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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签到了”
五个字，又是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施舍。
看着有点恼火，但点进去发现上面还发了个不好意思。
深冬的冬夜温度低，冻得天生不怕冷的沈曼琳都有点儿指尖发麻，这种情况下张浔那种体寒圣体能抽出手来给她发两条消息，多难得啊。
沈曼琳轻易地生气又迅速地被哄好，手指翻飞给她回了个“没事，明天我帮你签上”，后面心情很好地跟了个可爱猫猫表情包。
绿灯亮了，她收起手机插着兜蹦蹦跳跳往前走，路过便利店进去买了打折的拌面和炒年糕，到家洗了澡换了睡衣出来用微波炉热饭，温热的手摸到冰冷的微波炉把手时，没来由地觉得张浔的脚踝应该就是这个手感，五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是夜，沈曼琳又做梦了。
梦里一片空白，身后突然传来惊慌一声“啊呀”，她回了头，发现张浔正在单脚跳杠，不小心踩在杠上崴了脚，身体就直直地朝一边跌去。
沈曼琳冲上去把她抱在怀里，低头问她有没有受伤，张浔轻轻摇头，然后偏着头冲她眯着眼笑：
“谢谢你。”
不能再老是见张浔了。沈曼琳一边刷牙一边忿忿地想，见一次做一次春秋大梦，根本睡不熟，这可怎么是好？！
但是……
刷牙的节奏慢下来，沈曼琳低着头，脑中闪过自己扶到张浔时的片段，其实那时候，张浔是把她……推开了的。
人在快要跌倒的情况下，如果有别人搀扶，条件反射也该是去拽住救命稻草才对，怎么轮到她扶张浔，这人就一点儿也不领情？还没站稳呢就迫不及待挣脱。
沈曼琳挺在意这点的，于是草草刷完牙，拿起手机查：
“朋友躲开”几个字刚打出来，搜索栏就很智能地补全了专业内容：
“女性朋友排斥肢体接触是怎么回事”。
沈曼琳觉得挺符合自己情况的，于是就点进去看，结果评论区第一条上来就是一个反问：
“你为什么非要和她接触？？”
楼主回复：“有点爱上了[哭泣.jpg]，想试探一下”
“？那么我认为试探结果已经非常明显”
楼主回复：“说不定她是害羞？”
……呃，好自恋的男人。很明显这条评论区不符合她和张浔的状态，她又不是坠入爱河的男人。沈曼琳往下划拉两下，又看到另一条回复，明显赞少了很多，却又确实是在认真回答：
“有些人确实不太喜欢肢体接触，比如我，有点洁癖，平时和男同事说话也不愿意靠太近（特别是那种爱运动的男的，很大概率身上有味道……）”
爱运动。
身上有味道。
每次张浔来的时候都是晚上，沈曼琳已经在拳馆待了一整天，该不会……
沈曼琳展开了这条评论，下面有很多附和的回复：
“同意，很多人对味道很敏感的”
“我体校的闺蜜每次也被我嫌弃哈哈哈，你可以下次洗了澡再约她试试”
“对对，还有口臭，我连我老公都嫌弃。”
“……”
隔日。
张旭到柜台的时候沈曼琳还在拖地，她向来动作麻利，但此刻已经上班半个小时，她却仍然拿着拖把慢吞吞地挪动，动作之优雅含蓄让张旭没忍住开口阴阳：
“曼琳啊？你是在拖地还是在绣花呢？”就差翘着兰花指了。
沈曼琳头也不抬，轻飘飘道：“马上就弄完了。”
“……”张旭狐疑道，“你今天怎么了？”
沈曼琳依旧语气轻柔：“没怎么。”
“身体不舒服啊？”张旭更惊讶了，“……怎么了这是？你别吓我啊？”
沈曼琳撑着拖把直起腰，面前的张旭伸手就要摸她的额头，她一个标准的摇闪躲开，拍了拍他的手臂，依旧是言简意赅且轻声细语道：“没有，别多虑了。”
试问，平日里阳光灿烂的小太阳一夜之间变成一具淡淡的尸体，你会是什么感觉？张旭丢了魂似的跑到攀岩区找救兵，于是等沈曼琳放完拖把回到拳馆，就看见许婕被拽着站在门口，皱着眉头一副不耐的样子。
沈曼琳跟现代林黛玉似的出声：“你怎么来了？”
许婕立刻瞪大了双眼看向张旭，张旭双手一摊：“你看吧！！”
终于还是抵不住许婕的狂轰乱炸，在港式鱼蛋店里，沈曼琳还是红着耳根把实情给断断续续说了，解了她的惊天大惑。
听毕，许婕张大的嘴巴久久难以合上：“你是说……你的学员觉得你身上有汗臭味躲着你，所以你打算今后减少运动量？？”
