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论路纯学习成绩到底如何,搬出二中的名号来,他就已经打败了身边这两个学习白痴。老安郁闷了很久的心情也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对此,路纯只觉得:对不起,他给母校抹黑了。
和老安家里长家里短聊了好一会儿,他才肯放路纯出去透气,最后还评价道:“这小孩不错,怪有自己的主意。他爸妈肯定很省心吧,真不错。”
可怜老安在社会上游走,察言观色了这么多年,都没发现这家伙的本质。
“所以呢,你还是个混世魔王来着?”
路纯想抹脸:“别这么说,尬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虞安泠扑哧笑了一声,靠着墙,手往后扬时差点撞掉了一个盆栽。路纯眼疾手快扶住了。
“哎还好没下来。”
“摔下来会怎么样?”路纯把花盆扶回去,又问。
“我倒是不会怎么样,就是老安,肯定的好几天吃不下饭。”
路纯有点吃惊:“这花这么珍贵来着?”
“品种一般,不过他也没什么其他的爱好,平常除了一个便利店,就守着这些花草过日子了。院子里的花比赵明安这个亲孙子的地位都要高。”
赵明安在屋子里切西瓜,这一会儿就端着西瓜出来了,只听见了末尾。
“虞安泠又在说我坏话。”
“叫哥哥。”虞安泠纠正。
他把一只胳膊伸向路纯:“扶我一下。”
两个人就一起坐到了院子里木制的板凳上。
“路哥,你真是不见外。”
路纯:“什么见外?”
“让我一个小孩去切西瓜,你也不学着推辞一下。”
路纯听完“啧”了一声:“你说的有道理啊!”
“还真是辛苦我们赵明安了,怪不得才初一,成绩就可以吊打你哥了,连西瓜都切的这么优秀。”
虞安泠真是无辜中枪。
“是,也要记住你路哥,上青北的好苗子,你可要好好向他学习。”
路纯:“......大可不必这么诅咒他,他还小。”
虞安泠闷闷的笑起来。连肩膀都在抖动。
“上次市联考,你多少名?”虞安泠问。
路纯回忆了那个数字,有点心塞:“先说你的。”
“诶,巧了!”
“我没考。”
虞安泠拿着一块西瓜乐。
路纯说:“行啊,这都敢翘了。”
虞安泠不在意地说:“不会,去了也没用。”
路纯:“那你可要抱紧我大腿,学霸带你飞。”
能说出来这话,本身就恬不知耻了。
虞安泠笑得发抖:“学霸,你班级倒一么?”
路纯:“......”
“不是,你知道?”
路纯恍然大悟似的:“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你怎么知道?”
“去过你们学校,看见布告栏上贴着成绩单呢。”
“这么精准?这么多人一眼就看见我了?”路纯问。
“那当然,路哥这么帅,旁边就贴着你逃学回来被抓的帅照,嘴角的创可贴简直帅我一脸,这谁能忘。”
路纯:“!”
好了,人都丢到校外了。
心已死,如今变成灰,还要被人洒在正主面前。
路纯很严肃:“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是吧?”
虞安泠“哦”了声,敷衍道:是的吧。”
这么说来,昨天晚上虞安泠就认出来他,知道他平时成绩了,还故意调侃他,说是学霸。
路纯托着下巴:“看不出来。”
“什么?”虞安泠问。
“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虞安泠不自觉弯起嘴角:“我什么样人啊。”
路纯却笑了,靠在藤椅上,伸了个腰:“不告诉你。”
“这么神秘。”
“嗯呐~”
往上看,天上的月亮都换了个位置,街里偶尔有行人走过,一切都静谧的很。
路纯盯着天空,静了三秒,随后就满血复活:“我该走了,别太想我。”
赵明安闻言:“你不客气就算了,怎么还这么自恋。”
“那当然。”
路纯俯视他:“你看,我能长这么高,自恋有很大的功劳。”
赵明安:“......”
