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 第3章 论道

“昊辰，方才授你之阳厥功为道术基础，你虽无法修炼道术，锻炼炉鼎却不可荒废，故阳厥功须勤加练习。本门心法，有大道有情诀与大道无情诀两种，为师修习的是大道无情诀。你可愿随为师修习大道无情诀？”

“启禀师父，弟子愿修大道有情诀。”昊辰毫不迟疑。

“本门修习大道有情诀者，历来甚少。因其筑基时即极易退失道心，甚至迷失本心。修习有成者多为道侣共修，且在结成道侣后，方从大道无情诀转而修习大道有情诀。且若你修习大道有情诀，便无人能够从旁指导、护持。还是修习大道无情诀，更为稳妥啊。”

“请恕弟子冒昧，若以人情论，则有情无情，皆离大道；若以道情论，则有情无情，俱合大道。既是本门心法，此情当为道情。以道情筑基，则镜花水月，皆为道场，处处在在，念念在兹，涵养日久，必有所成，并无退失之虞。

无情偏枯，有情偏滞，皆非中道。弟子冒昧揣测，最终，有情无情必当合一，互根互用，方可圆融。然以有情入无情易，以无情入有情难。故弟子愿以大道有情诀筑基，还望师父成全。”

昊辰虽然身体破败，全无法力，却拥有帝君的全部见识与记忆。听闻恒阳对大道有情诀和无情诀的介绍，便知他们完全理解错了。以人情理解，无论有情无情，进境皆速，但未窥大道便会止步不前，难怪少阳派久已不见出类拔萃的人物。

若就昊辰自身而言，以有情入无情或以无情入有情，并无差别。然他自知阳寿有限，并不能看顾那人一生一世，为那人打算，方选定了大道有情诀，唯求阳寿用尽之前，能助那人开六识，平心境，筑道基，以后的路，一个人也能走好。

“甚好甚好。昊辰啊，你果然见解不凡，为师听来，也有醍醐灌顶之感。便依你所言，你自修习大道有情诀罢。”恒阳毕竟是一代宗师，虽然多年理解偏差，进境有限，但一点即透，立刻明白其中关窍所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闭关修行了，“为师会禀明掌门师弟，本门所有典籍，你尽可随意取阅。有何心得，均需详细记录，将来教导师弟师妹之责，必会落在你的身上。”

“谢师父成全，弟子必勤奋修习，不负师父厚爱。”

“自明日起，为师将闭关七日。这七日中，你且仔细研习阳厥功与大道有情诀，待为师出关后，再行修炼。切莫心急，自行其事。”

“是，弟子谨遵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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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阳并未按计划闭关七日，两日后便出关径直前往首阳峰，先寻了褚磊，又寻了影红，然后来找昊辰。

昊辰案头放着大道有情诀，正在细细地作科判：“师父，您怎么提前出关了？”

“昊辰，我与你掌门师叔和影红师叔再三考量，你与常人体质不同练阳厥功时需作些调整，按这个来。”说着便递给昊辰一本薄册。

“师父，您是为这个提前出关的？”

“心有挂碍，蒲团坐穿也是枉然。为师须看你修行上路方可安心闭关。修行的起步本就重要，况且你已成年，再耽搁不得了。”

“师父不必为昊辰如此。”昊辰身为柏麟时，久为上位者，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但他心中十分感动，恒阳已经皓首苍颜，岂不是更耽搁不得？

“为师既收你为徒，便要对你负责。这本就是为师的本分，你不必介怀。为师老矣，将来我旭阳峰一脉，还要着落在你的身上。”

昊辰无法言明自己阳寿有限，且另有使命，只觉又多亏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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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来暑往，五个春秋。

昊辰除没有气海，仍无任何道术在身外，修行进展顺利，即便是道术修炼，昊辰的理论和见识也足以傲视群侪。纵是恒阳、褚磊这样的师长辈也在与昊辰的日常交流中颇受启发，数次短暂闭关，均修为大进。

自昊辰之后，恒阳又陆续收了一些弟子，都是些孩子，由昊辰代为授业，褚磊亦将首阳峰的年幼弟子托付给昊辰一并教导。

昊辰授课，中规中矩，并不出奇。指导年幼弟子修行，却颇为奇异。他严格限制师弟师妹们修行时间，可以贪玩，却不可过于用功。曾有好学的幼童偷偷打坐，竟被他罚去挖蘑菇。还总在众幼童打坐时，弄出各种古怪声响或气味。

初时亦曾有弟子腹诽，莫非他自己先天有亏，便见不得别人出类拔萃，故意要耽误本门幼苗？师长辈亦不理解，但相信以他之心性做不出如此狭隘之事，便听之任之。

一年之后，考较功课时，师长辈又一次对昊辰刮目相看，这批幼童相比过去的同龄弟子，既保留了孩童天真调皮的天性，性子却又普遍更沉着明朗。

既而一些成年弟子在与昊辰论道后，也受益良多。且昊辰无法修炼道术，自是无缘掌门之位，故人人皆愿与他交往请教，并无嫉妒戒备之心。

经褚磊与恒阳商议，索性便把少阳门教授弟子之事全部交给昊辰，只有他自觉力所不逮的，方需劳动师长辈亲自指点。如此一来，师长辈倒是多出许多闭关的时间。一时之间，少阳门整体实力大增。此等变化及其缘由，外人全不知晓，师长辈们自是心知肚明，谁不赞一句恒阳师兄好眼力，昊辰师侄真英才。昊辰俨然成为少阳门年轻一代中地位超然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