礼看着他们之间横着的长剑,此剑名为诸神灭,上有银龙纹充斥剑身,只诛神,不伤人。
他们二人的衣服已经被法念的血滴成红色,可是他的表情还是那副冰霜不化的样子,淡紫色的眼睛随着皱眉轻挑起来,他嘴角溢出一丝血,侧脸看着抱着自己的尘兴礼,“为何你有一身凤凰血,我有一副神龙骨。”
诸神灭对他的伤害不可估量,他这一举动实在不符合他一剑灭九天的气势,如今的他像是一张薄纸,苍白脆弱。
温热的手掌附上法念背后,诸神灭听话的被尘兴礼攥在手里,他轻柔的拍了拍法念,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爱怜,“往者不谏,来者可追。”
法念被他拍过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这是众生渡的作用,众生渡有一神技,可颠死生,回神魂,简单愈合一个小伤口自然是轻而易举。
“沧海千载,轮回之门已尽,人间早已面目全非,我已脱去妖身但留一身人骨。”他松开拥抱,朝着面前的人伸出手掌,“你愿意同我一起普渡众生,平怨化善么。”
听闻此言,法念不可控制的向后退了一步,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才缓缓开口,“人间虽然过去千载,可我除了诞生那日,其余的记忆一概不知。”
“我要杀你,对么。”他皱着眉眼,像是要落下泪滴。
尘兴礼温柔的抚上他的侧脸,轻声开口,像是怕惊动什么,“凡是仙上认为今日当诛者,明日必死。”
“为什么单单只有我活了千年。”
一切恍然,法念恢复平静,推开尘兴礼的手掌,他道,“什么叫同你一起,渡善诛恶,是我最擅长。”
“那倒也是。”尘兴礼点点头,暗中偷笑,“你最擅长了。”
他这句话音刚落,神域就开始坍塌了,预示着世上再无神,无仙,只有并肩同行的二人。
法念的衣服被血染的红了一片,尘兴礼脱下黑色大衣将他裹起来,并肩站在被凤凰火烧毁的一片废墟里。
作恶的魍已死,小镇里的陶音就消失了。
尘白衣几人一脸茫然的看着从楼梯上往下滑的店主,面面相觑,还没搞清楚状况。
他们集体蹲在沙发背后,尘清风探着脑袋看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嘴里嘀嘀咕咕一顿,言罢,将那道黄符扔了出去,“急急如律令!”
那道符纸贴上胖店主的那刻,他明显停滞了一瞬,尘清风全收入眼里,扭头对尘白衣道,“是鬼,渡还是杀。”
尘白衣也在观察着那店主的一举一动,想了想,下令道,“抓了捆起来,说不定是鬼上身。”
三人集体点头,分成两队行动,他们的计划是两两躲在楼梯间出口,等胖老板跳下来时将他按倒在地,然后将他捆到客厅的木子上。
他们猫着腰窜过去,做贼似的鬼鬼祟祟的躲在楼梯间两侧。
咚——咚——
“动手。”胖老板跳下最后两节楼梯时,尘白衣就飞起一跃,将他结结实实的踹倒在地。
那胖老板竟然没有丝毫挣扎,就那样趴在地上。
躲着的另外两人快速上去抬起他贴在柱子上,剩下一个拿出一条长麻绳将他捆了起来。
尘白衣抱着臂踱步上前,半蹲在胖老板面前,拍了拍他的脸,看他还双眼紧闭,于是道,“何方鬼怪竟敢在我等玄门弟子面前班门弄斧。”
“还不露出真面,我看你是想吃一张驱鬼符。”随着他的话,他在胸前的内口袋掏出一张,恰破中指流出一滴血后抹在胖老板额头,然后将符纸贴上。
不出半刻钟,附身在胖老板身体里的鬼怪定会现身,尘白衣若无其事的擦了擦指尖的血,摆了摆手,指着尘清风,“你在这边看着,我们快去想办法打开他们两个人的门。”
陶音还在继续,尘清风坐在一边的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思考,其余三个人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这陶音有迷惑人心神的作用,可迷惑后又会怎么样呢,控制不住自身躯体,还是招鬼上身,他企图靠着胖老板的症状思考出极了。
还不等他多想,面前木柱上捆着的人竟然缓缓站了起来,绳子落在原地,符纸也还贴在额头上。
这简直诡异,他怎么可能挣脱出来,尘清风还没有看清,肩上就被搭上了一只厚重的手掌,压的他一激灵。
靠的太近,他心底惴惴不安,一手拍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手撑着扶手直接跳下来朝着走廊尽头飞跑去。
尘白衣捏着一根铁丝在开门,还没开开,余光瞟见了飞奔而来的尘清风,他不解的望过去,刚要开口问,来者先气喘吁吁的道,“那东西挣开绳子了,驱邪符也不管用!”
“怎么可能?那绳子那么粗!”尘白衣反驳。
他们还没有交流出那绳子该不该断,拐角处就传来拖鞋的拖沓声,声音不大,但是足够扰人心态。
尘白衣错过尘清风的肩膀望去,那个胖老板伸着两只手,额见贴着黄符,活像一只僵尸。
四人顿时慌了神,术业有专攻,他们只会驱有魂之鬼,不会避无魂之尸啊。
而且据传,僵尸这东西不怕痛还有病毒,万一传染了就完蛋了。
也只是一瞬间,他们就脑补了一万零一种惊现的画面,可这已是走廊尽头,逃无可逃。
尘清风不由得闭了闭眼,只觉得出师不利,为什么偏偏遇到的是僵呢,但凡是个鬼他们都有些手段。
病急乱投医,尘明月推了推他,颤声道,“要不要试试童子尿。”
“你在想什么,童子尿是驱鬼的,僵尸怎么可能怕这个!”尘清风红了耳尖,觉得他姐不靠谱,“再说了,毋宁死不屈。”
他们绞尽脑汁又想出了另一样,尘清风伸出食指,一脸茅塞顿开的样子,“糯米。”
“有没有糯米!”他喊,“书上说粽子最怕糯米了。”
不等尘白衣无语发言,那个老板开始蹦蹦跳跳的往这边来了,尘白衣咬咬牙,继续拿着那根铁丝努力,扭了半天,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尘清风都不抱有期望了,狠狠一拍门,低头开始翻装备,“大不了就和他打一架,说不定谁厉害呢。”
他看向身侧,空无一人,再一抬头,门里四个人齐刷刷看着他,尘明月把着门,被他这豪气冲天的话惊了,作势关门,“厉害了,尘二,姐姐祝你成功。”
眼看门要关了,尘清风一骨碌从门缝里钻进来,喊,“你还有没有人性,我是你亲弟弟么,我是捡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