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遂宜话音一落,便听到他了冷淡至极的声音,“要是工作,就算了。”
说完他撸起了衣袖,迈步进入田地。
许遂宜没想耽误他干活,自觉闭嘴。
打算先参观一下向往多年的田园风光。
她生在大城市,家是内地最大的地房产业开发商。正如姚孝恩所说,含着黄金汤匙长大的。所见之处无一不是奢华明楼,霓虹炫烁,斑离繁华,连角隅都泛着浓郁的纸醉金迷。
人人无不以利为目的,勾心斗角,阳奉阴违。
许遂宜早厌了。
现如今,悠然漫步在这广阔无垠的田野间,欢快的鸟啼荡响耳膜,鼻腔中充斥清新的泥土芬芳,感受到的皆是大自然的气息,心舒、神怡。
忽然听到“噗嗵”一声,许遂宜下意识看过去。
一位约莫五十左右的阿姨,穿着古朴典雅的水族马尾绣褂衫,麻花辫盘在脑后,颧骨区布了层雀斑,有种饱受风霜的沧桑。
阿姨竹篮里的紫黑色球状物体掉了一地,她正半躬着身子,双手撑着膝盖骨欲要站起来。
“阿姨,您没事吧?”许遂宜疾步过去搭手。
“谢谢小姑娘,我没事,这腿前几年受了点伤,不太利索。”阿姨笑意融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许遂宜观察了下,阿姨右腿从膝盖骨开始往内斜了好几个度,看着就痛。心疼从许遂宜心底腾升至脑仁,“您当心些,不客气的,”
蹲下帮忙收拾紫黑色球状物体,“这些都交给我吧。”
“谢谢,谢谢。”阿姨连连感谢。
“举手之劳。”许遂宜把紫黑色球状物体全部放进竹篮,好奇问:“阿姨,这些是什么呀?”
“小姑娘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这个叫荸荠,能補肺凉肝,消食化痰,我们村里的小孩可爱吃咯。”说着给她塞了一大把,“你尝尝,清甜爽口,削皮就能吃,都洗过了。”
“谢谢阿姨,两颗就好啦。”许遂宜略显腼腆,收了两颗,把剩余的放回竹篮。
“小姑娘你是和小逾他们一起的吧?这个我就是给他们拿的。”
“啊?小逾?”许遂宜愣了下,脑中莫名浮出季泊逾的名字,
她真是魔怔了。
“我还以为你是新加进去的,看你和他们年纪相仿。”阿姨边说边往她口袋里塞荸荠。
“不是的阿姨,”许遂宜摇头,“您这也太客气啦。”不好一直推让,连忙谦逊道谢。
没忍住问了句,“小逾是季泊逾吗?”
说到季泊逾,阿姨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是呀,前段时间小逾带了好几个高大帅气的年轻小伙子,承包了村里好大一片荒废土地,说是要搞个农场创业。这儿好多没收入的留守人群,在他那帮忙打打下手,就和在城里打工一样,有工钱拿呢!连我这样的,腿脚不利索,以为这辈子只能守在这小村里,靠着女儿养活。不曾想,有一天,就在这洗洗菜,打打杂,一天的伙食费便不愁了。”说着说着热泪便盈眶了,阿姨抬手擦了擦,
接着说:“现在有能力有想法的年轻人,个个都朝大城市跑,谁还愿意往我们这样偏僻小乡来啊。前几年这里还有所小学,经常有城里姑娘下乡支教,诶,现在的年轻人都希望小孩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买房到城里去咯,学校也倒闭了。”
“小逾他们几个孩子,真是顶顶好的人啊!”阿姨赞叹不已。
许遂宜在一旁认真倾听,不由自己的对季泊逾产生欣赏。
漾着唇角,附和点头。
又怅然嗟叹,可惜是个十足渣男。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现在改邪归正了?
“敏姨!您怎么又自己出来了!?”
过来一个身穿白色连帽衫的男生。
一头银紫发格外醒目,身型与季泊逾差不多,高挑挺拔。五官硬朗,笑容肆意又张扬。
“您腿不方便,这些事直接喊我就成,不用您亲自动手,要是让逾哥知道了,还不得把我头拧了。”男生伸手从敏姨手里拿过竹篮,摸了两颗荸荠往嘴里咬。
男生叫吕弛,季泊逾的合伙人之一,负责后勤。
“我天天拿着你们的钱,又什么也没干,我这心里怎么过意的去。”敏姨说。
吕弛转头看向许遂宜,疑惑问:“诶,敏姨,这位是?”
见状,许遂意主动介绍,“你好,我叫许遂宜,言字旁的许,顺遂的遂,适宜的宜,”酌了一下,“来这边旅游的。”
“吕弛,两口吕,松弛的弛。”说完复述:“旅游?这?”
他惊讶张嘴,不可置信的打量她,好似想到什么,神情转为意味深长,“你是来追我逾哥的吧?”
