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很混乱,眼前似乎有无数色彩绽开,林知安坠进了温热的海水中,海水在狂风中翻涌,不断掠夺着胸腔内的氧气。
他艰难地挣扎,一次次地向风暴发出低哑的乞求,却被狂暴的漩涡卷入海底深处。
直至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瞳仁在窒息般的狂热中涣散,流淌出大颗大颗晶莹的泪。
*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傍晚,林知安呆滞地坐在床上,顶着被折腾到炸毛的呆毛,迷茫地摸着后颈的咬痕,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我的好兄弟呢?我们不是社会主义好兄弟吗?”
阮澄觉得他特别可爱,伸出手指头戳了戳那红扑扑的脸蛋。
“呜……”林知安撇起嘴,啊呜一口咬住他的手指,“都怪你,我弯了……”
“兄弟哪有老攻香?乖,再让老攻亲一口。”阮澄摸着他的脑袋诱哄,在他脸蛋上亲了响亮的一口。
林知安懵懵地看着他,还未从自己弯了这件事中缓过神。
于是阮澄趁机往另一边脸蛋上也嘬了一口。
林知安动了动身体,强烈的酸痛感让他清醒了许多,低垂下睫羽问:“昨晚的事处理好了么?”
“嗯,那四人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们在这家酒店工作了两年,常对入住这家酒店的Omega下手,并拍下视频威胁。”阮澄给他倒了杯水。
林知安喉咙干的发疼,“吨吨吨”地把水喝光。
阮澄把第二杯水递给他:“他们看了恋综,感觉你很好看,所以选择对你下手。”
“一群管不住下半身的渣渣,迟早给他们剁掉。”林知安淡淡地瞥了阮澄一眼。
阮澄打了个寒颤,低下头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对不起,我失控了。”
林知安看他这样就来气,毕竟昨晚就是被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欺骗的,气的想往他头上呼一巴掌,但胳膊还没抬起来就疼的倒吸了口凉气。
“我给你揉揉。”阮澄给他按摩胳膊。
“我饿。”林知安舔了舔唇。
“叫了外卖,应该快到了。”阮澄盯着他的舌尖。
林知安吓的立刻把舌头缩回去,伸手去拿床头的衣服。
“我帮你穿。”阮澄拿起衣服往他身上套。
林知安的却没什么力气,只好默认了他帮自己穿衣服的行为。
阮澄将他抱到卫生间,贴心地挤好牙膏放好温水。
林知安对这种举动感到不适:“不用,我自己来。”
“用,”阮澄笑盈盈地注视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现在是我男朋友。”
林知安垂下睫羽。
“知安,”阮澄眼睛里流露出慌张与不安,用带着一点儿鼻音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你提上裤子就准备把我甩了?”
“没有,我只是不太适应。”林知安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阮澄,无法狠下心说出拒绝的话。
再等三天,三天后阮澄的易感期就结束了。
“嗯,那我们慢慢来。”阮澄又弯起眼睛笑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林知安把牙刷塞进嘴里,低头盯着洗漱台。
“没事,我可以等。”阮澄很轻地碰了下他红肿的腺体,“你睡觉时给你涂了些药,现在还疼吗?”
林知安摇摇头,问:“安全措施做了没?”
阮澄说:“做了,用了一盒。”
“……”林知安耳根微红,安静地吐出嘴里的牙膏泡泡。
阮澄站在旁边“嘿嘿”傻笑。
外卖点全是林知安爱吃的东西,香喷喷的气味瞬间就吸引了饿了将近一天一夜的小吃货,一口炸鸡腿一口奶茶一口披萨一口冰淇淋,嘴角上沾的全是食物渣渣。
然后他就发现阮澄正盯着自己的嘴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电视剧里男主舔女主嘴角的冰淇淋的画面,吓的立马把嘴角上的东西舔干净。
正准备用“你嘴角沾到东西”这个借口嘬一口媳妇儿嘴巴的阮澄失落落地垂下小脑袋。
吃饱喝足后,阮澄提出要和林知安一块洗澡,林知安拒绝后,他立刻露出一副快哭了的表情,林知安一点头,他又立刻开心地翘起嘴角,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看起来像个小傻子。
昨晚阮澄就是用这两颗犬齿一次次咬破他的后颈,然后恶劣地欣赏着他的臣服与颤栗。
阮澄你个禽兽兽!超级禽兽兽!
