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远了,听不见那边的声音,但咒灵的存在感依旧强烈。
人型的咒灵。
不是一级,就是特级。
还是两个。
如果真过来了,他根本不是对手。
更别说,医院里还有上百个毫无抵御能力的普通人。
狗卷李回身到床头柜旁,拿起手机跟五条悟留下的名片,拨打上面的号码。
五条悟说的是可以用来举报非法机构,但是,说不定这个电话能够用来跟他联系上,让他过来解决一下外面两只咒灵。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sorry……”
狗卷李:“……”
哎,他在期待什么呢?
他赶紧改了拨打他哥的电话。
还是自己家人靠谱,手机铃声才响了两秒就接起来了,那边没有声音,安安静静在等着。
狗卷李没有任何废话直奔主题:“哥,医院附近出现了两只人型咒灵,我应付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钟,然后传来什么东西倒下的动静,紧接着是他哥的声音。
“鲑鱼!”了解!
以防不测,电话没有挂断。
狗卷李拿着手机回到窗边的位置往外探看,心里咯噔一下。
那两只咒灵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到哪儿去。
“哇啊!”
隔壁房间一声惨叫把他吓了一跳,接着赶紧跑出病房,奔进旁边的病房。
房门打开,一阵冷风袭来。
病房的窗户没有关紧,穿堂风吹得人特别精神,月光透进屋里,还算光亮,哪怕不开灯,狗卷李也能够看清楚房间内的情形。
幸村精市跟吉野顺平两人坐在各自的床上,均安然无恙,前者正扭头看着后者,后者双手捂脸,一副被什么东西吓到的样子。
房间里并没有别的异常,更没有咒灵的残秽,跟五条悟离开时一样的干净。
“出什么事了?”狗卷李不解地问道:
幸村精市摇摇头,指了指吉野顺平:“我也是被他的叫声叫醒的。”
吉野顺平连忙道歉:“抱歉。”
在狗卷李跟幸村精市的连番询问下,他才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了一只大水母在扒拉我!”
狗卷李:“……”
大概是受咒灵影响的后遗症。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他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吉野顺平的肚子。
果然,崩了一晚上,那个惊人的弧度已经微微凹陷下去了,但似乎还有一点点凸起。
吉野顺平尴尬地捂着小腹,问道:“那个,你们有谁想去厕所,要不要一起?”
“行啊,一起~”
一只乐乐呵呵的白毛出现在窗台上。
“哇啊!鬼啊!”吉野顺平大叫一声,滚到了床下。
狗卷李伸出脚给他的脑门垫了一下,才没让他磕到地上。
五条悟从窗台上跳下来,落到地面,低头看着吉野顺平:“不错不错,沼气都排干净,你已经没事了,明天就可以出院。”
吉野顺平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扬起脸打量那头月光下耀眼的白毛,惊呼道:“咦?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五条悟随口说道:“我落下东西,不得不回来一趟。”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狗卷李歪了歪脑袋,看着有点像是在卖萌,实际是在示意。
幸村精市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很识趣地打了个哈欠,道了句晚安,躺下继续睡觉。
吉野顺平则是硬拉着两人一起去了趟厕所,然后才回房间歇下。
之后,狗卷李领着五条悟来到自己的病房里,两人来到窗边。
“我转了一圈,发现的确有两只特级咒灵的气息,它们在外面停留了一段时间。”五条悟指着窗外的某处,那里正是狗卷李观察到的俩咒灵曾经停留过的地方,“你给我说说它们长什么样子?”
“一个是穿着袈裟的黑发男性,大概二十几岁,身高跟你差不多,他站在树荫下的阴影里,具体长相我没看清楚。另外一个是小孩子,约莫六七岁,皮肤很白,头发是蓝银色,脸上有奇怪的纹路。”
“那个看不到脸的咒灵,你是怎么判断他外表的岁数?”
