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还是平时坐的这辆车,身边也依旧是熟悉的人。
南瓷还是觉得很陌生。
“颈枕吗?”应修景答:“用的时间太久,我给扔掉了,你重新再买一个。”
应修景有些洁癖,穿过的衣服基本很少会再穿第二次。
这点倒是能理解,但——
“那我请人专门给你编的平安结呢?怎么也摘了?”
“挂得太久,没新意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专注于前面的路,那副禁欲系眼镜淡化了他凌厉的五官,此时就显得严肃。
南瓷没说什么,偏过头望向窗外。
不多时就捂着胃:“我有点晕车,你尽量开稳一些,别总是踩刹车。”
这条路没什么车,又是单行线,车速不慢。
南瓷头脑发胀,昏昏欲睡。
头倚在车窗上半眯着眼睛,突然开口:“会不会哪一天,你也觉得我没新意了?”
话音才落,能感觉到狭小的空间里氛围骤降。
南瓷本就觉得有些冷,说完竟打了个哆嗦。
他转头看向应修景,男人镜片下的眼睛眨了眨,语气有些不耐烦:“一个平安结而已,明天我再叫人弄个一模一样的挂上。”
一模一样也不是承载他心意的那支了。
南瓷有些不开心,但还不至于当场发作的地步,今天的他更想使些小性子,难得生病一回,怎么说也是因他而起的,他不想乖乖听话,更希望他来哄哄他。
一路无话,直到走进医院,南瓷才开口和医生说明自己的情况。
医生要帮他听了下心率,手从衣摆下方探进去,露出他一小节纤白的腰肢。
应修景眨了下眼。
放下听诊器,医生对应修景说:“这次没有上次严重,不用打针。我给你们配点药,连续吃一星期就好了。”
不用打针让南瓷开心了不少,回去的路上想开口又顿住,只把头看向窗外。
应修景将车停到一家餐厅门口。
旋转门扶手是浅浅的金色,大厅正中间有个二龙戏珠的建筑,龙嘴里吐出晶莹的水柱,下落汇聚成人工喷泉。
应修景早已订好了位置,待他们刚坐下就开始上菜。
奶油鸡酥盒是南瓷最爱吃的,但刚刚医生嘱咐最好不要吃这些,应修景便吩咐服务生撤走,转而换了一道奶香包。
因它包装奇怪,用竹篮送上来的,南瓷才勉为其难拿起一个放在嘴里。
出乎意料,一口咬下去酥脆甜糯,南瓷弯了弯唇。
眼瞧着他吃下去三个奶香包,应修景拿出一个礼盒,指尖推到他面前:“打开看看。”
礼盒精美,外观像是星辰揉碎融进大海般闪烁着银粉色彩。
南瓷擦干净手,打开一看,是一枚耳钉。
如果说礼盒已经让南瓷惊艳,那耳钉上面镶嵌的这颗水晶就足以让他发出赞叹。
崩了一下午的脸终于转晴:“太好看了吧!”
水晶是淡淡的蓝色,像是日出时分蔚蓝的海岸。
与天际融合后,形成独树一帜的颜色。
纯美又明艳。
应修景淡淡地笑:“三周年快乐。”
“你不是都送给我一枚戒指了吗。”南瓷晃了晃手指。
“礼物还嫌多?”应修景问。
到此,南瓷仅有的小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从来就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今天的小脾气无非是想看到应修景的真心。
让他知道,他还是在意他的,他们俩在一起三年,没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南瓷当场将耳钉戴在右耳上,俏皮地晃着脑袋:“怎么样?”
“不错。”
他本就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的肌肤配上闪耀的水晶,天生相配。
从餐厅出来,南瓷手里拎着两篮奶香包。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关上车门南瓷才越过中央扶手抱住他的手臂:“我难受……”
他软软地哼唧,脸蛋蹭着他结实的臂膀。
卸下刚刚故作坚强的伪装。
“先把药吃了。”
应修景拿出一瓶水,在南瓷仰头吃药时偏头看过去。
他脖颈细白,喉结上下涌动。
身材偏瘦,锁骨明显,隔着衣服也能看出肩膀的形状。
等他吃好药,应修景才启动车子,踏着傍晚霓虹闪耀的街道,走向回家的路。
一路上,南瓷的药劲上来,昏昏欲睡。
在车上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应修景叫醒。
南瓷皱眉让他抱,在应修景怀里就已然坠入梦乡。
南瓷做了个梦,他走在一片荆棘之路,沿途的鲜花透着诡异的红。
周遭是冰山万重,冷得他直哆嗦,好不容易捱过冰山,又置身于火海中。
几乎就要喘不过气,窒息的前一秒猛地睁开眼。
凌晨,头疼的快要炸裂,一摸身边空空如也,他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待意识恢复些,拿着药来到厨房。
水壶烧着,偶然听见应修景的声音。
低沉又神秘,应是在旁边的电影厅里。
南瓷放下药走过去,应修景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现在不行。”
“已经睡了。”
“明天吧,明天我过去看你。”
电影厅的门刚一推开,应修景就转过头。
眼中浮现出一丝惊讶,而后对着电话那端说:“先这样,挂了。”
“你在跟谁说话呀?”南瓷问。
“一个朋友。”
“是那个住院的朋友吗?”
“对。”应修景问他:“你怎么醒了?”
