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给我介绍?”程桴挑起眉头,反问道。
她自从高中毕业、高考落榜后,就一直过着打零工的生活。她没有什么人要照顾,没有花钱的地方。对钱的需求没有那么大,所以兼职赚来的钱够她生活了。
然而,这次弟弟的话却让她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好奇。她倒想看看这个弟弟能给她带来什么所谓的“好工作”。
“嗯哼。”弟弟故作神秘地卖了个关子,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后面那个小山坡你看见没,明天到这里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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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气比昨天暖和不少。阳光比昨日更加温柔,微风轻拂,带着一丝丝暖意。
程桴按照约定,去到了那个小山坡。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山坡上并不是只有弟弟一个人,而是聚集了无数人,他们都在忙碌着。
田野中的空地上,土地上被精准地画满了各种线条,显然是有人经过精心测量。农民工打扮的人们不停地来回运送着物资。
程桴心中暗自嘀咕:完了,昨天应该问清楚是什么工作的。
想到昨天弟弟被人追赶的画面,再看看眼前这些人,总感觉这里的活不是什么正经活,不会是什么违法的事吧。
说到那个弟弟……
程桴四处张望了一圈都没看见他,昨天说好这个时间点在这里见面的,不会放她鸽子吧……
程桴抿了抿唇,心情有些不悦。
正当程桴犹豫要不要回家的时候,一个戴着安全帽的男人走到了她面前。
这个男人大约60多岁的样子,带着一个土黄色的安全帽,帽子上布满了斑驳的泥土,一看就是真正下地干活的人。他的裤腿上现在也沾上了一些干泥土,但他自己似乎并没有察觉。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工作服,衣服上也依稀可见泥土的痕迹,但不同的是,这些痕迹都被他自己细心地拍掉了,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平常应该是个爱干净的人。
“你是?”男人开口问道。
程桴思索片刻,如实回答:“是有人介绍我来这里工作的。”
“介绍你来这里工作?”男人皱眉想了想,又转身望向那片忙碌的田野,大声喊道:“谢郊喻!是不是你介绍过来的人??”
男人虽看上去有一定年纪,但声音还是中气十足,穿透了现场的喧嚣。
被他那么一叫,不一会,从远处的有点深度的田野里,冒出来一个脑袋。
那脑袋留着利落的短发,额前的碎发已经沾上了泥土,但泥土的脏兮兮却掩盖不住他本身白皙的肤色。
他就像一只突然钻出来的小狗。
程桴在这只小狗的脸上辨认了一会,才辨认出:没错,是昨天那个弟弟没错!
今天比昨天干净,差点没认出来。
原来他叫谢郊喻。程桴暗自思索着。
想着,谢郊喻走到程桴面前。
没有了昨天的插科打诨,他乐呵又尊敬地对着那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叫了一声:“吴老师。”
然后,他的视线终于落到了程桴身上:“没错,是我叫来的。叫过来帮您打下手的,我们队伍不是缺人手吗?”
“行。”吴老师点了点头。
程桴这才知道,原来是这里发现了一处文物痕迹,他们在这里进行考古发掘和调查。
而程桴要做的,就是协助专业考古人员进行挖掘、清理、记录等基础工作。
吴老师对着谢郊喻嘱咐道:“既然是你带过来的,就你负责了啊!”
“啊?”谢郊喻闻言迟疑了一下,借口道:“可是我自己那边的活还有很多……”
言下之意是,我负责不了。
话说到一半,吴老师一个眼神瞪了过来,谢郊喻立马改口:“这事您放心交给我,肯定负责到底!”
说完,谢郊喻和吴老师带着程桴往正在施工的田野处走去。程桴走在前面,谢郊喻和吴老师走在后面。
隐约间,程桴听到后面两人的对话。
“我不是让你找个男生过来吗?田野里这种粗活,人家女孩子怎么受得了?”吴老师有些谴责地说道。
谢郊喻嘿嘿一笑:“没事的,老师,她力气可大了,我昨天看到她一个人锄了好几亩地。而且,我跟她说的工资是80元一天,你上哪找那么便宜的人力去!”
