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温玉棠做的夜宵,谢景宸没吃几口就放了筷子,只多吃了几口玉菇瓜。对此温玉棠毫不在意,反正厨房有洗碗机,轮不到他洗碗。
他把碗碟收拾好,出来时,谢景宸还坐在沙发上,面前是拆开的药盒,一手拿着纱布,皱着眉往上喷酒精喷雾。
温玉棠走到他面前,在茶几上坐下,正好面对着谢景宸。等到谢景宸抬眼,他弯起眼睛笑了下。
“……谁叫你过来了。”谢景宸移开目光,淡色的嘴唇微微抿起。
温玉棠没说话,只是笑。他坐在茶几上,就比谢景宸矮了一点,哪怕谢景宸躲开眼,都不能避免地将他纳入余光。
谢景宸将手里的纱布扔到温玉棠手里,赌气一般说:“别顶着你那破了的脑袋到处晃悠,装什么可怜。”
温玉棠嘿嘿笑了声,接下纱布和碘酒贴到脑门上,回过头来谢景宸还坐在那儿盯着他。
“您今晚睡哪儿?”他问谢景宸。
谢景宸一挑眉:“你说呢?”
“我就是问问。”温玉棠摸了摸纱布。
“……难道你觉得我会想跟你睡?”
谢景宸哼了一声,直接进了卧室。
温玉棠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初秋的天气,房间里温度适宜,不冷不热的,就这么躺着也挺舒服。他拿自己的冲锋衣盖了下肚子,本以为这样匆忙上岗的替身第一天会难以入睡,结果闭上眼没多久居然就睡着了。
*
醒来时,房子里只剩自己一人。温玉棠起床刷牙洗漱,忽然接到来自谢景宸的视讯。
金主的视频,自然不容怠慢,温玉棠赶紧接起视频,把手机架在洗漱台上擦脸。
谢景宸容光焕发地出现在屏幕里,好像比昨天的时候白了点,脸尖了点,眼睛大了点。他五官比例本来正好,这样一变形反而有些奇怪。
“你早上睡觉还流口水。”他一上来就说:“我今天看到一个新闻,睡沙发的人容易脊椎侧弯,小脑失调,症状之一就是流口水,你知道吗?”
温玉棠:“……?”
他对着屏幕上磨了皮的谢景宸诚恳地说:“抱歉,我不知道,一会儿我把抱枕拆下来清理一下。”
打湿的睫毛黑压压的像眼线,被冰水刺激得泛红的颧边,让温玉棠看起来清爽又温柔。
“……”谢景宸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但是他盯了一会儿屏幕里温玉棠夹在一边的刘海上闪闪发亮的领带夹,撇了撇嘴说:“你知道就好。”
他挂断视频,旁边喝咖啡的谢景祺悠悠开口:“你大早上在家里翻箱倒柜捯饬出这一身,也不给人看全了?你那裤子鞋子不给人也看看?可别告诉我你是为下午的酒会准备的,你平时可没有开屏的习惯。”
谢景宸没理谢景祺,低头给Luis发消息。
想到温玉棠故意在接视频的时候擦脸,还刻意用他的领带夹把刘海夹起来,露出湿漉漉的眉眼来讨好他,他就觉得没什么必要搭理谢景祺的话——总不是他一个人在多此一举。
*
温玉棠洗漱完没多久,Luis就来了,还带着一大箱衣服。
他身后有个长相温柔背着大包的女孩,走进来后对他鞠了个躬,从包里掏出一张折叠桌。
“您好,我是上门美甲师。”女孩把东西布置好。
“美甲?”温玉棠后退两步:“我,我——是谢先生叫你来的吗?”
女孩点点头。
温玉棠没说什么,让女孩给他做了美甲。他还是第一次做美甲,女孩只是给他做了一层透明的,不是他想象中的来自谢景宸的恶趣味。
伸出手一看,指甲上的刮痕都看不出来了,手看起来比以前赏心悦目很多。
他选了一套衣服出门,没什么款式,和谢景宸那种花里胡哨的风格不太一样,温玉棠挺喜欢的,换上衣服之后心想,看来谢景宸的白月光跟他确实相像,连品味都差不多。
上了车,没有谢景宸在,温玉棠也放松了不少,笑着问Luis今天要去哪里。
燕京有两个市中心,一个属于老城区,另一个在高新区。老城区是这所城市文化沉淀的地方,本地的望族也大多住在这边,包括谢家。高新区是这些年发展起来的,世纪华庭就在这儿,另有一个独立的商圈,Luis把温玉棠带到了这里。
还没走进门,就能看到门口拿着奶茶穿着小香风的美女们。一楼咖啡店里,坐满了拿着笔电工作的白领,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一会儿,再拿起手边的咖啡啜饮一口。还有些穿校服的中学生,在角落的沙发上戴着耳机听歌写作业。
现代的、独立的、疏离的城市像扇面一样在温玉棠面前展开,在阳光下五光十色,令人目眩神迷。这样的生活从前与温玉棠毫无联系,他上学的时候在一个小县城,上学放学的时候还要注意不要让地上的脏水把鞋子弄脏。因为他只有一双鞋,是没法洗了换着穿的。
穿过旋转门,大牌香水与咖啡味混合的气味扑了上来。商场正中间,从顶层垂下来一张巨大的海报——
【东莨菪碱新书今日限量发售,购买有机会获得签售名额,一人限购一本。】
海报色调是简单又高级的黑白灰,角落里用灰色的线条勾画了一些温玉棠不认识的花朵。
“哎呀,那朵海棠花画的真好。”Luis拍了下脑门,微笑着问温玉棠:“今天正好是谢老师新书发售的日子,要去看看吗?”