林知安气愤地用浴球砸他。
阮澄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再瞅瞅他身上大片大片的青紫色痕迹,把浴球捡起来递给他,说:“打得好,你再多打几下?”
“等我伤好了再打。”林知安转过身背对他。
呜……媳妇儿生气了……
阮澄往自己头上锤了几下。
橙子你个大禽兽!下手这么狠,活该追到现在才把媳妇追到手!活该追到手的媳妇儿不搭理你,活该!
……
*
咸涩的海风轻轻拂起林知安的发,他光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被翻涌的雪白浪花打湿了裤脚。
阮澄踩过他的每一个脚印,注视着他脖颈处的白色颈带出神,轻纱质感的颈带在风中飘动,带子的尾端印着一个可爱的小橙子图案。
他终于亲手为自己心爱的Omega戴上了颈带,用颈带遮住那带着暧昧咬痕的腺体,林知安的腺体只能属于他,只有他能看。
林知安的左耳戴着刻了阮澄名字的耳环,是一颗精致小巧的白玉,在金红色夕阳下的照耀下折射出朦朦胧胧的光晕。
阮澄抱住林知安,很轻地含住他的耳垂。
林知安的脖颈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耳垂从口中抽离,发出暧昧的“啵”声。
阮澄笑着拨了拨他的耳垂:“好看。”
“我和裴芝说过要一起到海边看日落。”林知安抬起手掌,注视着从指缝间穿过的绚丽夕阳,“我们做到了,我还拿到了他喜欢的手办。”
裴芝的尸体可能葬在这片海中,此刻他们正在一起欣赏一场美丽的夕阳。
阮澄往他嘴里填了一颗糖果。
“好吃,”林知安弯起眼睛笑了起来,“晚上想吃烤扇贝。”
“带你去吃。”阮澄说。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林知安问。
“听你的。”阮澄捡起一颗小贝壳放进他手心。
“明天吧。”林知安将贝壳扔入海水中,“何雨纯准备的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
阮澄攥住他沾着细沙的手指,安静地在夕阳中注视他。
餐厅,餐桌上放了四个刚出锅的超大的蒜蓉扇贝。林知安吐出一截被烫红的舌尖,气呼呼地用筷子把冒着热气的扇贝戳出一个个洞。
阮澄把肉切成几个小块,吹凉后用叉子插住喂到他嘴边。
换作以前林知安早就上嘴吃了,但和阮澄的关系更进一步后竟感觉不太适应。
阮澄低下脑袋独自伤心。
“好吃。”林知安立刻张嘴含住叉子。
阮澄开心地笑起来,舔了口他舔过的叉子。
晚饭后阮澄把林知安拐到当地的一个情侣约会圣地,这个地方用林知安的话说就是——乌七八黑小公园。
公园里的路灯很少,隔的老远才有一盏灯,小桥、流水、小木屋、小树林什么的一应俱全,特别适合情侣之间酱酱酿酿。
林知安看穿了阮澄想对他动手动脚的意图,在进公园前买了一个会发光的大气球,气球里的彩灯变换着七种颜色不停地闪啊闪,耀眼的光芒彻底断绝了阮澄在黑暗中对他动手的机会。
“你是故意的。”阮澄眼神幽怨地瞪着他。
“什么故意的?”林知安一脸茫然。
“把气球给我。”阮澄伸出手。
“我买的为什么要给你?”林知安拒绝。
“你果然是故意的。”阮澄在他脸蛋上咬了一大口,留下一道圆圆的牙印。
林知安嫌弃地搓干净脸上的口水。
阮澄说:“你都好几天没让我碰了,你是不是不行?”