歪理硬说。
虞安泠无奈拂了下脸:“快走你的吧。”
话这样说,路纯就从屋里拿出书包,单手拎着。
他迟疑了一瞬,可能觉得自己还要翻墙出去,走到墙边,就顿了下,最后又来到桌子旁边。
“明天,你怎么去学校?”
“飞过去。”
“......别闹,我认真的。”路纯想笑,但是在讨论正事,又忍住了。
这时,赵明安插话:“我会送我哥过去的。”
“你?你不也要去上学?”
一句话问得赵明安不出声了。
“我有辆小电驴,我明天来接你?”
虞安泠挑了下眉:“售后服务这么周全来着?”
路纯迎着笑:“事儿我干的,我总不能就这样直接脱身吧。”
“嗯,还吃了你家得火锅和西瓜,更过意不去了。”
现实情况就摆在眼前,虞安泠确实没路可走了。
赵明安年龄太小,刚上初一,也不能大早上就起来送他,而老安经营着一个便利店,时间也不凑巧。当然了,就算凑巧,他也干不来这样的事。
本来因为自己真没了地方去,才给赵明安发的信息,如果还要进一步牵连着别人,他不如直接退学算了。
现在路纯一提,他确实有点犹豫了。
“你高三,有这个时间?”
他一问,路纯便知有些松口的意思:“快点儿吃饭,早起点而已。况且你又不是伤一年。”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他一答应,路纯连说好:“你们通常几点上课来着。”
虞安泠想了一下:“七点到教室。”
“那明天我六点半到这儿。”
“走了啊!”
说完,路纯就准备翻墙走了,和来时一样,同样是手一撑就翻了过去,随后冲着虞安泠摆了下手,就走了。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整,路纯简单去浴室冲了个澡,还带着微微水汽,就扑到了床上。
书包被随意抛在沙发上,放学时的志向在此刻烟消云散,头一沾到枕头,就想睡过去。
晚上的时候,他还是从江霁白那里借来了五百块钱。
原因是他妈的生日快到了。
于女士对生日礼物很挑剔,不喜欢他花钱买一些高奢物品,理由是毫无诚意,她如果想要自己也可以买。但礼物是一定要有的,如果她没有收到路纯寄来的生日礼物,估计会生好一阵子气,说不定一冲动,连他生活费也停了。
所以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路纯掉头发最多的时候,因为每到此,他都要化身民间艺术家,鼓捣小玩意儿来讨他妈的欢心,就算是他爸也不例外。
他爸是真的砸钱又花精力。
去年是路纯手工制作的小陶瓷罐,涂的五彩斑斓,如今被他妈放在了化妆桌上,当个装饰品。可怜的小破陶瓷立在一众真金白银的化妆品之中,格外丑陋,而他妈是真的爱不释手。
今年他准备做一个掐丝珐琅画。
啊,材料需要花钱,他活着也需要花钱。
闽城的物价不低,就他现在口袋空空,欠一屁股债的样子,肯定活不过这个月,少不得要跟他妈把撞人这件事说清楚。
他订好了闹钟,在快要入睡的时候,又突然想起了虞安泠,以及那天江霁白和他说过的话。
这样一个人,他想。
很奇怪的一个人。
外表看着很冷淡,染着半头非主流黄毛,加上人又瘦,第一看上去,他就好像下一秒能冲上来,问你:“妹妹,几岁了”,顺便还自信地露出邪笑。
但实际不是这样的。
和他相处起来,很让人放松,或许是因为人们只看着他那张脸,就很难生起气来。
很意外,这人还挺爱笑的。
他承认,之前他看虞安泠确实有自己的滤镜。因为虞安泠过往的经历,他下意识总会以为,这可能是个阴郁,或者叛逆的少年,跟他说两句话,要么就跟炮仗一样被点燃了,要么就三言两语中含的全是刀子。总而言之不觉得自己能跟他说上话。
所以还是意外。
路纯在原位翻了个身,将手背放在额头上,不经意洒了一眼窗外的夜景。
哎嘿正好,月亮就老实在窗边挂着。
幸运之神会降临在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