程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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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田野处,吴老师简短地交代了几句后,就转身离开了,留下谢郊喻和程桴两个人。
谢郊喻之前还耐心地给程桴演示着钻探的技巧,如何观察土壤的变化,如何记录数据,可没过多久,他就被一阵急促的呼唤声打断,匆匆离去,再也没有回来。
程桴就这样,被留在了田野中。
像程桴这种级别的,刚接触不久,自然接触不到真正的文物,所以干得也是最简单的活。
不需要演示很久,程桴就听懂了:他们现在在钻探,熟悉地下遗存的情况,每行5米错落钻探,然后观察他们取出的土质、土色、包含物的变化,把他们记录下来。
而程桴现在主要起到一个记录的作用,会写字就行,偶尔打打下手。
这里的人虽然都是考古的人,但每个人负责的采集区不一样,像程桴被分配到的,就是最侧边的一个采集区。
听说这里很缺人,连附近的农民都被有偿请来帮忙。
程桴一边记录着数据,一边听着周围人的交谈,逐渐对这个考古现场有了更深的了解。
“第二层,黄色,沙质土,结构致密,土质较硬……”程桴低着头,仔细地写下每一条观察结果。
时间就这样在笔尖的流淌中悄然逝去,转眼间已到了下午。
程桴也对自己要干的活、和这里具体在干什么真正熟悉了起来。
她了解到:现在这里其实还是出于调查和钻探的阶段,文物还没有真正被挖掘到。等到通过钻探弄清楚遗迹的大致范围后,这边就可以开方,清理遗迹了。
正当她准备和采集小队的其他人一起去吃饭时,一阵嘈杂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完了,又来了。”和程桴在同一个小队采集的人,听到这阵嘈杂声,小声嘀咕道。
程桴不知道他们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只是听着声音,不像是正常的交谈声,而是夹杂着愤怒和慌乱的吵闹声。
程桴带着疑惑,往声音的来源地看去。
只见几个身影在考古发掘区域边缘鬼鬼祟祟地走动着,他们手中拿着工具,正试图破坏已经挖掘出来的土壤样本。
而已经发现这几个身影踪迹的考古人员,已经把这些人包围起来,,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圈。
考古队员们个个神情严肃,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几个破坏者,生怕他们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这时,一个和程桴同队的女生走了过来,轻声提醒她:“你也要小心些,这些人为了钱什么都敢做。我们现在和他们有利益冲突,他们说不定会对我们下手。”
“利益冲突?”程桴不明白。
女生耐心地解释道:“这块地原本是要开发成度假基地的,可是施工的时候却挖出了文物。现在这块地只能停工等待处理,而我们的考古发掘也需要时间。这样一来,承包方的损失就很大了。所以他们一直派人来这里闹事,想要让我们停止发掘。”
程桴恍然大悟,她再次看向那些闹事的人。
隔着考古队员的包围圈,程桴发现闹事的人很眼熟。仔细一看,不就是昨天一直追着谢郊喻跑的那两个人吗?
“这谢郊喻和吴老师到底是谁啊?”程桴趁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提到吴老师,女生的脸上露出了敬佩的神色:“吴老师是A大考古方向的研究导师,不仅学术造诣深厚,实践能力也很强。这里的考古发掘工作就是他负责的。”
“那谢郊喻呢?”程桴继续追问。
“谢郊喻是吴老师手下的研究生,也是学考古的。”女生回答道。
程桴心中想着:研究生?那和自己一样的年纪啊!一直听他姐姐、姐姐的叫自己,还以为他有多小呢。
女孩继续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昨天啊,这两个破坏者又来闹事,他们拿着工具就直冲着我们刚挖掘出来的土壤样本区去了。谢郊喻当时正好在旁边,他一看这情况,气不过,直接就冲过去和他们理论了。”
程桴想到昨天谢郊喻被追着打的事情,想必就是‘理论’后的结果吧。
“警察不管吗?”程桴想着这种事,肯定犯法啊。
女生苦笑了一声,回答道:“管,怎么不管!之前警察一天来好几次,这两个闹事的人也被抓进去好几次。可是呢,他们就像是无赖一样,刚从警察局放出来没几天,就又开始来闹了。”
末了,女生又无奈地加了句:“这种地痞流氓,没法子治。只知道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利,不停地捣乱。”
“我们吃饭去吧。”女生似乎不想再说这些糟心事,于是拉着程桴的胳膊,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