“不行?就你那样哥能不行?”林知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有点儿狂,于是悄悄后退半步。
“你跑什么?”阮澄将他禁锢到怀中,咬住他的耳垂问,“伤还疼吗?”
“我买的清火菊花茶还没喝完,回去给你泡两杯。”林知安缩了缩脖子。
“我不喝,”阮澄将声音压得极低,“我吃。”
“!!!”林知安惊恐地瞪大眼睛。
记忆被拉回到那个夜晚,无尽的白色吞噬了他,他被迫向白色臣服,在滚烫中战栗颤抖。
阮澄十分满意他的反应,将口中的耳垂吮吸出响亮的水声。
林知安被撩拨的一个激灵,扑腾起四肢在他怀里挣扎。
“别乱动。”阮澄往他屁股上打了一下,将耳垂吸得发红才松口,然后又一口吻住他的唇。
“唔!”林知安试图推开他。
“听话,让我亲一会儿。”阮澄舒适地眯起眼睛,痴迷地品尝着这温热湿滑的唇。
林知安咬住他,犹豫许久还是不忍心下重口,然而他的不忍心换来的却是阮澄更加狂热的动作。
手中的气球在黑暗中闪烁着七彩的光晕,漂亮的光吸引了若干个吃瓜路人,路人一边啃着冰镇大西瓜,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啵唧啵唧”的接吻声。
酒店。
阮澄好笑地看着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大粽子的林知安,问:“伤还疼吗?”
“疼,特别特别疼。”林知安在他炽热的目光下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
“帮你擦药。”阮澄拿出一盒药膏。
“我自己来。”林知安说。
“你看不到。”阮澄打开盖子,用指尖抹了点白色的膏体。
“我对着镜子擦。”林知安从被窝里伸出爪子,飞速抢走他手中的药。
阮澄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认真思考他对着镜子擦药的画面。
林知安愤愤地咬着牙,把药往地上一扔:“哥不擦了,睡觉。”
阮澄捡起药膏:“不擦不行,我等你伤好后办正事。”
林知安瞪着他:“办个屁办,滚!”
“乖,给你擦药。”阮澄掀开被子。
林知安知道争不过他,认命地闭上眼睛。
冰凉的膏体触碰到滚烫的伤口,阮澄涂抹得很认真,擦好药膏后俯身在伤口上很轻地吻了一下,吻出了一丝漂亮的水光,水光顺着圆润的弧度扩散开。
阮澄挑逗似的“啧”了声,贴近他耳边说了句荤话。
林知安羞的耳根通红,抓紧了身下的被子,然后一脚把他踹下床。
*
Z国,K市。
季时谨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了。
梦中的林知安浸泡在水中,用充满憎恨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一遍遍地说:“季时谨,我恨你。”
不会的,他能感受到小安在用生命爱他,小安这么爱他,绝不可能会恨他,更不可能会有那种满是恶意的眼神。
小安,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把你受过的痛苦都尝一遍你就回来好不好?你没死对吧?你一定没死……
庞大的悲伤压得季时谨几乎喘不过气,他在黑暗中极力压抑着哭声,哭到头痛欲裂眼睛充血发红,胃部翻涌起强烈的恶心感。
他在黑暗中蹲在垃圾桶旁呕吐,吐出的鲜血中掺杂着几颗未消化完的白色药粒,他慌张地从抽屉中拿出药瓶,吞咽下几颗苦涩的药丸。
季时谨对林知安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加深,愈加沉重的感情让他感到深深的绝望与窒息。
他在卧室中放满了白芍花盆栽,借着熟悉的花香在每个孤寂的夜晚无数次地自我催眠,告诉自己林知安就在身边,等早晨清醒后又望着一整屋的白芍花失声痛哭。
小安,我买了你爱吃的小零食,给你买了许多新衣服,都是情侣装,我们一起穿好不好?我以后每天都陪你看电影,每个周末都带你去游乐场陪你去小吃街,我不会再不顾及你的感受,不会再打你骂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小安,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