沈曼琳点点头：“嗯。”看着她委屈的样子，许婕觉得她像是条可怜兮兮的大型犬，耳朵都耸拉下来了。
“私……私教？”
沈曼琳摇头：“团课。”
“哪个学员啊？来上个课真把自己当祖宗了？！”许婕顿时有了底气，义愤填膺道，“他自己不出汗啊？你告诉我是谁吧，让他来上我的课，我非把他折磨……”
“啊呀，停停停，”沈曼琳插了个丸子塞到许婕的嘴里，成功为自己争取到了话语权，“也不是那么绝对，我这不是推断的么。”
“什么推断？”许婕嚼着鱼丸。
“上小红书看现实案例，推断的呗。”
这下许婕鸦雀无声了，专心嚼完了鱼丸，又去夹下一个。
沈曼琳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许婕抬眼：“你这么闲的吗？”
“啊？”
“你一节课多少钱啊，还要*推断*用户体验？”许婕喝一口饮料，“人家是来锻炼身体的，又不是专门来贴贴的，你又不是刚入行，怎么突然想这么多？多累啊。”
“而且就你那副手不能提的死样子，能坚持多久？等上了课，教拳，你自己还能不用点力示范么？”
“依我看啊，要是你实在在意就整瓶香水喷两下得了，这减少运动量对于咱们这行也太不实际了。”
沈曼琳觉得她说的有理，于是等到傍晚，出现在今日成人团课现场的教练就不是往常的沈教练了，而是升级版花仙子沈教练。
宇哥脱鞋的时候坐得离沈曼琳最近，探着头抽了好一会儿鼻子，终于忍不住问沈曼琳：“教练，咱们这儿今天是有蚊子吗？”
“大冬天的哪儿来的蚊子？”绿姐失笑。
沈曼琳呵呵呵笑着，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身上散发出的过于明显的香气，于是她决定不解释，状似无意地看向团课区域的边缘，瘦弱的眼镜女顶着张白净清淡的脸正靠在一旁缠手，似乎对这边的风波一无所知。
也不怪她不过来问好，沈曼琳今天这团课来的人属实有点多。上次来的学员又一次欢聚一堂不说，还又多了一对儿情侣上体验课，六个成年人围着沈曼琳往场地里一站，顿时显得这场地有点儿拥挤，本就是为四个人设计的团课场地，连沙袋算上教练示范用的都只有五个。她沈曼琳来这儿两年了，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团课会大火到这个地步，一般到这儿就是事业起飞的前兆，后面就会有人开始嫌团课拥挤，转而升级她价格整整翻两番的私教课……
嘿嘿，啧啧，想想就流口水。
不过人多是代表事业要飞黄腾达了，可也代表着沈曼琳又一次失去了和张浔面对面沟通的机会，小情侣和蓝先生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宇哥又像是抢奶喝的娃娃在夹缝里拼命博取她的注意，绿姐穿着的衣服五颜六色的跟个孔雀一样鲜艳，肢体协调事儿少，穿得还低调的张浔自然成了最容易被忽视的人。
眼看着一节课又快要上完了，沈曼琳都还没找到近身的机会，于是她使出杀手锏：
“好了，最后一点时间我们再练个脚踝吧。”
她抽了高度及膝的软垫出来做示范：“单脚跳上去，再下来算一次，二十次算一组，先左右各做一组哈，来一人搬一块垫子——”看着大家都撸起袖子准备搬运，沈曼琳长臂一伸，把张浔揪到自己面前，放低了声音，“你用我这块。”
这一揪好像她没躲！看来许婕说的不错，喷香水还是有效果的！！
沈曼琳这边窃喜不到三秒，却听面前这人不太情愿的轻声道：“可是……”
可是？？沈曼琳得逞的笑意一下子垮了，私心当成驴肝肺啊？
张浔忽略了沈曼琳比翻书还快的变得铁青的脸，抿着嘴和她讨价还价：“这块垫子有点高了……我想找找有没有矮点的。”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沈曼琳揪着她不放：
“不行，练的就是你的脚踝，矮了能有什么效果？”
“……可是我不行。”
“你还没试呢怎么知道不行？”
张浔勉为其难试了两下，成功一次，失败一次：“……二十次我肯定不行。”
“你第二次失败是因为第一次下来还没站稳，跳得太匆忙，不着急，膝盖放松，你可以的。”沈曼琳稍微纠正了一下她的动作，然后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递在她面前：
“嗨，这样吧。”
“你如果实在怕，就扶着我。”
