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当年在‘影斋’取得风媛媛和风沁沁是蓉苧派美人计的实施者以及戏子的情报之后,我和琴江也不会去一趟‘沐英宫’。风沁沁看上了琴珏,风媛媛又对琴江相当的感兴趣。而她们又是蓉苧派两大长老——风源和风锦的女儿,虽然的确乐艺不错,但她们却更多的与毒物往来。蓉苧派除了以乐修见长,便是以歪门邪道上的丹鼎修见长。只是关于他们还是丹鼎修这事儿,非常的隐秘罢了。他们蓉苧派的不少收入,可都跟此事有关。风媛媛和风沁沁在这方面很是不错,但相比起艾鸢来说,却又不太行了。且这其中,艾家、蓉苧派、艾鸢的师父等可能还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不影响大局罢了。其实...艾鸢在整个艾氏家族里算不得桂冠上的珍珠,但也是个厉害人物。那东西即使是无慧子的作品,依照艾鸢的能力,以及她不是对药对象,至少是能七分抗衡。而你...沾染得太多了。你好好想想,你从昨天到今天的一切动作和反应,应该能够明白我说的意思。我也只是有些好奇,事情会怎么走下去罢了。竟然还合乎我的猜测,倒也算是钱货两讫了。”
紫露皱紧了眉:“但我...怎么会...”
梦羽垂了眼睫:“...我也失控过。完全不知道为了什么,忽然之间情绪就失控了。那种感觉很奇怪。在无法推测之时,我只能试上一试。就是不知这样一个结果,又是否是真实意义的结果了。”
紫露伸手按住了梦羽的手背:“哥,我觉得,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了。”
梦羽抬起头来,微微眯眼:“哦?你有什么高见?”
紫露稍稍偏转目光:“这倒不是什么高见,而是我觉得,拼图还差得远。”
梦羽咂摸着这两个字,目光悠远:“拼...图...”
紫露轻轻叹道:“你还记得武仙君上收录在阵法名录中的那个‘万流九转阵’吗?”
梦羽的眼睛猛地睁大:“你说那个阵法?当然记得!那阵法实在太强,竟然有可以无穷下去的变阵,但偏偏仅仅只以九宫做基盘。我还曾看过三哥哥演算此阵。但很可惜,连基本的第六宫都演算不出来。如此,就更别说破阵了。”
紫露的目光带着柔和:“那哥哥觉不觉得,现在你就是演算不出来第六宫的三哥呢?”
梦羽一怔,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你...”
紫露的肩头向下一塌:“其实,你说的很对。哭泣,不是判断男子汉的标准。哭过,未必不是英雄好汉。虽然...但哭过了这么一场,真的很累,真的像是来了一场松骨开筋。我好像确实丢掉了一个大大的包袱,整个身体都透着一股轻松。这种感觉很难去形容,但真的觉得心胸开阔了很多很多。我...说起来,也许还真的是医者不自医,亦或者我忽略了一些东西,以及把精力放在了琴珏那些怪诞的反应,还有苏菱荏的种种行径等上去,便忘了仰望星空一事。你我接受过的那些训练,实际是让我们见微知著。这虽然是一种很重要的能力,但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距离越近,视角也越窄。虽然君子六艺是我们该学的,但其中的棋艺却又是在真切意义上教我们纵观局势的一种训练。琴江的棋艺那么好,如此也可窥见他治理景廷派的能力。我...也许只是我自己不觉得,或者是在自欺欺人,才找不出失眠的原因来。原本这种睡不着的情况持续了三天,就应该叫做得了失眠。我学了那么多岐黄,对这种变化应该是比寻常人更加敏感的,也应该是比寻常人更会去想办法解决的。可我却将此事放任了如此之久。如若我真的是忧心那些事情的话,我也应该不会对你的气息那么依赖。若这失眠的原因都是从内心生发出来的那种虚幻的感觉,我想,我应该在昨晚会是另外一番感受。且应该不会在投入你的怀抱之后,就能鼾睡。这不正常。虽然气味的确对人有影响,但这只是影响,却不是治病的良药。失眠,就该揉按安眠穴,就该揉按神门穴,就该想办法朝着左侧尽量抱膝而睡。这‘水’‘火’相交,自然睡眠就变得容易起来。我...或许这是我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吧~其实...我只是表面上很平静,但内心中却对这样诡谲的情况非常的焦虑。这可能才是我真正的病因。你教过我,给人瞧病的时候,最开始一定要问得仔细些。哪怕还让病人觉得有点烦,但也一定要耐心。问清楚之后,要把问诊记录仔细看过。一定要从病人那些纷繁的诉说中找出问题最根本的地方。如此才能一击必中。我...这次确实是被自己的诉说给迷住了双眼,未曾找到最根本的地方。我...这个教训我会记住的。你说过,哭泣,也是在释放内心的情绪。你也说过,情志失调往往是五脏六腑退化的最初始原因。我应该很清楚的。我又是五行属木的灵体,除了灵体的那种特性而言,实际我更应该处于一种平和的状态下。甚至还应该有点四哥那种无悲无喜的状态。但我...哥,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抱歉。但我还是想要向你说一句抱歉。事情发展到这个样子,我有很大的责任。其次,我也想要向你说一声谢谢。是你耐心地引导我,是你让我看清我自己的病因在哪里,是你压着脾气尽量的包容我,是你愿意对我一点也不放手,是你愿意接受我的‘奇怪’。若是你哪怕有一刻放手,或许事情就会有不同了。”
梦羽微微垂头,眼眸中隐约有些寒冰。
片刻后,抬起头,轻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俩都这么狼狈的,一起去冲个澡?”