东莨菪碱是谢景宸的笔名,这是温玉棠知道的。也许是怕被家族光环影响,谢景宸在文坛出道的时候并未用真名,而是用了这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拗口笔名。他的首作便被全国最为重量级的文学杂志《沈园旧评》发表,后来一年内又斩获了大大小小的奖项,直到雨林奖他亲自领奖,才被人认出,这个年纪轻轻横扫文坛的恐怖新人,居然是谢家最小的孩子。
签售会在下周,温玉棠犹豫了下:“有必要吗?”
谢景宸想见他那还不是一个电话的事儿,还要这么麻烦?
“他会高兴的。”Luis回答。
温玉棠点点头:“这样比较浪漫是吧,好的。”
书店在三楼,谢景宸的新书就摆在最外面,是一本长篇小说,深红色的封皮,烫金的书名印在右侧:《骑士的挽歌》。
店里已经排起了队,温玉棠前面正是一对情侣,女孩子捧着书来来回回地看,说:“这是东莨菪碱前年的书了,今年才出版,那看来今年不会再出新书了,好可惜呀。”
“哼,他的书也就你们女的爱看,整天就写些情情爱爱的。他懂什么是资本主义,什么是消费主义吗?他关心战争吗,知道中东的难民都吃不起饭上不了学吗?”旁边的男人说。
那女生脸色立刻就变了,骂了句:“你神经病吧。”
男人被骂了,嘴更不停:“要我说你们女人懂什么文学?这个姓谢的就是个靠脸骗人的水货少爷罢了,骗的就是你们这些肤浅的女人。”
“你在说什么,东莨菪碱很少出来活动的,在网络上也低调得很,我们喜欢他都是喜欢他的作品!”女生冷笑一声:“再说了,人家哪怕不当作家,也能把你吊起来打。要家世有家世,要能力有能力,去年的滑雪比赛、前年的赛车,人家都能拿名次,追他的人比你身上的细胞还多,你说个鸡毛?要我说,我现在就告诉阿姨,我们以后别再联系了!”
她踢了男人一脚,男人被她众目睽睽下狗血淋漓骂了一通,脸都气红了,直接扬手要打人。
“喂。”温玉棠一把架住他的胳膊:“你这人说不过就动手,也太不讲道理了。”
男人一扭头,看见一个漂亮青年,啐了一口:“娘娘腔,关你屁事?”
他一个阳刚爷们,最烦的就是这些长得好看的男人!
温玉棠退了半步,拿起手机:“我刚刚就开始录音并且已经报警了,怎么不关我的事?”
男人立刻收回手,见势不妙就要溜,温玉棠慢悠悠地说:“商场保安已经上来了,你还想去哪儿?”
此话一出,其他排队的人也围了上来,揪住男人的领子不让他走。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男人在人群中忽然挨了两巴掌,一抬头却找不到罪魁祸首,又看见保安已经上来了,不敢惹事,只好咽下这口气。
温玉棠走到柜台结账,Luis跟在旁边,看温玉棠的眼神有了微妙的不同——方才人群乱哄哄的,其他人没看见,他站在温玉棠后面倒是看清了温玉棠快准狠落在男人脸上的两巴掌。
“我只是不喜欢无缘无故被人骂。”温玉棠弯起眼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向着Luis伸手:“也许你带了纸巾?我想擦下手。”
Luis赶紧拿出纸巾,递给温玉棠。等到温玉棠结完账,走出书店,他对温玉棠的态度也恭敬了许多。
*
路过服装区的时候,他一眼看见摆在玻璃橱窗里模特身上的衣服,和他身上的风格很像。
他一进去,导购立即热情地迎了上来,给他推荐了几个新款。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价格,被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这么几块布就要几万块。
谢景宸的生活也太奢靡了!
Luis站在旁边,给谢景宸发消息:
[温先生看起来很喜欢您为他准备的衣服,又来了这家店]
[照片]
酒会上,谢景宸抽空看了眼照片,哼笑一声,果然又是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不是喜欢有钱人吗?他谢景宸难道还缺钱了。
“谢公子,今天穿得好靓。”旁边走过来一个英俊的男人,向他敬酒,眼神不着痕迹地在他身上流连。
谢景宸嫌恶地皱眉,刚刚的好心情尽数被破坏,直接无视了男人迎上来的酒杯,转身走了。
什么破酒会,还不如陪温玉棠买两件衣服。
男人也不生气,慢悠悠地把酒杯送回唇边。
“又搭讪失败了?”同伴幸灾乐祸:“这儿可不是你们旧港,谢小公子不是个好招惹的,劝你别惹他。”
“烈女怕缠郎,男人也一样嘛。”男人笑着说:“那张脸实在难忘,不试一试叫人怎么安心。”
同伴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以前也有人这样想。”
“然后呢?”
“然后现在坟头草比你还要高了。”
前面就提起过,小糖是个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
其实以谢景宸的脾气,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他很可能会被小糖打一顿。但是事实是怎么样的呢,今天就让小编来告诉你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小编也很好奇,真实的原因令人十级烫伤。
谢景祺:宿醉被弟弟叫醒,居然是让她教视频通话怎么开美颜,恋爱脑真没救。作为报复必须给好弟弟挑个外星人特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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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谢景宸难道还缺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