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 第7章 受袭

自从有了螣蛇，璇玑出门历练，昊辰都会让她带着螣蛇。璇玑归还螣蛇时，每次都会带些小礼物。璇玑并无好恶，不知该选什么礼物，但她知道这是礼貌，所以总会请同行的同门代为购买，有时是文房、有时是特产，还有一次，竟然是发簪。昊辰知道都是同门代购，常常随手就送给身边的师弟师妹，璇玑也不会恼，反正她的礼数已经到了。

这次璇玑归还螣蛇时，却随身提了个大食盒：“师兄，我带了好东西给您！”

昊辰一见到璇玑就笑了：“怎么两个月不见，个子没长，却胖了这么多？”

“师兄，这次出门，我吃到好多好吃的东西，每样我都买了双份，一份给爹爹，一份给您。可好吃了，您快尝尝！”

“璇玑，你有喜欢吃的东西了？”

“每一样我都喜欢，最喜欢的，是这个八宝鸭和这个桂花拉糕，嗯，还有这个，赛杜康！小蓝也喜欢，是吧小蓝？”

螣蛇现出人形：“大人，您可不知道，璇玑这次出门可闹了笑话，开始一直吃到吐，后来也要吃到打饱嗝才停。瞧，这不就长胖这么多吗？”

璇玑点点头：“因为好吃啊，而且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吃不下。还是小蓝告诉我，打嗝就是饱了，就不能再吃了。否则，可能每次都要吃到吐才会停下来。”

昊辰温言道：“璇玑，坐下来一起用些吧。和师兄说说，这次历练，都遇到些什么事。除了食物，有没有别的喜欢或不喜欢的事？小蓝，你也一起吧。”

璇玑事无巨细地一一向昊辰汇报，但听下来，除了食物，其他事情都没有激起她的兴趣。螣蛇听得无聊，几次想插嘴，都被昊辰瞪了回去，只得闷头喝酒吃菜，一会儿便醉意上来，自动变成小蓝蛇，爬到昊辰的枕边盘了起来。

“璇玑，你不是早就能分辨味道了吗？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贪吃？”

“以前只是知道这个甜那个咸，这个浓那个淡，可是现在觉得吃了还想吃，小蓝说，这就是喜欢。”

“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吃了还想吃的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璇玑摇头：“小蓝帮我仔细想过了，没有特别的原因，突然就开始了。师兄，您先尝尝，不然又要被我一个人吃完了。嗝。”

昊辰失笑：“打嗝了，不能再吃了。璇玑，要学会节制，好吃也不能多吃，难吃也不要少吃。”

“那不是和以前一样？知道好吃不好吃有什么用呢？”

“知道，但是能控制，你才是自己的主人啊。不知道，所以不需要控制，这只是被动的，并不是你自己的选择。”

“为什么要做自己的主人呢？为什么要自己做选择呢？”

“这样，你的人生留下的遗憾和后悔才会最少，你才能尽可能地掌握自己的命运。修行的意义正在于此。”

“修行，不是为了众生，为了三界吗？为什么又说是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

“修行，是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至于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以后要做什么，还是自己的选择。师兄是希望你能为三界而修行，但是也要你自己愿意才好，不能只是因为师兄这样说，你就认为自己也一定要这样想。修行是来不得半点自欺欺人的。

璇玑，师兄希望你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所以你要从一点一滴的小事开始练习觉知和控制。比如知道味道了，知道自己有喜欢有不喜欢了，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饱了没有，但是你可以知道自己平时的饭量，吃到了那个量，就算还想吃，也要停下来。知道吗？”

“知道了，今天又吃多了。”璇玑想了想自己平时的饭量，认真地回答。

“好了，饭也吃了，酒也喝了，嗝也打了。师兄陪你消消食，散散酒，便早些回家吧。出门两个月了，回家多陪陪掌门师叔。”

璇玑突然对食物有了喜爱，言谈之中也露出一些欢喜之情，说明覆蔽心识的外壳在长时间的水磨功夫下，也开始松动开裂，假以时日，心识必能彻底恢复。虽然身识还未恢复，但昊辰心中最虑始终为心识一事，故此刻喜悦之情难以自持，一路都不自觉地微笑。

璇玑吃得心满意足，加上酒意未消，也红着面颊，双眼迷蒙地回味美味。

两人并肩而行，偶尔对视，璇玑“呵呵”傻笑，昊辰见她醉态娇憨，好笑之余，不免露出几分欣然。所有人都知昊辰待璇玑格外亲厚，但没有法力的天才师兄悉心教导六识不全的木头师妹是兄友弟恭的佳话。而两人相视而笑的样子，看在某些人眼里，却有了别样的意味。

昊辰自知相貌出众，于日常交往中极重视男女大防，除璇玑外，从不与10岁以上的异性同门单独相处，也不接受她们的任何礼物。很多师妹在10岁时，都曾因突然被师兄冷落，不能再亲近师兄而伤心委屈。好在小孩子的伤心来得快去得也快，待再长几岁，情窦初开时，对昊辰已只有对师长的敬爱，没有对异性的绮念，方知师兄良苦用心。

然而，人心莫测，总有例外。昊辰没有他心通的能力，他行事靠的不是洞察人心，而是帝君严谨自持、算无遗策的习惯。然天界众生多光明磊落，心无谗曲，且三界事务与小儿女之情无涉，故对偏执之人对情爱的执著提防不足。

四凤为旭阳峰学堂后厨的杂役，相貌丑陋粗鄙，初见昊辰便惊为天人，更因昊辰待人温厚有礼而一见倾心。最初因杂役身份自卑，后见学堂的弟子如流水般逐年来去，倒是杂役班底始终不变，便在心里编造子虚乌有的故事自我安慰，时间久了，自己竟也信以为真。偶尔昊辰吩咐后厨事务，便自觉又与昊辰亲近了几分。渐渐竟认定自己与昊辰两情相悦，情根深种，只是因为外界原因不得已无法表露，只能心心相印地深藏心底。

四凤本就对璇玑独得昊辰亲厚而心怀妒恨，此刻见他二人并肩而行，相视而笑，更是妒火中烧，一时竟想杀了璇玑，怀揣剔骨刀便追了上来。

昊辰听得脚步声，扭头见是气喘吁吁脸色铁青的四凤，以为是后厨出了什么状况，温言道：“四凤莫急，慢慢说，出了何事？”

却不想四凤持刀便向璇玑刺去，昊辰急忙伸手去拉，璇玑避开了要害，只是胳膊上被划了一道。璇玑低头见有血流出，想起师兄说过，如果流血，就有可能是重伤，抬头正待问师兄自己是否受重伤，便见昊辰左胸插着刀，鲜血浸透了青衫。

璇玑大惊之下，一掌拍掉了四凤半个脑袋，方觉心中剧痛，一边扶着昊辰，一边大哭着呼救。早有首阳峰众弟子聚过来，帮着救助昊辰。一片兵荒马乱中，唯有昊辰心中大喜，见璇玑已经会哭会怒了，他捂着胸口，欣然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