紫露瞅了瞅梦羽那几乎是汗水都浸透的中衣,有了一丝愧疚:“我...我刚才...你还站得起来吗?”
梦羽笑笑:“你下手又不重,有什么站不起来的?比起那次,你可温柔多了~”
紫露有些担心:“但膝弯的那个位置...”
梦羽伸出手来,按住了紫露的肩头:“没事~刚才那般模样,不过是斋戒惹的祸而已。”
稍稍耸了一下肩,歪了一下头:“若你当真想要为‘鸠占鹊巢’支付报酬的话,我不介意~”
紫露的耳尖微红。
梦羽慢慢站起身来:“把钞尺给我吧~我拿去放好~你就寻两身里衣拿着就是~”
紫露也跟着站起来,把手中的钞尺交给了梦羽。
接着,便是一人去放钞尺,一人去寻里衣。
然后,两者一起去了盥洗间。
半个时辰之后,盥洗间的门开了。
两人都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觉得甚是清爽。
回了屋,紫露连忙走到蒲团边坐下,抓过茶壶,就续了杯水:“真是舒服~不过,这盥洗间没有窗户还真是挺令人不爽的~差点儿没把人给憋死过去~”
稍稍滞后的梦羽,一进屋,就把房间的门关上了。
来到蒲团边,看了一眼蒲团,眉心微拧。
须臾之后,缓缓弯下腰,撑着矮几边,动作很慢地跪坐下来。
期间,眉头就没有松过。
察觉到梦羽的小心,已经喝完一杯水的紫露,这眼神忍不住地乱晃:“洗澡还是挺消耗身体的水分的,你要不要喝一杯?”
梦羽瞥了一眼紫露泛红的右手,声音微哑:“此事,我自己来就是。”
言罢,拿过茶壶,续了水。
紫露的目光心虚地朝着泛红的右手晃了一晃,就像是被火舌舔了一下似的,再不敢看他通红的右手。
喝下一杯水,梦羽再次续上水,却暂时没喝,仅是握着茶杯把玩:“其实...琴江并没有退步,而只是作为一个寻常人该有的样子罢了。在那个地方,若说他不是人,我都还有点赞同。你我皆知,昆仑山就在瑶池之底。昆仑山上的玉虚峰和玉珠峰,就是凡人成仙度天梯而去的地方。另外一处比较特别的地方,便是蜀中一带。巴蜀那处,也是他们道家的聚集地之一。但这却不是那个地方特殊的原因。那里的秦岭,北接龙脉,南靠幽林,逐渐地就形成了一种非常特殊的气场。正是这种气场,才让那处变得特殊起来。人界的那些修道者也正是察觉了这种特殊,才在巴蜀遍地开花。除此而外便是巴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地利条件,让它变成了修道重心南移之地。整个神州大地上,修道的人太多了。琴江在这样一个群体里,实在出挑得吓人。再加上,他幼年还有道英传给他的不少功力,便更是真真儿的天选之子。然而,正是因为他获得了太多太多,便觉得好像一切都是那般唾手可得。别人也会认为,他无论遇上什么事,都可以迎刃而解。即使不以现在做比,曾经他也向我吐露过一些心声。事实上,他并没有那么强大,也没有那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