“感觉。”
五条悟点点头,没有对他的回答做出任何评价,但是,毫无征兆地蹦出一句。
“话说回来,你一个人应该挺无聊的吧,不如我给你找个伴儿~”
“哈?”
起初狗卷李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然而,隔天一大早,还真就有一个“伴儿”来到病房外了。
“你好,我是虎杖悠仁,请多指教!”来人脱掉兜帽,五指并拢放到额角侧方,做了个敬礼招呼的动作。
他看起来很年轻,年纪应该跟自己差不多,粉色短发,瞳孔是特别的粉金色,身上穿着黑色连帽卫衣,他的笑容很灿烂,相当有感染力。
狗卷李也不由得露出笑容:“你好,我是狗卷李,请多指教!”
两人双手握在一起。
掌心相抵的刹那,一股强烈的寒意通过手掌传送过来,狗卷李愣住了。
双手即将分开时,他反手握住了虎杖悠仁的手腕,严肃道:“你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不对,你到底是人还是咒灵!”
咒灵的气息!
凑那么近他都没发现,只有在进行肢体接触的时候才感觉到,隐匿得太完美了。
当事人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傻笑着跟没事人似地道:“我是人,我真是人,我身体里有一只咒灵没错,不用担心,它不会出来的。”
一个非常沉重的话题就此以一个轻松的开头展开。
那并不是什么复杂的故事。
简单地说,就是这位名字叫虎杖悠仁的少年被卷入到咒灵引起的混乱中,为了救人,情急之下吞掉了咒灵抢夺的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特级咒灵两面宿傩因此寄宿在他的身体里。
咒术协会的高层给他判了死刑,原本已经准备好要执行的,五条悟却出面为他担保,以两面宿傩手指的容器为名义,让他再吞掉所有手指后再采取极刑为由,争取机会让他活了下来。
一句话概括,就是即时死刑,改判死缓。
以咒术协会的立场,这是他们的工作职责,避免特级咒灵扩大社会损伤,放到虎杖悠仁身上,则是无奈的妥协与牺牲。
最令人头疼的就是这样两边都没有错,但不得不选择牺牲更小的情况。
如果没有五条悟介入,虎杖悠仁早就死了。
狗卷李对咒术界的各种常识还属于一知半解,关于咒灵的事他知道的不多,听到虎杖悠仁淡然地说着自己会被当做人柱的事实,他心里很不好受。
当然,他也说不出“怎么可以这样”、“你就这样接受了”之类的话,这些蠢话除了标榜自己的善良,跟恶心当事人,让对方不得不强忍不适反过来说些安慰自己的话,简直毫无卵用。
狗卷李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既然可以吞进去,那么,能不能做手术取出来吗?”
“应该不能吧,家入老师说过不行。”虎杖悠仁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他拍了拍胸口,低下脑袋,像是在问自己身体里的那位,“你觉得呢?”
两面宿傩没鸟他。
虎杖悠仁仿佛习惯了,自然而然地抬头,淡定地道:“我觉得应该是不能的,如果手术能够取出来,那我早该上厕所就把它弄(la)出来了。
狗卷李察觉到他有所保留,有意隐藏什么,虎杖悠仁跟他一样都不是个擅长掩饰的性格,所以,聊天的过程中他隐约察觉到了。
或许这是五条悟让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这位粉毛少年是个性格随和的人,活泼开朗,跟谁都能说上两句话,吉野顺平出院前,来狗卷李的房间里打声招呼,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跟虎杖悠仁便交上了朋友。
而且两人还约好了以后要一起电影院看新出的电影,熟络速度简直了。
狗卷李若有所思道:“五条悟是让你来保护他吗?”
虎杖悠仁摇头:“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有朋友一起去看电影会比较高兴,而且,五条老师说是让我来这里配合你工作。”
“配合我工作?”
“不是么?”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虎杖悠仁:“?”
狗卷李:“?”
两人面面相觑,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茫然的神色,渐渐地意识到了什么。
“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
“你打吧。”
虎杖悠仁掏出手机,按下置顶的那个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