“?……?”许遂宜满头疑问。
“你可别想了,逾哥他有——”
“小弛,话可不能乱说。”敏姨打断他。
有女朋友?
想来也是,毕竟他…那方面…挺…
算了,不关她的事。
“敏姨您知道这边有没有能住宿的地方吗?”吕弛走后,许遂宜问敏姨,“像民宿,或者房屋出租之类的。”又补充道。
还是赶紧从季泊逾那搬走为妥,虽然他俩清清白白,许遂宜对他也没半丝想法,但她不能保证他的女朋友不会多想啥的,要是被误会……
“没有。”敏姨摇头,长叹一口气,“我们这啊,是偏僻山区,住的大部分都是老弱伤残,那些有钱建旅馆的人都往发达地方去咯。”顿了下,说:“小姑娘你去找小逾,他应该有。”
许遂宜轻抿唇,极其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嗯嗯。”
-
许遂宜在村里转了好几大圈,直到黄昏将至,她也没找到能住宿的地方,途中差点迷路,还好遇到善人,把她拎到季泊逾家附近。
她百无聊赖地在这边转了半小时,季泊逾还没回。
许遂宜走了大半天,双腿酸麻的厉害,弯腰垂了垂,找了块瘪形石墩墩坐下来,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打开,搜索有关海獭的纪录片,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观看及研究海獭是她工作学习之余最爱的事物,看着视频里一只灰白海獭,双手揉搓圆圆的小脑袋,许遂宜心脏柔软得一塌糊涂,貌似心里所有的阴霾都将化为乌有。
看得认真时,姚孝恩突然打来电话,“喂,恩子。”
“遂遂,季泊逾没为难你吧?”
许遂宜想了想,
吃了他做的饭,
睡了他铺的床,
……
从见到他开始,期间全程保持该有的分寸,对她的态度冷漠疏淡,要不是他叫她的名字,许遂宜都怀疑她是不是忘记她了,毕竟他前女友宛如过江之鲫!
好吧,她瞎说的。
“没。”
“随时保持警惕,那种渣男有的是手段,最擅长情感操控。”姚孝恩提醒她。
“知道啦。”
暮色渐深,浓墨覆盖大地,天空中能看到几颗星星,散发微细的光芒映在地面。
许遂宜方圆半盏灯都没有,茫茫昏暗。
除了隐约犬吠声外,别无声响。
她打开手电筒照亮周身,屏幕突然弹出提示,‘您的电量已不足百分之十’。
欲要关掉手电筒节省电量时,忽然听到开门声,她下意识抬眼看过去,
是季泊逾。
季泊逾终于回来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与他白皙的肤色形成显著对比。
垂在眉眼的碎发染了层汗渍,从中间岔开,裤角边衣摆都沾染了不少泥泞。
掩掉了些矜冷,多了几分柔和。
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帅得离谱……
许遂宜我看你是真的魔怔惹!
季泊逾把门打开,朝许遂宜看,“走吧。”
她收回视线,站起身,看到季泊逾身后还站了个人,许遂宜一眼认出,仅凭他那头醒目的银紫发。
吕弛!
诶,这下真的要被误会了。
下一秒,她就听到吕弛惊雷般的吼叫声,
“你怎么在这!”
许遂宜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下,实在懒得解释,抬手指了指季泊逾,“你问他吧,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逾哥,什么情况?!!!”吕弛如吃到惊天大瓜似的,双眼瞪得巨大,嘴巴形0字状。
“没情况。”季泊逾事不关己般的经过他。
客厅里,季泊逾把灯调得比昨晚亮些。
吕弛坐在许遂宜对面,那股子错愕没收半分。
许遂宜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她尴尬喝水,一口接着一口,直到水杯见底。
深吸一口气,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就之前谈过,分了。”举起四根手指,“我发誓,现在我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谈过?!什么时候!!”茶几桌被吕弛撞地“呲咔”一响。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此时此刻,跟季泊逾没有任何关系,更不可能是你想的那种为了追他怎么样怎么样的,我对他没!兴!趣!”许遂宜说得极其认真,恨不得把‘跟他没关系、对他没兴趣’这几个字甩吕弛脸上。
“你真和他谈过啊?”
吕弛对季泊逾的印象是:一个见头母猪都得跑八百米远的寡淡男。
“……”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季泊逾能快点出来。
“逾哥谈恋爱时啥样啊?”吕弛好奇朝许遂宜探身。
一本《家禽养殖指南》“唰”地甩到他面前,
不仅吕弛吓了一跳,许遂宜更是整个人一抖。
季泊逾抽什么风……
“逾哥我先走了。”意识到不妙,吕弛捞起书就朝外走。
许遂宜想先解决好这件事,以免影响不必要的误会。
她抬眸看向季泊逾:
“我们,聊聊?”
“聊什么?聊你怎么甩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