“起来吃药,有点冷。”
他说完就缩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水还没开。”
他冰凉的手故意探进他的睡衣里,在他滚烫的胸膛上前后翻,应修景没躲任凭他胡闹。
“明天有课吗?”他抚摸他额前的刘海。
“有。”
“请个假休息几天,病好了再去上课。”
南瓷半睁开眼:“你会陪着我吗?在家里工作?”
应修景摇头:“我最近很忙。”
南瓷也不清闲,他今年大三,课程虽说不算紧,但是很重要。
最关键的是,没有他陪在身边,还不如去上课,南瓷摇摇头:“没关系,吃了药就没事了,下课我就回寝室躺着,我没那么脆弱的。”
“没那么脆弱?”应修景低低地笑,手臂搭在他纤细的腰肢上,向下轻拍两下。
很明显是在问,那现在在他身上扭来扭去的人是谁。
他只是想跟他撒娇而已。
南瓷把脸紧紧贴在他胸前:“放心吧,我真的没那么脆弱,上课和同学聊聊天说不定还能好一点。”
脸颊温度不低,应修景垂眸,看他眉毛浅淡,鼻梁直挺,嘴唇和脸蛋都比平时红。
本来环在他腰间的手顺着衣摆的弧度游走,刚探进去,南瓷就嘤咛一声:“好舒服。”
应修景在外面久了,手掌温度不高,碰上他的肌肤就像绝渡逢舟一样。
此刻他就像小猫一样窝在他怀里,陡然滋生了男人的摧毁欲。
应修景低头刚想吻他的唇,南瓷抬手阻拦:“别……会传染给你的。”
南瓷搂着他的脖子,深吸一口他身上的雪松香,才从他怀里爬起来,懒懒道:“我去吃药,你什么时候睡觉?”
“再等一会儿。”他说。
南瓷吃了药就睡了,第二天一早醒来时精神有些许好转。
他背上书包,还没忘记戴上应修景送他的戒指。
洛奇一眼就看出他脸色发白,问他:“你怎么了?”
“发烧了。”南瓷拿出药,灌了半瓶水进去。
刚吃完突然来个电话,那边是曾经买过他歌词的一家工作室,问南瓷能不能帮忙写一首关于青春的词。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找他,南瓷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挂断电话后他抻了个懒腰。
语气慵懒:“又有零花钱了。”
中午,他回到寝室休息,临睡前给应修景发信息。
【有人主动联系我买歌啦,我是不是很厉害?】
应修景没有回复,也是南瓷意料之中。
他忙,而且也说过不爱打字。
所以一般情况下,两人的微信界面都是南瓷大段大段的说,等过十几分钟后应修景再打来一个电话。
南瓷只是想分享一下他的喜悦,反正这对应修景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打电话跟他说了。
再次醒来是下午,洛奇劝他今晚住在寝室,被南瓷拒绝,走一段路回家跟男朋友相拥而眠和睡在寝室的床上听人打鼾,南瓷当然选择前者。
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大门,寒风瞬间将他包裹。
他埋头踩地上的雪,没注意突然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里。
南瓷捂着脑门抬起头,连胜抱歉:“对不起,是我没注意。”
“没关系。”那人也捂着胸口,笑说:“我也只顾着看电话,没注意到你。”
他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看上去阳光又随意。
南瓷再次抱歉地点下头,擦肩而过之际,他的电话响起。
刚接起来,耳边两道声音传来:“你好,南先生。”
刚刚撞到的男人举着手机看向南瓷:“你就是南先生吗?”
他放下手机:“我是白天跟你联系的台萧。”
台萧就是工作室的负责人,希望南瓷能帮忙写一首歌。
两个人约在就近一家咖啡馆,南瓷有些冷,要了一杯加热椰奶。
台萧说:“上一次是我们工作室同事联系的你,我看了你那首词,写得真好。”
他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话也多。南瓷半天也没接到一句话,一直都在听他说,听得自己脸颊发烫连连摆手:“你别这么说,我还在上学,写词就是业余爱好,写着玩的。”
“业余爱好都能写得那么好,你的专业是不是跟文学有关?”
“不是。”南瓷说:“我的专业是植物学。”
南瓷喜欢花花草草,每年夏天别墅后花园里的向日葵和鸢尾花开得极好。
应修景书房的书柜上还放着一盆他精心栽培的吊兰,翠绿一片和他的暗色书房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你毕业以后想做什么工作?”台萧提议:“要不你来我们工作室吧,做一个专业写词人。”
“我暂时还不能确定。”南瓷抱歉地告诉他。
其实之前他有就这个问题和应修景商量过,应修景的意思是等他毕业再说,工作这个问题不着急。
虽然应修景没有明说,但南瓷听出来,相比较他抛头露面,应修景更偏向与让他待在家里。
“没关系。”台萧笑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随时开口。”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说了些各自的想法和需求。
最后约好下个星期签合同。
应修景的电话在这时打来,南瓷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快到七点了。
刚一接起来,那边就问:“你怎么还没回来?”
“没有。”南瓷说:“我遇见一个朋友,聊了一会儿忘了时间。”
应修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我还没吃饭。”
“你还没吃饭吗?”南瓷倏地站起身:“那我马上回……”
话还没说完,一阵眩晕涌上,眼中的世界突然开始旋转迷离,南瓷下意识扶住桌角,没来得及抓稳就直直倒下。
“南瓷!你没事吧?”台萧赶在最后一秒护住他的后脑:“南瓷,南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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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